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在驕陽般的神輝照耀下,仍是未曾直接開啓,但卻像冰面被融化般,泛起如水漣漪。
方邃試着用手觸碰,竟爾輕鬆穿入門內,大喜下再不猶豫,閃身擠入門中,消失在金字塔下的通道里,成功進入門後大殿裡。
不知是否開啓的方法不對,此次進入禁魔殿,其內遠比上次要黑暗陰冷的多。
地面上陣陣邪惡力量涌動,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藏在地下,陣陣寒氣從足下侵入,讓人不由得心寒膽落。
方邃近來詳細研究過祭祀院的死亡巫術,知道這禁魔殿內,是佈設了一種以秘法勾通邪惡力量的古巫術,使人行走其上,不知不覺的受到邪氣侵體,不出數步就要凍徹血液而死。
這地下大殿看似沒有防衛,實則步步兇險。
方邃加了十二分小心,體內冥力循環流轉,連周身毛孔都處於閉合狀態,隔絕了一切外來危害侵入體內的可能,這才邁步往殿中央的木乃伊棺槨走去。
進入大殿後,方邃額頭驕陽般璀璨的光芒愈盛,照散了殿內的陰幽與黑暗。
終於,他來到木乃伊棺槨前。
那木乃伊,仍像上次見時一樣,無聲躺在棺槨內,周身緊緊裹纏着層層屍布。方邃正要再按上次步驟,逼出一滴鮮血,通過木乃伊窺看冥域世界的時候,異變陡生。
他識海中的太陽隕石,猛地發出無邊光明,表面亮起無可計數的字符。
方邃額上如同開了一隻驕陽之眼,其中照耀出閃燦無比的一束神輝,竟然不用通過木乃伊,直接在大殿內照徹出冥域世界的情景。
其後一瞬間發生了什麼,方邃一無所知。
只感覺從太陽神輝照耀開的冥域世界深處,涌出無邊黑暗。那是一種真正的本源黑暗,沒有一絲光明存在。
黑暗與他額頭的驕陽之光乍合倏分,一切又在眨眼間平靜下來。
他額頭的太陽神光隱入識海,歸於平靜,冥域世界中顯現的無邊黑暗,也已蹤跡皆無。
整個地下大殿,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片死寂。
這可真是咄咄怪事。
方邃回視體內,想要查看一下是否有什麼變化,但在精神力鉅細無遺的徹查下,體內並無任何不同,包括太陽隕石和下腹氣海中的神土大地,都不見異常。
就在方邃暗暗納悶,思索不解的時候,整個地下大殿忽然劇烈震動起來,大殿中央的木乃伊,無緣無故崩解成一片黑霧,再也不復存在。
‘喀嚓!’
地面和上方的大殿頂壁,相繼崩開一道道裂痕,眼見就將塌陷。
這變化過於突然,方邃駭了一跳,不及細想下,急速衝往殿門方向。他還沒來到門前時,就遠遠感覺到那原本異力流轉的門上,已經失去了神秘的力量,變成一扇普通石門。
下一刻,那石門也是響起聲聲折裂般的碎響,其上出現數道裂痕,即將損毀。
方邃雙目光芒閃燦,體內冥氣盤繞而出,就那麼毫不停頓的悍然前衝,一聲巨震,本就裂痕處處的石門,被他生生撞碎。
‘共隆隆!’
在方邃撞碎石門,衝入地下通道的一刻,整個地下大殿完全崩塌。
塵土飛揚裡,方邃從地下通道內閃電撲出,足下不停,一直來到金字塔入口處,才驚魂稍定,往外一看,立感不妙。
原來因爲地下的轟然震動,所有人都已從睡夢中被驚醒,外邊不僅火把的光芒連綿成片,亮如白晝,而且人人都在盯視着金字塔入口的方向,方邃始一出現,立即被千百道目光看了個正着。
所有人都呆了呆,繼而嘈雜鬨鬧聲四起。
自從方邃在金字塔工地,直接被祭司帶走後,他近些時日,成爲所有奴隸閒暇時談論最多的人,當真是人人羨慕不已。
因此這時雖已過去數月,一見之下,還是有不少人將他認出,瞬間喧雜議論起來。
讓方邃感覺不妙的是,金字塔外居然有一隊裝備精良的兵士存在,卻是追繳他的隊伍,在連續近兩日往北方搜查後,始終未發現方邃蹤跡,已有人意識到不對,轉而開始向其他方向探查。
其中一支百人隊,便被派來搜尋金字塔工地的方向,夜晚來此宿營,恰在此時與方邃撞上。
方邃哪敢有所耽擱,貼着階梯般層層疊加的金字塔壁,速度奇快的縱躍落地,在無數奴隸目瞪口呆下,身形閃落間往外圍的山巒方向遁去。
‘咻!咻!咻!’
一道道弓弦震動聲響起,箭羽漫天射來。
方邃展開身法,在地面上飄忽無定的移動,躲避弓箭的襲射。
但箭羽繁多,方邃稍一疏忽,就有一支弓箭擦着肩頭掃過,帶起一大片皮肉,火辣辣的疼。
好在此時第一輪弓箭已經停止,方邃加快速度,以連綿的奴隸帳篷作掩護,身形時隱時現,再無人能準確發箭。
百多兵士呼喝一聲,紛紛上馬,在後急追。
這時方邃已經將要奔出金字塔工地的光芒籠罩範圍,沒入夜色下的黑暗裡。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充滿得意的大喝,道:
“我就知道你早晚還得落入我手裡,果然如此,進入祭祀院沒幾日,就成爲四處通緝的要犯。看你往哪跑?”
這聲音方邃不必回頭,一聽即知,正是因爲他外來者的身份,始終對他敵視甚深的塔圖所發。其此時出現,是想落井下石,趁機襲殺方邃。
‘嗚’的一聲,塔圖說話的同時,面色陰狠的投擲出一杆飛矛。
塔圖拋出投矛後,雙手環抱胸前,目色鄙夷的遠遠看着方邃。他有十足把握,可以一矛命中方邃背心,定可讓方邃應矛斃命。
哪想到方邃早不是離開金字塔時的方邃,就在飛矛接近他背心時,方邃背後如同長了眼睛,速度不曾稍減,但反手探出,精準至極的握住投矛,順勢甩出。
‘嗚’的一聲沉響,那長矛以比出去時還快的速度,呈一條直線,逆向返回。
矛光一閃!
塔圖雙目圓瞪,口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連躲閃的動作都未及做出,長矛即貫穿其胸腔,透體而出,紮在他身後地面上,來回震顫。
塔圖面上寫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目光注視在胸口血如泉涌的窟窿上,栽倒死去。
方邃始終未曾回頭看上一眼的身影,連同後方緊追不捨的兵士,先後消失在茫茫夜幕籠罩下的黑暗裡。
整個金字塔工地,一片死寂,呼吸可聞。
‘轟隆!’
一聲地動山搖的大響突起,卻是即將完工的金字塔,因爲地下大殿的坍塌,導致根基不穩,亦是隨之下陷,有一少半都塌入地下,造成地震般的轟響,人人皆驚了一跳。
同一時間。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距離金字塔工地遠在數百里外的底比斯聖城內,祭祀院一座黑暗寂靜的殿宇中,大祭司無聲睜開原本閉合的雙目。
他眸中射出駭人的光芒,閃閃闔動,低語道:“連接冥域氣息的通道崩塌······來人!”
殿外立即有人應聲而入。
茶盞時間後,祭祀院內接連有十數道人影,宛若幽靈般消失在黑夜裡,迅速往方邃所在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