84.番外

我是毛毛蟲先生, 是仙境的萬事通。

這年頭,靠賣情報賺錢實在是太不靠譜了,所以我還賣一些附屬產品, 用來促進人們的感情, 有的時候, 連我自己都會被自己的一片善心所感動。

我住在公爵夫人的地盤上, 因爲她是個很懶的人, 也沒什麼領土意識,比起紅心王國的其他人來,她算是和我合拍的了, 我想,如果不是因爲她長的和我一樣並且是柴郡貓的主人的話, 我應該能和她成爲不錯的朋友。

因爲沒人會喜歡上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樣的人, 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的, 另外,大概是因爲柴郡貓喜歡她的緣故吧, 沒人會喜歡自己的情敵的。

我不知道柴郡貓是不是真的喜歡公爵夫人,因爲那是他的主人,也是他僅剩的容身之處。而公爵夫人似乎對他也沒什麼意思,她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睡覺和與紅心皇后撕逼上了,說實話, 要不是因爲皇后和帽子屋有一腿, 我真懷疑她們兩兒能成。

我喜歡柴郡貓, 這是仙境裡只有我這個情報販子知道的事情, 而我也永遠不會把它賣給別人。整個仙境只有我知道這個秘密, 我想也許是因爲我們都是被孤立的人,沒有正營也沒有真正的朋友, 我是因爲揹負了太多的秘密,而他則是因爲揹負了太多的人命。

柴郡貓喜歡和我聊天,也只和我聊天,比如他又殺了誰,或者他要是殺誰,他的口氣輕鬆的就像是要去吃個飯一樣,只有我知道,其實他是很累的。

也許他需要休息了,我想,我們都應該休息一下了。

我開始思考一些事情,你懂的,當你知道的多了,你就會想的更多,我知道仙境裡所有發生的事情,但卻唯獨想不起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靠賣情報過日子,如果是我自己選擇的話,我應該會開一家藥店,然後只在週末的時候買有限的藥,然後看着一堆人爲了一瓶藥打的不可開交的樣子。

這個問題我也問了柴郡貓,他說他也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開始殺人的了。

我有了一個想法,我想要和柴郡貓一起,過不一樣的日子。

這個主意還沒來的及說給他聽,他就出去了,每一次他出門都會去很久,他會對我說:“我要走了喲~如果我沒回來的話,就幫我在你的蘑菇旁邊做個墓吧。”

每次我都表現的毫不在意,但是他走的每一天我都很擔心,我會想起那個計劃,想的血液都在沸騰,我會夢到他死的樣子,渾身都是血,眼神黯淡,我會在夜晚被嚇醒,然後抽着水煙望着天發呆。

很奇怪,我是仙境的萬事通,我知道仙境所有發生的事,我知道柴郡貓在哪裡,在殺誰,可是我還是會做奇怪的夢,會整夜整夜的失眠。

有一天,公爵夫人反常的出了門,並且是去和紅心城堡相反的地方,我知道,她是去接愛麗絲,每個仙境都會出現一個愛麗絲,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這個愛麗絲,則會改變眼前的這個人。

我很高興,這個隱形情敵馬上就要被拿下了,然後,柴郡貓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柴郡貓回來了,雖然並沒有立刻發現他,他隱身的功夫越來越好了。

他和公爵夫人基本上一起回來的,他看起來很精神,我很高興,不過那個愛麗絲,居然對他動手了,我在考慮要不要給紅心皇后送點東西,讓他吃點虧。

那天晚上,柴郡貓很反常的來找我,他是一隻家貓,晚上的時候都喜歡在壁櫥旁邊打盹,很少會來我這裡。

“毛毛蟲,我教你隱身吧。”他對我說。

很突然,我不是很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是我也沒有問,我一直很羨慕他的這個技能,作爲一個情報販子,我也是有很多的敵人的,而且,也許我學會了這個之後,我就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蹤跡了,這樣的話,會不會稍微能離他近一些呢?

所以我答應了,柴郡貓很高興,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表情有些悲傷。

原來,我也會有不知道的事情。

我很聰明,我是說真的,反正很快我就學會了這個,我很興奮,每一次掌握新的情報,我都會特別高興,柴郡貓在一旁看着我,他說:“毛毛蟲先生,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能幫我照顧一下公爵夫人嗎?”

我的心在一瞬間跌到了谷底,就像是你出門撿到了五百萬然後轉頭就被搶了一樣。

原本是得不到的東西,可是在得到了之後,想要拔出就那麼難。

我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兩個人一直都沉默着,最後他走了,回到了公爵夫人的家裡,留下我一個人,坐在蘑菇上。

這次,我沒有抽水煙。

因爲心裡陣陣的疼痛,已經足夠我撐過整個夜晚了。

我不知道爲什麼柴郡貓會說那種話,就像是遺言一樣不吉利的話,從我得知的情報裡,並沒有涉及他死亡的東西,公爵夫人的房子是他的庇護所,只要他回來了,就會是安全的。

我這樣安慰自己,我是仙境的萬事通,我知道所有的情報。

然而我錯了。

徹徹底底的錯了。

我應該意識到,有的時候,情報是比不過直覺的。

第二天早上,他沒有出來。

一般情況下,每次他回來的第二天的早上,他都會和我聊聊天,說一說在他的旅途裡有意思的事情。

我有些不安,我想,也許是因爲昨天晚上太尷尬了,需要一些時間來緩和。畢竟,那裡是他的庇護所,沒人能在那裡傷害他的。

我又等了一會兒,門依舊沒有打開,我有些着急了,我想起來昨天柴郡貓教了隱身的方法,然後我又想起了他說的話,我決定使用一回。

然後我就看到了令我永生難忘的場景,那些只出現在夢中的場景,居然真的變成了現實,在我的眼皮底下,在那個最安全的地方。

他們沒有發現我,只有柴郡貓發現了我,他的樣子讓我想要立刻殺了那些人,不,不夠,我要讓他們全部生不如死。

可是沒辦法,我發現我做不到,那些人就像是異端,平常的傷害對他們根本不起作用,他們威脅柴郡貓,逼他和他們合作,逼他害死他的主人。

他發現了我,即使我是隱身的狀態,他對我說:“殺了我。”

那些人以爲他是在求饒,更加厲害的折磨他,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沒有祈求,沒有痛苦,什麼都沒有。

我下手了,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做那種事,也許是受不了了,受不了他那樣的看着我,刀刃進入他的胸膛,我看到了一絲稱之爲喜悅的東西。

我的手抖了一下,所以有些偏,可是他已經活不了了。

我離開了那個房子,免得被那些人發現。

手還在微微的發抖,心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悲傷或者痛苦。

也許在刀子進入他胸膛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隨着一起死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