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多,艾婭的來電如約而至,像是掐着一天中剩餘的一分一秒打來的。不過王嘉略跟趙夢熙也沒有入睡,早晨門鎖的事,兩人還心有餘悸,正苦惱着搬家的問題。王嘉略接起電話,故作鎮定的說道:“想好了?”
“對,我同意合作。”艾婭堅定的回答道。
“那好,五分鐘內,三萬塊就會到賬。”說完,王嘉略果斷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切,什麼人,有錢了不起呀!”艾婭不爽的咒罵道。可下一秒手機短信收到到賬提醒時,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會意的微笑。她突然覺得王嘉略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壞:做人信守承諾,做事幹淨利落。想到這,她的內心彷彿小鹿亂撞一般對王嘉略有了些許好感。
王嘉略與趙夢熙商量過後,最終還是決定搬離1802公寓。這是一覺醒來的臨時決定,因爲當天晚上兩個人輾轉反側,誰也沒有睡好。
他們着急忙慌的打包好行李,王嘉略打頭陣,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入室玄關位置。只見王嘉略先是透過貓眼盡力觀察着室外的一舉一動,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扭動門鎖,生怕發出任何聲響,最後他伸出腦袋環顧着電梯井四周,確認沒有“伏兵”後,兩人快速的邁入電梯,下樓了。
單元門四周空空蕩蕩,兩人緊張的心情瞬間緩和了許多。可當來到瑪莎拉蒂車旁時,二十米開遠、十點鐘方向,一輛黑色老版桑塔納撕心裂肺的轟鳴聲引起了二人的注意。要知道這才凌晨五點鐘,天還沒有完全放亮。他們不敢再做過多停留,雙雙鑽入狹窄空間,拼命的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親愛的,那輛桑塔納跟來沒?”趙夢熙急促地問着。
王嘉略透過後視鏡瞟了一眼,緊張的回答道:“正在屁股後面呢。”
“不會是巧合吧,說不定下個路口它就拐彎了。”
“但願吧。”
可那輛桑塔納緊跟不放,而且跟的足夠近,碰上較短的街區,王嘉略還沒開出去,那輛車就開進來了。但也跟的足夠遠,多數時間,兩輛車之間都有其他車輛。這讓王嘉略焦慮萬分,因爲他已經很確定有人在跟蹤自己。於是他猛踩油門,企圖擺脫對方,可幾個回合較量下來,還是能夠發現那輛尾隨的桑塔納。
“親愛的,你是不是開的太慢了。”趙夢熙着急的說道,“我們的跑車怎麼會甩不掉一輛破桑塔納呢。”
“要不,你來開。”王嘉略生氣的回答道。
“不,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趙夢熙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心急如焚的情況下說錯話了。沒錯,單論車輛性能,瑪莎拉蒂不知道甩那輛破車幾條街了,問題還是出在了兩位司機的心理素質上。畢竟王嘉略正在被跟蹤或者說被追殺,換成其他人,也會如此。
“你說,後車司機是哪位神仙?”
“也許是警察,假如哪個警察有大把時間,而且願意浪費在跟蹤我上的話。”王嘉略漫不經心的說着,“也可能是那名槍手,爲了豐厚的佣金,此刻前來索命。又或者沉迷於偷拍的狗仔。”
“都什麼時間了,你還不忘開玩笑。”趙夢熙嘟囔着。
“我要是知道是誰,就不會和你一樣緊張不安了。”王嘉略不爽的回答道。
“好吧,我不打擾你了,專心開車。”
確實,趙夢熙一路上的話太多了,她有可能想通過聊天的方式來緩解自己失控的情緒和暴增的壓力,可是卻影響了王嘉略理性的思考與判斷。這就如同世界末日來臨前那位衣衫襤褸的巫婆站在大街上拿着牌子鼓動路人主動接受上帝的審判,讓人心煩意亂,厭惡至極。
王嘉略一路開到大道,把車停在了一個公共停車場,破桑塔納尾隨其後。王嘉略先是在車裡靜坐了一會,然後扭頭用堅定的眼神望着趙夢熙說:“你好好呆在車上,如果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響就馬上報警,我去會會那傢伙。”
“親愛的,不要去,要不我們現在就報警吧。”趙夢熙擔心地說道。
“萬一,是我們想多了呢,那不成報假警了,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王嘉略說,“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王嘉略從紅色閃電走出來時,他豎了豎衣領,挽了挽衣袖,像極了香港電影中“小馬哥”出鏡的名場面,可他又假裝若無其事的走到桑塔納旁,然後猛地拉開了車門。
熟悉的一身灰,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縮在駕駛座的角落裡,像極了硬塞進冰箱的大象。他的眼睛在繚繞的香菸煙霧後怒放着怨恨的目光,他的手則狠毒地緊緊握着細細的方向盤。
沒錯,王嘉眼前的人正是郭剛。
“你想怎麼樣?”王嘉略冷冰冰的開口問道。
郭剛吐了口唾沫,香菸在脣間上下抖動。“想見你一面,真的太難了,電話你他孃的爲什麼不接?”
