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邃自身的角度來說,他對來樞密院後可能會遇到的困難,其實並非沒有半點準備和預料。
方邃事先自然沒法準確預料到眼前這種會被阻在大門外的情況,但是若說他來到樞密院,連一份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也不帶,當然也不可能。
實際上方邃來之前,已經從宗政那裡要了一件出入樞密院的東西。
方邃這時正在思忖:“秘殿的幾位副殿主中,有人不滿我一來就身居高位,這是一定的,以後這些暗中針對我的手段不會少,我若是初來乍到就選擇處處和這些人針鋒相對,實非上策······眼下還是應該見招拆招,先靜觀其變。”
方邃在心中給自己定下了接下來的行事方式,隨即觸動了手指上的身份銘牌,但見一道冷銀色的光華,倏地在虛空中鋪展開來。
那冷銀色的光華如同一簇火焰在燃燒,在火焰中載浮載沉的閃現出一枚令牌。
這令牌便是可以用來出入樞密院大多數所在的通關令,和持有者的血脈綁定在一起,若是血脈不符合,就算令牌到手,也無法觸發。
故此那侍衛首領一見令牌,就知道方邃的身份不但不假,而且地位出乎意料之外的高;這令牌叫做銀焰令,是各大勢力長老,或是同等級數的人物才能擁有。因而方邃這枚令牌一拿出來,那侍衛首領連帶周邊列隊的一衆侍衛,無不心中驚訝至極,眼前這個青年居然有這麼高的地位。
他是誰?
被方邃觸發的令牌一現即收,眼見侍衛躬身爲禮,方邃並不多說話,便準備正式進入樞密院,就在此時,陡然聽見虛空中響起一聲爽朗的大笑,有人道:“這位定是名震天下,被譽爲青年第一的方邃了。以後能和方邃你同殿共事。實乃幸事。本人秘殿第七副殿主魏武江,見過方少。我先前有些事情耽擱,沒能及時來迎,請方少千萬海涵。”
隨着聲音。樞密院建築羣正門外,方邃三人身前不遠處,有人撕開虛空,昂首走出。
這人出現後連接天地氣機,刻意顯現出天花亂墜的祥瑞異象。更有神音繞耳而出,景象華麗。除了爲首一人,還有一整隊大約三十餘人的衛隊隨其走出,擺出隆重歡迎方邃的陣仗。
這爲首之人顯然就是早已接到命令,卻故意延遲不來迎接方邃的秘殿副殿主了。他隱身暗處,眼見方邃拿出令牌,已經能夠進入正門,這才‘姍姍來遲’,現身而出。
破空走出的爲首之人,穿一身簡潔普通的輕便白袍。有着東方人的面孔,中年樣貌,臉容消瘦,雙目深凹,將一雙陰鬱的眸子深藏在眼眶下的暗影裡,顯得有些陰森。其鼻樑瘦而無肉,骨感突出,雙脣薄如刀鋒,頭束髮帶,將長髮一絲不苟的紮起。利落而精悍。
在面相上來說,此人乃是殺伐果斷,有勇有謀,絕不留情的那一類人。
方邃一見之下便暗中皺眉。心想:“樞密院裡沒一個簡單角色,這魏武江先前蓄意耍些小手段,讓我在門前被阻,按理說能用出這種小手段噁心人的人,都不是能成大事之輩,不過此時看來這魏武江卻不簡單。他恐怕是故意以這種小手段迷惑我。讓我對他生出輕視之意。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保全己身,坐看我在接掌秘殿的過程中,和其他幾位副殿主鬥個你死我活,他則坐山觀虎鬥······”
若是常人換在方邃的位置,一旦觀察出這秘殿的魏武江有如餓狼,心思莫測,在以後的時間裡將時時蟄伏在側,伺機行事,恐怕會心中大爲凜然,升起步步爲營的謹慎感覺。方邃卻與衆不同,他這時的心態居然是興奮和期待並存,就像猛虎路遇羣狼環伺,不但毫無懼意,反而生出獨戰狼羣,繼而係數殺之的猛噁心思。
從這一點就可看出方邃心中膽氣之豪,當真是舉世少見。所謂與人鬥其樂無窮,方邃正是那種遇到挑戰,會選擇不退反進,迎難而上的性格。
若是魏武江此時能知道方邃心中所想,必要爲方邃的目光之毒辣,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而駭出一身冷汗,後悔自己的弄巧成拙;他蓄意不來迎接方邃的小手段耍出來,本是希望方邃輕視於他,豈知方邃不但沒輕視他,反而對他格外多了幾分小心。
可惜魏武江當然無法看出方邃的心理活動,而方邃面上始終波瀾不驚,絲毫不露心中喜怒,因此魏武江並未懷疑自己的目的已經被方邃看穿。
這時方邃平平淡淡的道:“魏副殿主不必客氣,方邃初來乍到,以後還要魏副殿主多指點。”
魏武江一臉真誠的哈哈大笑道:“方殿主是初次來咱們樞密院,不知是要走着去我們秘殿,沿途看看樞密院內的景色,還是直接破開虛空,咱們先去秘殿述職?”
