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旁觀的塔圖,對方邃猝然爆發,一擊摧毀對手反抗能力的結果,亦是大感意外。
周邊數百奴隸在短暫的寂靜後,同時發出或高或低的喝彩聲。
希安素來欺辱弱小,積怨甚深。這時重傷倒地,再無人怕他,故而衆奴隸爭相喝彩。
“都給我住口!”一聲震喝驚起,恍若平地崩雷。中年督工面色凌厲,環視周邊,最後將目光凝定在方邃面上,沉聲再道:“你擅自與其他奴隸爭鬥,當處以鞭刑。來人,立即動刑。”
排列在周邊,時刻負起監督奴隸之責的埃及兵士小隊中,自有兩個彪形兵士走出,手執兒臂般粗沉的皮鞭,逼向方邃。
‘嗚!’
其中一個兵士冷笑一聲,揮動手中重鞭,發出撕裂空氣的悶響。
方邃並不準備進行無謂反抗或是逃走,坦然站在原地。
需知每個奴隸,都是建造金字塔的勞動力組成部分,平日間繁重的體力勞動,已不斷有奴隸死去。因此督工和兵士,有鞭打處罰奴隸的資格,但除非奴隸暴動或試圖逃走,否則多數情況下,都不許直接傷殘殺害奴隸,以致耽擱金字塔的建設。
先前方邃是在希安挑釁下,出手反擊,並非主動生事,這裡人人得見。因此兩個埃及兵士的逼近,是要對方邃動刑鞭打,非是要危及他性命,實在沒有必要進行全無勝算的反抗。
然而,就在兵士走進,即將對方邃動刑之際,有一道聲音溫吞吞的插話道:
“念在奴隸們整日勞作不易,先前又是希安那廢物挑釁在先,這叫方邃的外來奴隸,鞭打之刑就暫且免了吧。”
衆人向說話者看去,同感意外。出言免除方邃受刑的,竟是素來以虐打奴隸爲樂的塔圖。
若是塔圖要求加重責罰力度,方邃反覺正常,但其出言免了鞭刑,這豈止是反常?反而讓方邃意識到,塔圖必是有其他的手段,要整治自己。
衆人注視下,塔圖低沉沉的道:“鞭刑可免,卻不能毫無懲罰,方邃你既然傷了希安,那你今日的工作量就要翻倍,晚上也不準休息,要徹夜勞作,以彌補你的過失。”
徹夜工作,這個懲罰不可謂不重,但方邃心下的不安半點不減,仍覺的這不是塔圖的最終手段。
不過塔圖並未繼續說下去,言罷再不開口,注視方邃的目光中,卻嘲弄之色明顯。
“既然塔圖大人開恩,你們這些該死的奴隸,還不快滾去工作。”中年督工又道:“來人,把希安這蠢物擡走,準他休息一天,若明日還不能正常工作,就上報總督工,申請將他處死。”
沒有任何人有興趣再看一眼昏迷過去的希安,衆奴隸在兵士帶領下,井然有序的被分派到各個工作地點。
方邃的工作變成白天頂替希安,搬運石料,夜晚也不得休息,要到金字塔內打磨石材,完成兩個人的工作量。
‘蓬!’
如同山巒墜地般的震響傳出,塵土飛揚,大地輕顫。是一塊由牛馬與奴隸們共同拖運的巨石,經過滾木的推送,終於停放至金字塔下的預定位置,墜放在地上。
方邃和一同工作的衆奴隸一樣,大汗淋漓的從近人高的巨石一側,露出平靜冷峻的面容,以及入鄉隨俗,僅在腰部圍了塊獸皮的精健身軀。
沒有親身參與到金字塔建設中的人,絕無法想象其中的艱辛勞苦。
恢宏聳立的古埃及金字塔,每一座都是由數以十萬,百萬計的巨石壘疊而成,其中最大的石塊超過三十噸以上,最小也要有兩噸左右。
時至科技高速發展的現代,也沒有一個對金字塔建造之謎的完美解釋。
在那久遠時間以前的古老歲月裡,埃及人是以怎樣不可思議的方式,來完成如此宏偉至乎神蹟般的建築?
