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邃念動之間,金經書頁內的混沌翻騰,現出一條通道,直達金經之外。
突然出現的變故來自邪胎,他趁着方邃往金經外退出的一瞬,驀地暴起。
邪胎體內衝出一團黑白兩色,一主殺伐,一主生滅的氣芒,凌空一絞,霍然斬斷了荷魯斯遺骸束縛他的兩縷氣機。隨即以閃電之速,一臉邪戾的笑意,往方邃貼了過來。
他顯然是想跟着方邃這道精神力量幻化而成的身體,藉機衝出太陽金經,其後自可天高海闊。
邪胎的暴起發劫,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正是方邃開啓金經往外通行,將出未出之時,而邪胎的速度如光似電。他有莫大把握,在方邃念頭都不及一轉的時間裡,就能借機衝出去。
“待我衝出這開闢之書的囚禁,定要吃掉你的靈魂。”
邪胎陰惻惻的說道,孩童般的面孔上,露出瘮人的兇戾表情。
然而下一刻他就面色倏變,卻是方邃早有所料般,幾乎在他剛有動作的同時,就做出了翻手下壓的動作。霎時間,邪胎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壓得難以移動分毫,前衝的身形,生生被壓得跪了下來。
而此時荷魯斯遺骸剛被邪胎斬斷的兩縷氣機,又如同跗骨之蛆般延伸過來,重新洞穿了邪胎的額頭,將其緊緊束縛。
方邃興致盎然的看向神情錯愕的邪胎,平淡道:“自我進來以後,你就在積蓄力量,想要一舉翻盤,這種小把戲以爲我看不出來?若不是我溝通金經,減弱了荷魯斯遺骸對你的束縛,你能輕鬆斬斷束縛你的氣機?真是個早產兒,弱智!”
又道:“你可能不知道,在這太陽金經裡,我就和那死鬼大主祭在西來地宮差不多。可以和金經的力量混合爲一,在金經內的空間裡,我不受天地間的任何規則束縛,念動即可做到一切。因此才放任你耍些小手段。你這種弱智,不反覆吃足了苦頭,是不會甘心的,對吧?”
那邪胎變臉比翻書還快,眼見局面轉換。自己仍是階下囚,立即小臉一苦,可憐兮兮的道:“小的是一時糊塗,下次再也不敢了,主人繞了我這一次吧。我決定將功贖罪,好生報答主人,我還知道許多關於衆母勢力的重要訊息......”
這邪胎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懺悔加溜鬚拍馬,努力展現着自己的價值,可惜方邃已經施施然的走了出去。聲音傳回來道:“我沒工夫和你磨嘴皮子,你在這兒好好享受吧,希望我下次進來你還能有一口氣在。”
話罷便離開了金經。
留在金經內的邪胎,此時感應到荷魯斯遺骸內,一股強猛的收攝之力涌來,瘋狂抽取着他體內的本源。
邪胎淒厲哀求道:“我保證,再不會有類似剛纔的事情發生了,小的......還知道一樁大秘密......這就說與主人聽......”
金經內,邪胎的叫聲淒厲而惶然。
他叫了片刻,始終不見方邃有所迴應。顯然。方邃確是已經離開了金經無疑,邪胎的慘叫逐漸低弱下去,陰沉沉的笑了笑,一臉輕蔑:“一個人類。想和我鬥法,差的太遠......”
他自語之時,額頭中央位置開闔,祭出一縷黑白氣機,搖身一變,居然分化出另一個邪胎。與他本尊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異。
邪胎本尊抿嘴一笑,一臉陰謀得逞的奸詐之色,隨即他的本尊仍舊留在原處,被荷魯斯遺骸所束縛,收攝體內本源。
而他分化出來的邪胎卻破開了金經內部空間裡的迷霧,轉眼消失不見。
此時看來,這邪胎先前的行爲,包括突然暴起想要遁離金經之內,顯然都是爲了迷惑方邃,他真正的目的,是爲了分化出另一尊邪胎,在金經內的空間裡,移動深入......
天空中驕陽燦爛,日正當中,淡金色的光芒照下來,整個沙漠如一個金色的圓盤。
方邃收回沉入金經中的念頭後,往前方看去。
他所在的這支夜行者隊伍,果然被人攔了下來,正在接受盤查。
在隊伍前方,出現一支三十餘人的暗影麾下部衆,由暗影麾下例如魔人族,夜魔族,百目族等兇名赫赫的種族混合組成,其中大多數人的形象和人類並沒有太大區別,只是尤其高壯而已。
整支隊伍的甲冑統一爲黑色,形態猙獰,人人騎乘着一種有如巨象般的戰獸,吞吐着黑霧,看起來如一座座移動的小山,非常懾人。
爲首一個將領氣機高達五階,目中殺氣四溢,站在夜行者隊伍前方,沉喝道:“昨夜有人摧毀了翠玉城的西來神宮,斬殺西來大主祭,這是不可饒恕的重罪。魔將骨莫敇大人親自下令徹查周邊的生命源星和出入邊境的走私隊伍。”
語氣略緩,續道:“不過你們可以放心,我率衆前來並非要將你們係數捉拿屠戮,你們走不走私不是我們的監管範圍,本統領此來,只爲追查兇手。你們隊伍裡的人,都需要逐一上前接受檢查測試,若是隊內沒有可疑者,本統領自會讓你們繼續行程。”
夜行者隊伍裡的人大多面沉如冰,紛紛看向九牧蓮和勒克。
眼前形勢比人強,對方不但是正規的暗影部衆,裝備優良,戰力驚人,尤其是對方的首領還是五階高手,僅此一人自己這邊就很難匹敵。更重要的是眼下身處暗影區域,若是動手不但全無勝算,而且時地也無一合適。
除了接受檢查,別無選擇。
九牧蓮輕輕揮手,示意隊裡的衆人壓下動手的念頭,配合檢查。
利奧第一個走了出來道:“第一檢查我好了,怎麼接受檢測?”