魏武江出現後,帶來的陣仗頗大。
他身後此時佇立着整隊一共三十人的歡迎隊伍,都是精銳部衆,軍威鼎盛,爲首的是一個青年將領,顯然是魏武江倚重之人,生的面容方正,身穿亮銀色豹頭鎧甲,一臉英氣,虎目閃閃的注視着方邃。
方邃平聲靜氣的道:“早聽說樞密院內景色奇秀,有步步見新之稱,我是初次來,自然希望徒步前行,沿途觀賞一番。若是魏副殿主公務繁忙,就請先回秘殿好了,不必陪同,我們自己走走。”
魏武江連忙謙遜,態度真誠,準備陪方邃一起走到秘殿,方邃只是搖頭不允,說秘殿副殿主公務何等繁忙,萬萬不敢勞煩相陪。魏武江謙讓一番,見方邃態度堅定,遂也不再客氣,重新撕開虛空,閃身進入其中,霎時走的無影無蹤。
不過魏武江卻把他帶來的青年將領和一衆隨從留下,給方邃帶路。
那青年將領能成爲魏武江倚重之人,自然也不是庸才,待人接物很有一套,熱情的迎上來。不卑不亢的向方邃介紹自己說是叫琉璃墨,隨即轉身在前帶路。
一衆人正式進入樞密院。
“這青年竟是近來聲名大噪,天下無人不知的方邃,而他不但是來樞密院報到的。且還是即將上任的秘殿首席副殿主,位高權重。這可真夠驚人的······秘殿副殿主啊。”
這一念頭在樞密院正門外值守的一衆兵士心中閃過,人人瞠目心驚。
此時方邃三人跟着那叫做琉璃墨的青年,在整隊兵士護佑下,沿着以巨石鋪設的寬闊道路前行。走在樞密院內,感覺仍像身處在茂密的叢林裡,前行中偶爾可見行人,多是一臉冷峻,眉目精明。
路上遇到的人大多對方邃三人頗多矚目,顯是很少在樞密院裡看見有人派頭這麼大,前行中居然有整隊護衛簇擁,令人側目。
方邃三人隨衆而行,沿途不時可以看見一座座或是巍峨高聳,或是精巧奇秀。造型各有不同,卻無不恰到好處的彰顯出各自建築魅力的殿宇或是閣樓。
樞密院內就像是一處各個時期的建築陳列館,沿途所見建築,從古老歲月以前的樣式,及至充滿未來科幻色彩,造型新穎的諸般建築,形形色色,每一時期的都有,色彩紛呈,蔚爲大觀。
樞密院內。處處瀰漫着一股厚重的韻味,氣氛在無形之中便顯得極爲肅穆。
“咦,樞密院真是家大業大,連一座小湖泊裡養的觀賞魚。都是靈獸黃金九尾。”
衆人沿路前行,經過一個澄澈晶瑩的小湖。
湖上薄霧繚繞,湖旁花草搖曳,綠意盎然。鍾十三隨意瞄了一眼湖面,頓時看見有一個小型魚羣浮到湖面上透氣,清一色的都是一種極爲珍貴少見的水族靈獸。
方邃笑着解釋道:“我來之前宗政長老特意提醒過我。說是樞密院裡有‘鳳宮’‘龍巢’兩大職權部門,其實就相當於民間帝王之家的御馬監,專門飼養異獸。聽說那龍巢內,還奉養着龍之九子神獸,鳳宮內則有數種鳳凰真靈的血脈異獸,所以你看見這湖中有黃金九尾魚可不值得稀奇。”
夜蟬聲音清脆的道:“樞密院裡蓄養的異獸,都是給立有功勳之人的獎勵,依照秘殿的權勢,索要幾隻異獸不難,十三你若是喜歡龍啊鳳啊什麼的,等方邃接手了秘殿副殿主的位置,讓他幫你要兩頭過來。”
鍾十三大樂道:“這些玩意我倒是不怎麼稀罕,但是想着弄到咱們的塞伯坦裡養着,讓人一見咱們養的都是龍啊鳳啊什麼的,誰見嚇誰一跳,羨慕死他們,多有趣。”
