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繁星萬點,銀河倒掛,夜色湛然。
地面上微風徐徐,閔柔在一處山腰位置,正藉着山體的掩護,如一頭靈猿,閃轉騰挪,速度迅快的往山巔撲去。
嗤!
陡然有一聲銳響破空。
但見那山巔之上,蒂娜金髮飛揚,面容冷肅,背後立着一尊數丈高的月之女神虛像。月神手中握着一張光曦流蕩的神弓,兀然拉開,一支集聚天外星月之光而成的箭,離弦飛出,破空往閔柔射來。
這箭本身便是輝芒凝聚而成,無質卻有形,速度追光逐電一般,閔柔根本沒看清箭的來勢,只是憑藉本能往旁邊閃了閃,勉力躲過要害,但一條手臂被箭芒劃過,立時血光迸射。
閔柔之所以在這裡和蒂娜交手,是心甘情願成爲棄子,主動留下,幫助井山澤吸引追兵的注意力。
他們不久前在柏亞星上的長街,被烏拉埃烏斯藉助樹葉飄落,不知不覺的將詛咒轉嫁到身上,做了標記,此後境遇之險可想而知,幾乎每時每刻都可能面臨來自鍾十三和過東山率領的死士隊伍的追殺。
幸虧井山澤麾下一支從南域趕來接應的隊伍出現的及時,他們才能堅持到現在。但到了此時,那支接應隊伍再次被追殺殆盡。
閔柔和井山澤都已經看出,過東山和鍾十三、蒂娜等人似乎並不急於立即殺掉井山澤,而是在以井山澤爲鉺,任他在逃亡途中不斷傳出密令,調遣麾下死士來救。
如此一來,這一**前來救援的死士,就像是送死一般,會被鍾十三和過東山率人逐一斬殺。
顯然,他們這是存心要把井山澤的嫡系一網打盡。
閔柔心中冷笑:這些人是在玩火,今次只要大人能不死,所有的損失終有一日都會加倍討回來。那方邃和其麾下之人,必要爲今日的決定而後悔······可惜了,那一日自己恐怕看不見了。
閔柔心中念頭轉動,面上掠過一抹黯然。
就在半個時辰前。井山澤和閔柔、摩雎三人,逃到了這處荒僻的山野之地,遂再次被過東山等人追上。
閔柔毅然決定留下,引開追兵,給井山澤製造逃跑的機會。
她本來就是井山澤身邊的死士。並不畏死。
此時,閔柔剛躲過蒂娜的一箭,足下片刻不停,迅猛的宛若一匹雌豹般往山巔靠近。
她死也要拉上蒂娜陪葬,其實閔柔知道,蒂娜除了箭技如神,遠戰是強項以外,其實近戰也分毫不弱,自己便是殺到她眼前,也未必能有多少勝算。但這已經是閔柔最後的機會,她自然要全力爭勝。
忽地,就在閔柔往山上靠近的過程中,她身畔虛空無聲破開,一道銀白色的影子,從虛空中縱出。
是一頭月神狩獵之狼。
閔柔反應極快,順勢騰身,足端宛若蓮花翻飛,好看而又快速,帶起片片幻影。一腳點向月華之狼的頭顱,又狠又快。
然而就在此刻,嗡的一聲,蒂娜的月芒箭再次來襲!
如此一來。閔柔變成兩處受襲,本身又在出招之中,想要變招躲避都來不及,何況那箭來勢奇快,根本不容閔柔變招。
閔柔自忖必死,心中最後一念只希望井山澤能平安逃脫。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來襲的一箭雖然殺機洶洶,卻被蒂娜操縱的出神入化,在射至閔柔眉心前的一瞬,竟而不可思議的從一支光箭,化成了一條光鎖。
嗤的一聲,閔柔的雙肩被洞穿,她嬌小柔媚的身形一顫,但覺全身都被光鎖纏繞束縛,失去了一切反抗之力,被生擒活捉。
下一瞬,蒂娜一步邁出,足下縮減虛空,從山巔來到閔柔面前,看見閔柔滿是憤恨的目光,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這場戰鬥是因爲你的主子野心太大,不服方邃,非要挑起來的,現在你們輸了,又心中不甘,怨得誰來?”