對方有人接道:“你過來,將血液滴入這晶體之內。”
隨着話音,從對方的部衆裡走出一人,是個身形枯瘦如竹竿,穿暗綠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看打扮像是個修行邪惡巫術的巫師。
此人手執一塊水晶般剔透晶瑩,符號繚繞的方塊物體。送到利奧面前。
利奧並無過多猶豫,當即從體內逼出一滴鮮血,落在眼前的方塊體上。
那方塊體吸收了血液,內部光色流轉。情景絢爛,十分漂亮。
手執方塊的中年巫師始終緊盯着其中的顏色變化,待方塊內的光色凝定下來,這才嘴角微翹的看了利奧一眼,輕蔑道:“三階上品實力。潛力已經開發到極限,這一生都不可能晉升四階,是個沒有任何繼續培養價值的廢物,果然是來自五方域的垃圾。下一個。”
利奧面色微變,強忍怒火退了下去。
方邃在旁矚目檢查過程,一眼看出對方以言語進行侮辱,其實也是一種檢查手段。按對方的推斷,斬殺西來大主祭的人,自然是心性極爲自負之人,以言語對被檢查者加以羞辱。若是襲殺大主祭之人在此,就有可能不甘受辱,被逼現身。這要算是一種小小的攻心手段。
同時間,方邃對對方的檢驗方式略有棘手之感。居然是檢驗血液,這是一種非常精準,難以作假的檢測手段,可以一舉測出被檢驗者的修爲高低。
此後暗影部衆中又走出數人,都手託晶體,進入夜行者隊伍內,對每個人進行採血檢驗。無一例外。
期間還有一次小爭執發生,便是暗影麾下的檢驗者言語極盡侮辱之能事,動作粗魯,對夜行者隊伍之人動輒打罵。
夜行者這邊自然有人不忿。怒目相向,氣氛無形中就緊張起來,虧得僱主穆成經驗老道圓滑,迅速靠到那五階的隊伍首領面前,一番打點,這才勉強算是平息下來。
不久後有人來到方邃面前。
方邃恰到好處的做出謹小慎微的模樣。滴出了一滴血液,落在那晶體之上。
其實這一刻的方邃,體內正在發生着奇妙以極的變化。
他體內的四座冥山之一,瞬時從神土大地上拔升而起,落入了亡靈死書內,隱沒不見,只剩下三座冥山還在神土大地上巋然佇立。
而識海內的一輪驕陽也隱入了太陽金經內。如此一來,方邃體內的力量隨之減弱,頃刻間就倒退回三階層次。更奇妙的是他的身體也因而退化,體內的三百六十一竅蒙塵,再達不到四階時的無瑕無垢,乃至體內的血肉精氣等等細節,也都一起倒退回了他三階時的狀態。
這時的方邃,完完整整,徹徹底底的是三階時候的他,從裡到外皆如是。
這種奇異手段,卻是因爲方邃體內藏了兩部法典,可以將體內力量暫時寄存在法典內,要算是獨門手段,倒是不慮會被人識破。
當方邃逼出一滴血液,落在檢測晶體上,全無半點異常。
那檢測者看了一眼晶體,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沉喝道:“滾開,下一個。”
方邃一笑置之,轉身就走。
不久後整個隊伍的人都被檢查過,包括九牧蓮和勒克也不例外。
這一隊暗影部衆並未就此離開,爲首的統領輕眯着眼睛道:“你們之中,有誰是修行火焰力量之人?”
夜行者隊伍裡有六個人略顯忐忑的站了出來,又接受了第二次針對性檢查。當然,檢查結果是沒有問題。
那五階統領審視衆人道:“你們之中,若有人能提供昨晚襲擊西來神殿之人的線索,或者說,若是認爲隊伍裡的某人有嫌疑,都可以說出來,我們會有重賞。另外,如果因爲你們提供的線索,找到了兇手,你們這支隊伍就等於是立了大功,在以後的走私過程中,可以在我們暗影統治的區域通行無阻,取得豁免權。”
這統領話音落下,勒克心中微動,不動聲色地掃了身畔的善肅一眼,微微撇了撇嘴。
善肅最善察言觀色,立即明白過來,勒克的意思是要他藉機指責方邃。以暗影部衆的野蠻,這時候要是把方邃指出來,不管他是不是真有嫌疑,都會是一樁不小的麻煩,很可能會被直接帶走,至不濟也要丟人現眼是免不了的。
善肅悄悄看向方邃,心中有些幸災樂禍,想到自己只需要誣陷方邃,一口咬定他昨夜沒在自己的帳幕內,不知去了那裡,蹤跡可疑,就足夠讓他惹上個巨大的麻煩。
善肅心中這麼想着,正要按勒克的吩咐往前跨出一步,開口舉報方邃。
就在這時候善肅駭然發現,己身體內,無聲無息的侵入了一股力量,竟而接管了他的身體控制權,他連上前一步這種簡單動作都做不出來,想要開口說話,連嘴巴也張不開。
這一刻,善肅周身沒有一處能自己掌控,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心中驚駭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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