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邃的念頭同樣在關注自己體內的神土。
但見塞赫美出現在神土大地上之後,揚起肥厚壯碩的大爪子,邁步往冥山走去。
數次幻滅間,塞赫美來到冥山之下。
在方邃體內的神土大地上看,那冥山高大以極,恍若一座真實的接天神峰,巍不見頂,通體蒸騰着密厚的黑氣,在山巔有黑色的雲朵與一種幽暗閃電盤繞着,氣息懾人。
塞赫美佇立山下,忽然仰天咆哮,音如震雷,獅頭環顧,掃視四方神土大地,威勢暴虐。
下一刻,塞赫美在神土上消失,它再出現時,直接進入了冥山內部,那裡仍是一片火焰煉獄的模樣。
滾沸的金赤岩漿,在山腹內的地面上蜿蜒成河,奔騰流淌,火曦噴薄如泉,天空中高掛着一輪黃金太陽,光芒熾烈無比。
那暗影生物,就在黃金驕陽之下,此刻已經被煉化成了一團黑暗的本源之氣。怪異的是,在這團本源之氣中央,居然起伏着一枚破碎的符紋碎片。
方邃以神念觀察到這一幕,心中忖道:“這可奇了,竟有生物死後,化爲一種力量本源的碎片形態存在,這暗影生物的存在形式真是古怪。”
此時塞赫美化作了少女形態的智慧之身,探手抓向暗影生物被煉化後遺留的碎片。
當碎片入手,巴斯特和塞赫美共同的少女智慧身,一步邁出,消失在火焰冥山內。她再次出現,卻已經走出方邃體內,回到他眼前。亡靈死書分化的召喚之書,被她託在手中。
這一瞬的巴斯特智慧身,宛如一位神祇祭司,貓頭肅穆,目光深不可測,閃爍着一種冷如冰雪的幽暗。
她口中發出低低的吟誦聲。開始唸誦一篇神秘的祈祭經文。
她手中的召喚之書徐徐打開,其中的亡靈祭壇緩緩飛出,凌空懸浮。
巴斯特便於此時將另一手中,暗影生物被煉化後殘留的符文碎片。投入到祭壇內。
但見那碎片進入祭壇後,一閃消失,像是被祭壇中的某種秘力收攝,傳送到了無盡距離外的其他時空。
整個祭壇因而迸發出強盛的死亡波動,竟有神魔之音突起。洪鐘大呂一般,像是在跟隨巴斯特一起吟誦着祭祀的經文。
慢慢的,自祭壇中央,那個形如碗狀的凹痕冥氣池內,逐漸蘊生出一滴墨色的濃稠液體,看起來似是一滴蘊含着魔力的血。
這滴血,從祭壇中央流淌出來,最終來到祭壇上停放的木乃伊金棺表面,開始向棺內滲透,如同被棺槨吸收了。緩緩消失。
這種變化,有些詭異,氣氛懾人,但時間並不長,那智慧少女身,很快收了祭壇和召喚之書,重新化作一隻黑貓,躍落到方邃肩頭。
“巴斯特你剛纔是在幹什麼?”
“上主以火焰煉獄山煉化了那暗影生物後,我的靈魂中,就隨之甦醒了一部分傳承記憶。是關於暗影生物的,顯示着若是能將暗影生物死後的本源碎片吸收或是獻祭給亡靈祭壇,將可以獲得遠超尋常祭品的力量。我先前就選擇了將暗影生物的本源碎片獻祭,換取惡力之血。洗禮正處於進化中的木乃伊,助其增加力量。”
又道:“那木乃伊經過這次惡力之血的洗禮,要不了幾日就可以進化結束,重新出世。”
方邃目芒炯炯的道:“你甦醒的傳承記憶,顯示吸收暗影生物死後遺留的本源碎片,會有好處?”
“嗯!暗影生物的本源碎片。蘊含着一種未知的神秘力量屬性,對我們這些冥域物種,有莫大的助力。下一次再獵殺暗影生物,本貓神就要嚐嚐自己吸收的味道了。”巴斯特舔了舔貓嘴,一副饞樣。
此時天色已然拂曉,一縷晨光誕生,漫漫長夜逝去,下了一夜的小雨,適時停了下來。隨着驕陽的升起,大地上有絲絲縷縷的乳白色氣霧,蒸騰瀰漫,將寰宇城籠罩其中,朦朧中儼如童話裡的神城。
此後多日,方邃沒有外出,就在小樓裡待着,閒暇時看看各種古籍,‘保鏢’當得盡忠職守。
紀瑤在修行室中調理傷勢,也始終不見動靜。
直到數日後的又一次清晨降臨,她終於從修行室裡走出,氣色似乎好了些,表面已經看不出受過傷。
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綴着幾朵淡紫色碎花的長裙子,配上小巧的同色薄皮蠻靴,飄逸靈動中多出一種往常少見的俏皮,盈盈行至方邃身前,深邃澄明的眸子忽閃着,道:“走吧!”
方邃愕然道:“去哪?”
紀瑤瞥了他一眼:“看你這幾日保鏢做的不錯,今日小女子決定陪你出去走走,也不能總是療傷啊,好無聊的。”
方邃哦了一聲道:“那就出去走走好了,但是去哪呢?”