閔柔呸了一聲道:“方邃何德何能,如何比得上我家大人萬一,我們憑什麼聽他領導?”
蒂娜似乎心情不錯,擡頭看了一眼滿天繁星,輕笑道:“方邃有什麼本事我就不多說了,畢竟我們是一夥的,用方邃的話說,我要是表揚他,就是自吹自擂,怪沒意思的。我就問你一句,你說方邃不如你家大人萬一,那你們爲何會成爲失敗的一方,若不是因爲木魚把你們偷偷放了,你們現在還都是階下囚哩,哪有資格在這裡品評方邃的功過?
自古就是成王敗寇,井山澤若真比方邃厲害,現在又怎麼會狼狽逃竄?”
閔柔心中不忿,腦內念頭急轉,卻發現蒂娜所說句句屬實,找不到有力的反駁之語,空自張口結舌。
蒂娜伸手拍了拍身畔月狼的大頭,一臉驕傲的道:“我實話告訴你,若不是井山澤想要帶着秘殿的衆多秘密投向衆母勢力,茲事體大,遺禍無窮,方邃這才讓我們出手來殺他。否則他連成爲方邃對手的資格也未必有。”
閔柔氣的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蒂娜淡然道:“你還別不服氣,只從方邃明知道你們暗中潛回樞密院搞風搞雨,卻理也不理你們就可看出,方邃心裡,從來沒把井山澤當成足以匹配自己的對手。我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方邃心中的對手是衆母,是陰陽雙神,是暗影魔帝,而不是當代青年輩的任何人物!”
閔柔此時是階下囚,氣勢上先天就弱了一籌,與蒂娜鬥嘴自然難佔上風,但面上神色不屈,恨恨的道:“你爲何不殺我?你今日不殺我,總有一****要取你們性命。”
蒂娜撇了撇嘴:“你現在都不是我的對手,以我們幾個的成長速度,你將來只會離我們越來越遠,你想殺我,自己覺得可能?”
話罷再不理閔柔,觸動腕上佩戴的一個精巧美觀的古銀色金屬手鐲,但見那手鐲上咒文流轉,看起來十分炫目。
蒂娜對着手鐲道:“喂,我這邊搞定了,十三你那怎麼樣?方邃說把閔柔抓回去還有用處。那個什麼摩雎的是叛徒,留之無用,要直接殺了,十三你完事沒有?”
閔柔這才知道自己沒被殺。居然是來自方邃的事先吩咐,心中微動,忖道:他留着我是爲什麼,是要羞辱我,還是折磨我······心中不禁想起種種酷刑來。轉念又想到對女人來說,最恐怖的一些情況:難道那方邃是個變態,喜歡****女子爲樂,若是如此,我未必沒有機會靠近他,找機會殺他······
此時蒂娜腕上手鐲彼端傳來回應,只聽鍾十三的聲音平聲靜氣的道:“摩雎這人是個缺心眼,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主動回頭和我對戰,我剛把他打殘了。這就殺掉。東山和烏拉去追井山澤怎麼樣了?”
