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的到來,看起來並沒有任何耍花樣的意思,就那麼孤零零的找上了十二主神家族。
當然,這再次從側面顯示出大長老對方邃的行蹤瞭如指掌。
方邃借用了十二主神家族金碧輝煌的正廳,獨自來見大長老。
大長老穿着一身銀灰爲主色,搭配白色條紋衣領和袖口的古典神袍,儀容一如既往,一絲不苟,頭髮梳理的非常整齊,面容雖蒼老,目中卻隱藏着一股陰森冷漠的光芒,看起來有種格外懾人的氣質。
方邃走進來時,大長老正在審視緊靠着大廳側壁,羅列擺放的十二尊主神塑像。
他在矚目的一尊神像,是十二主神中頭戴翅膀花紋低冠帽,手握雙蛇盤魔仗的赫爾墨斯。
這是一位速度神靈,也是旅人,商人,盜賊這些職業者的保護神。
雕像呈站姿,高度近十米,以近乎大理石般的石材整體雕塑而成,內部祭刻減緩時間流速的隱形陣紋,以便於讓雕塑存世不毀。
不獨赫爾墨斯,其餘十一尊主神鵰塑,也都充滿視覺上的力感和古老莊嚴的氣機,將他們華美而不失威嚴的形象傳達的生動有致,惟妙惟肖。
就在方邃步入廳內的一刻,大長老適時開口,輕嘆道:“十二主神家族在悠遠的需要用紀元來計算的時間以前,確實很輝煌。十二位主神則有些誇張了,像我正在打量的赫爾墨斯就只有速度達到主神層次,其它比之主神都差遠了,但是這個家族出過神王是不爭的事實,後來這個家族的強者,都破開這一方宇宙的壁壘,去了更廣袤的初始宇宙。
而神王已經具備遨遊無數宇宙位面的能力,可神王級數的宙斯從來不敢回來,他對這一方宇宙滿懷畏懼,因爲衆母在這裡。他只不過是衆母無數神子當中的一個。”
方邃施施然的走到廳內一處位置坐好,剝了個橘子樣的鮮果,把金橙橙的果瓣兒往嘴裡拋,咀嚼了幾下才從容道:“衆神的譜系該怎麼排列。誰是誰的媽,誰是誰的子,我半點不感興趣。按照你們衆母勢力的說法,漫天神靈,全是你們衆母的孩子。上溯到衆神皆在這一方宇宙內的時期,距今已經無數歲月,真僞無從考證,你想怎麼吹就怎麼吹,誰也戳不穿你,大長老你要是願意,說自己是衆母的私生子,我也不知道真假。”
大長老並不動怒,負手而立,一板一眼道:“我告訴你的消息很重要。你不解其中深意,必將導致最終的敗亡。”
方邃哂道:“你有個屁的深意,不外乎是想將宙斯和衆母扯上關係,讓我心中不由自主的閃過原來十二主神與衆母有關的念頭,如此一來,我就不可避免的會懷疑我身邊潛伏的神女,有可能是十二主神家族的蒂娜,你用這麼挫的語言陷阱,想引我上當,太幼稚了。我穿開襠褲時。就不玩這麼淺顯的故佈疑陣之策了。”
大長老目中精芒乍現即隱。
他看似隨口的一句話,確實有着給方邃下套,讓方邃懷疑身畔的蒂娜,甚至懷疑每一個人。疑神疑鬼的用意,哪知道這麼隱晦巧妙的言語陷阱,居然被方邃一眼看破。
這一刻的大長老心下凜然震驚,再次對方邃的才智生出重新估算的必要。
此子接觸的越久越讓人不敢輕估。
不過大長老終究不是尋常人物,念頭一轉便展開反擊,聲音低沉道:“你又知道蒂娜不是你身邊的神女?”
方邃不喜不怒。絲毫不顯心中情緒起伏的道:“我若是說,我已經知道了身邊誰是神女,並且正在利用這位神女給大長老你不斷的傳遞消息,真假皆有,終有一日,大長老你會因爲神女的消息,被我算計死,不知道大長老你信不信?”
兩人見面以來,開口攀談,語調都是毫無煙火氣,但是脣槍舌劍,言語交鋒,你攻我守,智慧層面的較量早就展開。他們彼此試探,都想要在對方的心裡種下遊移不定的種子,讓對方在以後的爭鋒鬥法中落在下風。
這種比拼比之直接動手,其驚險處半點也不稍遜。
若是其中一方落在下風,難免束手束腳,在以後的交鋒對陣中,一旦被對手抓住機會,那就不是個人的得失,而很可能導致衆母勢力和五方域碰撞過程中,整場戰局的失算甚或失敗。
此時,方邃的言語攻勢非常犀利,這句反問大長老信不信他已經識破了神女是誰,頓時將大長老推入兩難境地,不論他說信還是不信,都難免在以後再收到神女傳來的消息時,心中生疑,懷疑這是不是真像方邃所說那樣,是他在利用神女傳遞假消息。
兩人自從見面以來,彼此以言語交手了數個來回,句句都有玄機,真假難辨。
大長老至此刻仍是保持着面對十二主神塑像的姿勢,始終沒轉身和方邃正面相對,顯得高深莫測。
然而下一瞬,大長老忽然以絕不符合其蒼老外表的速度,旋風般轉過身來,一雙老眼綻放出灼灼神光,逼人心神,看向方邃道:“你所說全是詐語,本長老怎會信你?本長老曾經接到衆母親自傳來的神諭,告訴我說你身邊潛伏的神女,絕不會被識破,所以本長老纔不怕告訴你,你身邊有神女潛藏之事,因爲衆母能看破時空與未來,她說的話,永遠不會錯。”
又道:“更有趣的是,其實本長老也不確定你身邊的神女到底是哪個?你怎麼可能知道?”
