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勒柔月此時快步靠過來,面色如常,彷彿沒看見方邃先前跟人有過慘烈廝殺一般,詢問道:“這人死後怎會化出一道門戶來?”
方邃漠然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離開這方世界嗎?這魔月族男子死後,是以靈魂氣息爲標記,衍生投映出一道門戶,門後很可能就連通着他出身的世界,你可以進入其中試試,說不定可以順利離開這一方天地。”
赫勒柔月似乎真有些心動,目中連顯異采,道:“連通着其他世界的靈魂之門,這是通向哪裡?”
方邃道:“應該是通向僇加那他們的故鄉,叫什麼魔月族的生存之地,似乎還和傳說中的冥域世界有些聯繫。”
說罷轉身向遠處走去,道:“你要是想進去就快些,那門片刻就會消失。”
赫勒柔月確是有着瞬間的悸動,但當然不會真在一無所知,僅憑方邃的猜測之語下,就冒然進入那不可測之危險程度,看起來非常虛幻的門後世界。
最終那門戶徐徐消失,死去的魔月族男子額上月印,咔的一聲碎裂,再無光芒閃爍。
忽然間,有黑暗的氣息化作暗流,是亡靈木乃伊在打掃戰場,席捲周邊,將三具魔月族屍體的頭顱部分,吞噬吸收。
而這三人除去頭顱的屍骸,則被僅餘的兩頭咒靈分食。
此時方邃又一次審視從月神殿中抽取出來的晶球,轉眼瞥見赫勒柔月面有異色,也在盯着晶球打量。
方邃平靜道:“你知道什麼?”
“這球內映現出一座神門,它標記的位置······是我們生存的世界最北方嗎?”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閃米特人有一張關於這個世界,神魔遺蹟分佈位置的秘圖,最後部分的內容殘缺不全,只有一副模糊的圖案,就和你手中晶球內,顯示的神門很像。”
赫勒柔月看了方邃一眼,試探道:“我們是要動身往北,去尋找衆神之門嗎?”
這時天外夜色已去,晨曦初綻。
一陣微風拂來,昨夜顯化出神祇遺蹟,月之神殿的大湖上漣漪滌盪,煙雲飄逸,景色靜謐的如同一幅畫卷。
此後一段時間,方邃並未急於離開,去尋找終於露出確切所在地,蘊含衆神之秘的神門。
來到亞馬遜叢林,機會難得,在地球上再難尋獲生物如此繁多的地帶,因此方邃仍然在此短暫盤亙,將冥地指環內的咒靈,雙雙驅策而出,在周邊獵殺吞食其他強大物種,提升實力。
剩餘的這兩大咒靈,因爲吞噬了包括僇加那在內,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三具魔月族強者屍骸的關係,近來相繼出現異變。
那黑背大蜈,周身開始隱隱泛起一層紫光,不但軀體超過丈許長,且背部甲殼上,還有兩個位置,朦朦朧朧間,出現凸起的跡象,像是有兩張咒紋之翼,即將張開。
而森蚺巨蟒的變化,則主要來自力量上,它自從被冥地之戒拘禁後,便周身枯萎,如同一條木乃伊之蛇,蛇皮緊緊貼在一節一節的崢嶸脊骨上,形象兇厲。
在吞噬魔月族人的屍骸後,這大蟒力量暴翻數倍,周身堅逾精鐵,巨力難傷。
留在亞馬遜叢林的這些時日,倒是冥貓頗爲平靜,慣常捲縮在方邃肩頭,鮮少移動。
它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將方邃至今未曾破解其秘的三目頭骨,縮小成不足硬幣大小,像一顆晶玉雕琢的骷髏配飾,憑空懸在它的勃頸上,日夕佩戴。
後來那顆從月神殿內攝取出來的晶球,也被冥貓搶去,搓弄一番後,晶球亦是離奇縮小,被冥貓鑲嵌在頭骨頂端第三顆眼眶裡,變得精光閃閃,兩者相合,就像是一件內存異力的奇特藝術品。
方邃留在這裡沒有立即離開,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他想等待另一次雨夜,看看月神殿會否再現。
這一日傍晚,方邃二人分處一株大樹頂端,各自修行。
赫勒柔月闔目靜坐,她的額頭上,正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暗藍色氣息瀰漫,非常隱晦,隱約間,還有一個斷裂痕跡明顯的石甕,在其額上一閃而逝。
邪惡生物雖死,但他的魂甕,卻爲赫勒柔月所得,被她日夕祭煉溫養。
每次修行時,她額頭都有石甕的虛像隱現,外放出一種神秘氣機,似是在運轉修行某種秘術。
方邃撇了赫勒柔月一眼,暗暗冷笑,對她的行爲只做不見,他也合上眼睛,陷入修行中。
他此時體內情景十分玄異,識海中通體明盛,太陽金經化作如火驕陽,光芒灼灼。
而下腹氣海,卻又是另一番光景,神土與冥山共同震動,不但勾連大地與星月之力,蒸騰起日漸雄渾的無盡冥氣,且那冥山周圍,日日盤繞着長江大河般洶涌的冥氣,整個山體每時每刻都有稍許增長,越來越是高巍。
方邃心中涌起一種明悟,這冥山便如一座攀天之梯,當其不斷成長,最終必將如同雄峰刺穿蒼穹,延伸進天外神域。
冥山增長到一定程度時,即可幫助方邃撞破凡塵的束縛,撼動神火境的壁壘。
數個時辰後,方邃結束脩行,張開眼睛,但覺體內冥氣與火焰,兩種力量交替奔騰,修行又有些微進境,不覺露出一絲笑意。
此後他開始整理現時手上擁有的幾樣東西,一塊當年格殺大巫主時,在其屍骸內所獲鬼帝真容觀想骨牌兒,再有就是被冥貓佩戴的水晶頭骨,和新近從月神殿內獲得,內蘊神門影像的晶球。
東西並不多,但每一樣都蘊存奇謎,方邃逐一把玩審視,面上頻現思索之色。
時間過的很快,晃眼一月過去。
亞馬遜叢林又有雨林之稱,降雨奇多,但出乎方邃意料,在多次大雨磅礴的夜晚,那奇蹟般不可思議的月神殿再未出現過。
方邃與赫勒柔月在此耽擱旬月之久,終於斷定月神殿的出現,並無規律可循,甚至可能從此消失,再不出現,遂再次啓程,正式離開亞馬遜。
此番離開後,下一個目的地明確,就是要去那終於知道了存在位置,蘊含神魔之秘的衆神之門所在地,地球的極北方向。
路徑也很簡單,兩人從亞馬遜以東的大西洋,直往北行,連過西撒哈拉沙漠,摩洛哥海岸線,及至穿過後世的葡萄牙海域,再往北行,即是英吉利海峽區域,已然距離極北之地不遠。
這一日,正午。
天外碧藍如洗,日照晴空。
微風徐徐中,足踏濤浪,在汪洋浩海上奔行的赫勒柔月眸光流轉,忽然提議道:“我知道另一處神魔遺蹟,就在這附近海域,我們可以順路去看看。”
方邃毫無意外之色,平靜的道:“可是繼續往北,會有一片陸地出現,那陸地上有一處巨石堆積的地方嗎?”
顯是被方邃一語言中,赫勒柔月有些吃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方邃嘴角微彎,面上有一絲難以形容的異色閃過,淡淡道:“我在祭祀院某些典籍上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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