後世的相關猜測中,普遍認爲金字塔的建造,最有可能是以兩種方法來完成。
一是以牛馬、人力,加上流沙以及滾木的推助力,再由力學原理構建出來的絞盤木架,將巨石分毫不差的放置在相應位置,來日積月累的完成金字塔的建築。
這種方法如果真的成立,就證明數千年前的古埃及人,已然掌握了連現代人也要歎爲觀止,自嘆弗如的建造技術。這本身就是讓人百思不解的謎題。
更不要說金字塔的建造,還涉及到圓周率,地球到太陽間的距離,以及地球自身的體量總和,等等不可思議的知識。
另一種關於金字塔建造之謎的觀點,是由法國科學家戴維·杜維斯提出的。
他認爲建造金字塔的巨石,是人工澆築而成,並非全是天然的完整石塊,而是化整爲零的先將材料運到高處,之後通過澆築手段,最終合成數噸重的完整巨石。
此一說法也是玄妙,難道古埃及人早在數千年前,就掌握了混凝土澆築技術?
然而提出這一猜測的法國科學家,還在建造金字塔的巨石內部,找到一根數千年前古埃及人的頭髮,這似乎證實了他推論的正確性。
其實還有一種關於金字塔的猜測,最是天馬行空。有人直接指出,金字塔絕非當時的古人能建造成功,因爲其中存在太多不可解釋的奇謎。這等建築偉跡,只能是外星來客所爲,才解釋的通所有存疑處。
以上種種分析推論,沒有人能證明哪一種是正確的。現代的人們,只能陶醉在金字塔謎一般的神話傳說裡。
當方邃親身來到這不可思議的年代,親手參與到這偉大建築中去,他才得以確定,後世關於金字塔建造的分析,有些是正確無誤的。
起碼前兩種推論已經得到肯定,埃及人確是在利用數以萬計的勞動力,不遠千里的運送巨石,來完成金字塔的構建。
而有少部分的特殊位置,真是有人在採取原始的澆築技術,利用某種像是植物中提煉出來的液體,將石粉澆築凝固成石塊。
這兩種方法在同時進行,其建築速度遠超後世的估計。
但縱然親身參與到金字塔的建設中,方邃依舊有一點沒想明白。那就是他這些時日來,還從沒親眼見到,任何一塊達到十數噸以上重量,體積超大的巨石,被運送離地,安放到建造過半的金字塔上方。
就像方邃聯同衆奴隸,剛運過來的巨石,被放置在金字塔下方後,就安安靜靜的和其他數十塊大型巨石排在一起,無人動手將其向金字塔上方繼續搬運。
這些格外龐大的石料,似乎在等待着某種更特殊的手段,來完成最終運送到金字塔上的過程。
在方邃沉吟的時候,身旁傳來其他奴隸的低語。
有人帶着一種敬畏的語氣道:“······明日就到了每月聖城的祭司們,被法老遣來展現衆神榮光的日子。”
“嗯,不知屆時會看到怎樣的神蹟?”又一個聲音迴應道。
說話的是兩個中年奴隸,已在工地上勞作了很久。
這兩個奴隸待要繼續說下去,不遠處傳來督工的喝罵聲,談話或是旁聽的幾個奴隸,立即停止說話,轉而投入到另一次巨石的拖運中去。
“法老派遣祭司······展現衆神的榮光!”方邃回想起兩個奴隸的低語,看了看先前拖運來的巨石,念頭微動。
一日的忙碌終於過去,繁重的工作結束,奴隸們得到難得的喘息時間,人人都有着重獲新生般的喜悅,紛紛散去。
很快,工地上只剩下爲數不多的人,盡是些受到懲戒,在其他人散去後,依然需要繼續工作的奴隸。
夜色將臨。
方邃隨在一個兵士身後,向建在金字塔距地面數丈高處的三角型入口行去。
他需要在塔內工作整晚。
忽然,就在方邃通過攀爬木架,踏足金字塔入口的一瞬,他的額頭處,出現匪夷莫名的奇特變化,悄然流轉出一抹暗金色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