方邃目光微閃,哦了一聲,這時他剛好吃完手中的水果,抿了抿嘴,隨即起身往外走,邊走邊道:“夜蟬已經被我從成仙地接來,大長老跟我來吧,咱們事不宜遲,這就開始對她的治療。”
方邃並不趁機繼續試探神女是誰,這可有些出乎大長老意料。
他輕輕眯了眯老眼,邁動腳步,不急不緩的跟在方邃身畔往外走去。
十二主神家族的恢弘建築羣,是拜占庭式的風格,多爲圓頂,樣式華麗,也是直接建在太空中,猶如一座龐大的天外道場。試想一下,若是地球上的人類,驟然在太空裡看見這麼一片廣袤的建築該是怎樣的震撼,必定會以爲這是神祇的宮殿。
因爲方邃提前打過招呼,所以自從大長老出現後,十二主神家族的人一個不見出現,一路往外走的過程裡,沿途始終靜悄悄的。
當方邃走出十二主神家的大門,便來到一個巨大無邊,彷彿一塊小型大陸般廣袤,可以起落船艦的太空廣場上,而塞伯坦正優雅無聲的迎面飛來。
方邃作出個手勢,示意大長老跟自己上船,隨即當先而行。
就在此刻,變故突生。
大長老面前的虛空破碎,一抹殺戮之光,恍似一柄飛劍洞穿了無盡距離而來,直刺大長老眉心。
電光石火間,大長老面色一沉,手心裡神輝繚繞,一股黑暗的本源瀰漫,將來襲的殺戮之光就那麼直接握入手中,泯滅消融。
但大長老的手掌,終究還是被這抹鋒利無比的殺戮之光所刺破,流出鮮血。可見這道來襲的力量,着實不容小視,必是八階人物所發,否則絕不可能傷得了大長老。
“衆母說,凡行殺戮之事,皆是世間不可饒恕的罪,殺戮者必反遭殺戮!”
大長老話音初落,一道黑氣化成羅網,鋪天蓋地般卷出,霎時封禁了虛空。
在他和方邃所處位置百丈外的位置,一個人倉儲跌出,被那黑色羅網包裹其中。
大長老面含冷笑,手指虛抓,那黑網便開始收緊,網中人慘叫連聲,周身燃起黑色的火焰,直接作用於靈魂,要燒殺此人。
這時,方邃突然冷喝了一聲,那黑網頓時崩碎,網中人身上燃燒的火焰也被方邃眉心射出一縷驕陽之火所吞併。
網中人趁此機會,一閃遁入虛空,轉眼消失。
大長老並未再出手,只是嘿然冷笑道:“看來有人想破壞我們交換陰神的事情,所以纔來刺殺本長老。我若死了,方邃你也會遭受莫大的損失,起碼被太陽子抓住的過東山等人,立即就得死。本長老出手對付偷襲者,正可幫你剪除五方域的隱性對手,你爲何阻止?”
方邃淡然道:“就算有人想來搞破壞,那他也是我們五方域的人,若我方邃想殺他,自會出手,別人想當着我的面殺五方域的人,就要問我答不答應。這人我殺得,你大長老卻殺不得。這是立場問題,留着他的命,將來說不定就能多殺幾個衆母勢力的人。”
大長老譏諷道:“方首席果然有原則,就可惜五方域值此朝不保夕之際,仍然山頭林立,猶如一盤散沙,我看你方邃如何能把這一團散沙整合成精兵良將,來對抗我衆母勢力。”
方邃道:“做這種口舌之爭全無意義,將來如何,我們拭目以待。”
驀地,方邃面上冷色一閃,屈指輕彈,一尊冥凰在他指端化形飛出,將虛空中再次飛來的一道襲向大長老的殺戮之光直接燒成飛灰。
方邃對着虛空喝道:“大長老不是這樣就能殺得了的,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別做這種愚蠢的事,真要想殺大長老,讓你家主子親自來還有些希望,趕緊滾。”
方邃話音落下,大長老沉聲不語,而虛空中則有一道暗流略一遲疑,最終迅速退走。
方邃面色冷漠,念頭微動,傳念給塞伯坦魔晶,下一刻塞伯坦上就灑落一道光華,籠罩方邃和大長老。
兩人倏然消失,進入了賽博坦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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