方邃和夜蟬齊齊莞爾。
方邃不動聲色地掃了旁邊的琉璃墨一眼,恰巧見到他正收回看向鍾十三的目光,眸子裡一抹輕蔑之色瞬閃即逝,顯然是將鍾十三看成了土包子。
方邃心中嘿然冷笑,這時夜蟬又道:“方邃,你前陣子說暗影族在追殺你們魔教的人,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鍾十三聞言收斂了笑鬧的神色,偏頭向方邃看過來。
那琉璃墨一臉平靜的在前引路,其實也豎起耳朵注意聆聽。他對方邃這位秘殿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殿主,情緒頗爲複雜,有好奇也有嫉妒。
方邃回道:“已經確定採青及時收到我的消息,因此待在廣寒月家,並沒有出來,所以她沒什麼危險。不過蒂娜和過東山等人的情況就有些不妙,他們竟似失蹤了一般,據我感應塞伯坦魔晶傳遞回來的回饋,他們像是在沿途和暗影族的追逐交戰中,無意間闖入了某處宇宙秘境內,那裡的時空規則迷亂,導致我和塞伯坦魔晶的聯繫時斷時續,目前已經無法掌握到他們安全與否。”
夜蟬和鍾十三一聽,眉宇間都閃過一抹憂色。
他們這支隊伍繼續前行,氣氛就有些沉默下來,行進速度也有意無意的加快了不少。
整個時辰後,衆人距離樞密院中央區域漸近。
這一路前行,讓方邃三人情不自禁的心生讚歎,樞密院內確是蘊藏奇秀,當初設計樞密院建築羣的人,必是宗師級的建築大家。這裡給人一種三步一景,五步一觀,步步不同的感覺,在有限的空間裡巧妙的營造出了無窮的意境,每一處建築和景觀,都與周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完美融合,絲毫不顯突兀。
這樣的建築佈設能力,當得上巧奪天工之譽,實是一種建築境界上的巔峰體現。
這時,一行人已經走出叢林的範圍,足下道路上不時有沙粒隨風滾過,道路兩旁的植被越來越少,空氣中乾燥起來。
漸漸地,入目所見,周邊開始轉爲漫漫黃沙。
顯然,這裡接近了樞密院的核心區域,海洋和沙漠以及叢林交接的所在。
衆人前方的視野一片空曠,方邃三人都注意到,在前方的視線盡頭,出現一座充滿現代感,整體以類似玻璃材質的透明金屬建造的橢圓形建築。那建築造型奇特,就像一個趴在地上的巨蛤,外觀圓融,線條簡潔卻又符合着某種大自然的玄妙規律,充滿了視覺張力。
那巨蛤般的建築坐落在燦爛的陽光下,通體潔白耀目,輝芒流轉,宛如有生命的異物。
琉璃墨回頭道:“方副殿主,前邊的建築叫荒漠星蛤,是咱們秘殿坐落在這片大漠裡的南入口。”
就在這時,方邃耳畔響起了一個令他非常意外的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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