“不方便,時機不對,僅此而已。”
“屁話,我現在被通緝了,就想撒手不管,可沒那麼容易。”
“我不管你?是誰幫你還清的高利貸,是誰把你從鄉下接到了城裡就業,又是誰給你偷偷發短信逃過警察的追捕!”
“不想跟你廢話,答應我的一百萬呢?”
“一百萬,你還好意思提,我只是讓你假裝入室搶劫,把宋梓怡的嫁妝拿走,並沒有讓你傷人。”王嘉略控訴着,“現在可好,人財兩空,你讓我去哪幫你搞到一百萬。”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沒有一百萬的封口費,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來?”
“剛子,再怎麼說你我都是知根知底的同鄉,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拿這事要挾我,真的沒意思。我想不明白你咋會變成這樣?”
“那還不是被你逼得,本來一場完美的入室搶劫演變成了殺人未遂的鬧劇,你以爲我想?”郭剛氣憤的說着,“如果早知道會這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幫你。”
“幫我,還是在幫你自己,我們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一根繩上的螞蚱就不要再互相亂咬了吧。”
“反正,沒有一百萬,我怎麼跑路?被警察抓到,那是遲早的事。”郭剛繼續威脅着,“你都無法想象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
“我現在真的沒有一百萬,如果有的話早就給你了。”
“那是你的事,最好快點,要不然不要怪兄弟無情。”
“你.....算了,我來想辦法,但你最好先不要被警察盯上。”王嘉略無奈的說着,“奧,昨天早晨你是不是去1802公寓了,你咋知道我住在那?”
“純屬瞎貓碰上死耗子。你一直不接電話,我就想着去趟公寓查看一番。結果鑰匙捅了半天沒打開房門,那時便意識到有人換了門鎖、住了進去。我怕那人是你,所以一直在樓下悄悄蹲守,結果不出所料。”
“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你在西伯利亞旅館居住期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沒有,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沒有惹出什麼事端,更沒有出現意外。”
“那你被警察盯上了,自己都沒察覺到?”
“好,我承認是你的短信讓我躲過一劫,總可以了吧,但第一時間我就選擇了隱秘行蹤,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着後窗跑掉的。”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指的是?”
“在你出逃的那個旅館房間內發現了一具男屍,不過我肯定不是你殺的,但警察並不這樣想。”
“什麼?這……”
“我也覺得很奇怪,那具屍體明顯是別人的栽贓嫁禍,只是爲什麼選擇你,我一時半會想不明白。”王嘉略若有所思的說着,“如果是衝着我來的,那我們之間的關係,肯定還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到底得罪誰了?”
“我要知道就好啦!你聽我的,近期不要再現身,我會想辦法儘快湊齊一百萬給你。”
“說話算話?”
“當然,你還不信任我。”
“那好,再給你點時間,否則我就找宋悅祥要錢去。”
“你,你可真夠狠毒的,過河拆橋的事也能幹的出來。”
“殺人放火我都幹了,還怕這些。”
王嘉略最終還是將郭強打發走了,他先平復了下心情,然後瀟灑的走到瑪莎拉蒂車旁,一屁股鑽了進去。他微笑着對戰戰兢兢的趙夢熙說道:“你猜,怎麼着?”
“我們多想了嗎?”趙夢熙舔了舔嘴脣,好奇地問道。
“也沒有,只是一個偷拍的記者,我把他好好的收拾了一頓,跑掉了。”
“沒有留下照片之類的證據?”
“當然,我檢查過了,還把相機摔得稀巴爛。”
“真有你的,接下來我們去哪?”趙夢熙愉快的問道。
“回家怎麼樣?”
“那你不怕那個槍手了?”
“或許,門鎖的聲響,我一開始就聽錯了。又或者那名殺手真想取我性命的話,還會等到今天,在哪都可以搞個臨時突擊把我一槍斃命。”王嘉略心情大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