蒂娜迴應道:“利用井山澤,把他招來救命的人都殺乾淨了,再要他的命,目前先不急,估計過東山和烏拉還沒出手吧。”
話罷關了通訊手鐲,俏盈盈的當先去了。
那頭體型堪比小牛犢子巨大月狼呲牙靠到閔柔身前,輕唔了一聲,似乎奇怪主人爲什麼不殺掉這女子,隨即偏了偏頭,張開大嘴將閔柔叼住。一溜小跑的跟在蒂娜身後去遠了。
另一邊,距離蒂娜數千裡開外,同樣是在一片山野之中,鍾十三一身猩紅血甲。靛青色長髮迎風怒舞。
他身前不遠處坐着一個人,正在呼呼喘氣,周身鮮血,便是豎瞳開闔,目光陰森的摩雎。
兩人附近區域山崩石裂,連地面都向下凹陷了數丈之深。而且密佈着一條條深不可測的溝壑,遠處的一座座山川也大多崩塌了。
從這些跡象不難看出兩人先前的一戰是如何激烈。
鍾十三同樣滿身血污,有自己的也有摩雎的血,正從甲冑上滴落,有一隻只陰氣小鬼貪婪的吸附在甲冑表面,吞吸着他身上滴落的血液。
鍾十三走向癱坐在地,耗盡最後一絲力量,胸口被他在剛纔的戰鬥中,一爪洞穿,重傷垂死的摩雎。
摩雎滿臉怒色,他此次跟着井山澤出逃,原以爲憑藉對秘殿的瞭解,能輕鬆躲過密探追捕,斷然不會被抓。
他嗜殺如狂,早就厭惡秘殿的諸多條條框框,不能放手而爲,此番跟着井山澤出逃,固然是信任井山澤的能力,也是因爲投到衆母麾下便能無所顧忌,任意施爲,想要建立驚世功業。
即便後來形式危機,他們的行蹤一再被發現,剛纔更被鍾十三追上,摩雎仍然不覺得自己會在這裡斃命,而是選擇主動應戰,準備斬殺鍾十三後再去和井山澤匯合,哪想到一旦和鍾十三動手,才知道方邃身邊聚集的這些人,當真不凡,稱得上是天縱之才,自己使盡手段,仍是落得慘敗的下場。
此刻摩雎嘶聲慘笑道:“你們抓不住井山澤的,他一發現形勢不對,立即改變了逃走方向,並且及時聯繫了衆母勢力的人來接應,你們抓不住他······”
喀嚓!
鍾十三一腳踢出,摩雎頭顱爆碎,瞬間即死。
鍾十三咕噥道:“能不能殺井山澤你瞎操什麼心。”
與此同時,在樞密院皇庭部的一座殿宇內,天庭太子對鍾六王說出“且看看我手段如何”之後,雙手掐訣,往面前的五行鏡一指。
那鏡子猛然放大,化作數丈之巨,宛如一面靜湖在虛空中鋪展開來。
同時還有一聲龍吟響起,先前分化出九道龍氣,拉着車架從雲端承載鍾六王而來後,盤在殿外的那條五爪神龍,從殿外遊曳進來,身形縮小到數丈長短。
那神龍趴在鏡子邊緣,將頭顱前探,宛如猛獸趴在湖邊喝水一樣。
奇妙的一幕出現了。
那龍的身軀還在鍾六王和天庭太子眼前,頭顱卻伸入了鏡子內,在境內畫面中的方邃頭頂上方出現,無聲無息的張嘴對着方邃,做出抽吸的動作。
霎時間,方邃體內便有一股虛無縹緲的氣機,被那龍頭吸出,攝入腹中吞食。
鍾六王驚異道:“這鏡子居然具備對接空間節點,穿梭時空,破除防禦的強橫能力,能將龍頭送入防護嚴密的反空間修行室內,盜取方邃體內的氣機。”
天庭太子撫掌大笑道:“這龍是我的本命龍氣所衍,看起來是實體,其實是虛實之間的一種氣機神物,所以才能通過鏡面穿梭虛空,在方邃那邊出現,換成是我們這種血肉生靈,想要通過鏡子傳送過去就做不到了。”
又道:“我的本命神龍到了鏡子彼端,吸收那方邃體內精氣,會使他本源受損,不但傷勢再無法復原,還會破壞他的根本,我看他如何應對?”
他話罷面含輕笑,嘴角微勾,和鍾六王一起注視着鏡中的方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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