紀瑤連說了數個地方,方邃只是搖頭,找各種理由說不行。
紀瑤就看着他,想了想才道:“你是怕我們出了磐石宇宙,少了照應,萬一遇上麻煩或是暗影生物來襲,你照顧不好,我會出現危險是不是?所以去哪都不行。我又不是泥捏的,沒事的。”
見方邃笑着搖頭,仍是不語。紀瑤終究還是依了他的意思,道:“那好吧,我們就在磐石宇宙內活動活動。嗯,陪你去授法殿好不好,你有些時日沒去了。”
兩人走出了小樓,沿途說話。方邃問她傷勢恢復的如何,紀瑤說傷勢略見好轉,但想要係數恢復,卻還要一段時間。
她的修行之法上映天地自然,下合本心,最是隨性,因此並不如何急切自己的傷勢,說的輕描淡寫,倒像是在談論別人的傷勢一樣。
等到了授法殿外時,就聽其中聲音紛亂,在這燦爛的清晨裡,如同往常一樣鬨鬧。
“死亡遊戲的年度大考覈,馬上就要開始了,有誰打聽到什麼相關消息沒有?”
“我聽到一則消息,說是到時候會把我們傳送至一個叫做‘大荒’的死星上進行考覈,整個過程非常兇險。涉及生死。”這是摩羅駝的聲音。
“.......”
殿內紛亂的聲音響個不停,大都是在議論即將開始的考覈過程。
方邃走入時,摩羅駝、焚如一,乃至數月前一起在雲霄宮玩過後。互相變得熟悉的芙萊婭和王晴等人一起發現他,同時打起招呼。
摩羅駝與方邃廝混熟了,這時說話便沒有生疏,毫不客氣的道:
“喂!方邃,我們數日不見你出來。到你的住處找你,也是無人,不會是去了紀仙子的小樓,在其中見物思人,想念紀仙子吧!”
僅是聽了這一句,方邃就眉頭微皺,‘見物思人’,這貨提前和巴斯特商量過還是怎麼着?用詞一模一樣啊!
就聽焚如一接道:“方大少可算是露面了,摩羅駝你的問題實在不該問,不用想也知道。我們方大少從來沒什麼愛好,除了修行,只在兩處地方能找到,一是典籍殿,二是紀仙子的小樓。呵呵!他幾日不見,去了哪裡不用問也知道啊。”
焚如一話音不停,又夾雜着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交織的道:“說來也是怪了,紀仙子那樣的人物,怎麼會和方大少這種無情無趣的人打交道......”
方邃心中哀嘆一聲。這倆貨的話一出,搞得自己像是暗戀紀瑤的猥瑣男,這幾日在小樓裡圖謀不軌一樣,關鍵是紀瑤就在身後。這名頭坐實了,以後怎麼混?
焚如一吆喝的正響,突然住口不說,目中滿是錯愕,卻是意外到極點的看見紀瑤隨在方邃身後步入殿內。
這一刻,整個殿內都安靜下來。個人表情不一,坐在前排的巫苓是面色微變,有一絲異色一閃而逝,焚如一和摩羅駝想起先前說的話,面色微紅,其他人多是被紀瑤的容色所懾,有些驚異與驚豔同存的情緒。
紀瑤自己倒是坦然,她和方邃獨處時,心情頗爲防鬆,偶爾可以見到抿嘴淺笑的誘人模樣,此時在外,便恢復了尋常時候的清冷淡薄,蓮步輕移的走入殿內,深湛的眸子掃了衆人一眼,便神情自若的隨在方邃身後,走到焚如一和摩羅駝面前。
焚如一吃吃的道:“我剛纔是胡言亂語的......主要是和方邃鬧慣了,實在不知道紀瑤小姐也來了.....你可千萬別當真。”
“嗯!”紀瑤淡淡的應了一聲。
焚如一眼見方邃在自己身畔自顧自坐下,立即起身道:“紀瑤小姐坐我這裡吧!”
紀瑤眼眸微轉,衝焚如一輕輕點頭,就靜靜的在方邃身畔坐下。
焚如一頗有些受寵若驚,想在紀瑤身畔坐,想想又覺得不對,隔了一個位置坐下。他隔着紀瑤看向方邃,心中貓抓一般,非常想問問方邃現在和紀瑤是什麼關係。
可惜紀瑤就在這裡,始終沒找到合適機會。
殿內在紀瑤來了後,氣氛就變得頗爲沉寂。只有紀瑤自己渾然不覺,變戲法般拿出一部古書,默默看起來,偶爾和方邃說說話,若是周邊的焚如一和摩羅駝鼓起勇氣向她問幾句什麼,她便也如常和他們對答。
只待了一會兒,方邃掃了一眼殿內,眼見各人從之前的鬨鬧,變成現在的落針可聞。啞然搖頭,起身道:“咱們走吧!”
紀瑤也不問原因,就說好,起身和方邃往外走。
兩人甫一出門,就聽見身後已經炸開了鍋,“方邃現在和紀仙子是什麼關係,兩人怎麼親密到這種程度......同進同出。摩羅駝,焚如一,你們和方邃親近些,去打聽打聽......”
“紀小姐也在.....不去。”
諸般聲音此起彼伏的衝入耳內。
這一次來到授法殿後,紀瑤和方邃甚有默契,再沒一同來過。
此後數日,紀瑤仍是埋首調理傷勢,方邃則從無片刻懈怠的努力修行,閒暇時觀看各種古籍,增加己身的積累。
日子就這麼過着,死亡遊戲的大考覈時間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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