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市,充滿焦灼感的生活,每次王嘉略開車行駛在擁堵的道路上,他總會覺得自己要被吞噬。
此刻,更是如此。這並不全來源於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車輛帶來的視覺盛宴,還有趙夢熙喋喋不休數不盡的言語。
“親愛的,你到底怎麼想的?”
“你是不是瘋了?”
“爲什麼要跟她合作?”
“金髮女郎哪點吸引到你了?”
……
王嘉略默不作聲,他堅信不管眼前的女人怎麼折騰,只要自己裝作聽不到,他就能不受這世界的干擾,長久地、安靜地繼續開着車往家的方向駛去;而那女人終將也會被沉默打敗,繼而變得冷靜。
這是一門爲人處世的藝術,尤其對失去理智或者生理期的女人尤爲實用。畢竟對於她們來說,勸說從來不會有結果,更何況恰逢歇斯底里之際。
半小時後,紅色閃電停在了崇尚公寓樓下,王嘉略熄滅了發動機,瞬間車內冷清了不少,這讓趙夢熙變得無所適從,識趣地壓低了嗓門。
“親愛的,你還記得出門前我跟你說得最後一句話嗎?”王嘉略思路縝密,開始娓娓道來。
“哪句話?”
“我說在我眼裡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和你相提並論。”王嘉略說,“你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說嗎?”
“沒想過,我以爲這只是一個讚揚的詞彙。”趙夢熙吃驚地回答道。
“這是一句實話,但我還是想借此跟你打個預防針。”
“預防什麼?”
“預防你跟艾婭,沒錯,那位金髮女郎,因我又或者其他原因而發生爭執。”王嘉略含蓄地說着,“這可能是女人的本性,喜歡攀比。”
“你在埋怨我醋意大發,搞黃了你的約會?”趙夢熙生氣的嘲笑道。
“很明顯,我在談正經事,當着你的面。”王嘉略說,“但你卻毫無底線地發泄着心中的不滿,你被情緒化了。”
“我,我那是爲了你好,很明顯那位金髮女郎不是善茬。”
“所以你就把她當作一種威脅,憑什麼?”
“女人的直覺,總可以了吧!”趙夢熙像被逼瘋了般隨口回答道。
“我來告訴你,夢熙,這是出自自卑和嫉妒。”
“那你也太高估自己了?”趙夢熙不屑地控訴道,“我爲什麼要自卑,還要嫉妒那個女人?”
“我前面已經說了,因爲我。”王嘉略深情地望着趙夢熙說,似乎他想從趙夢熙來不及閃躲的眼神裡確定自己的猜測。
“有時候你真的很自戀,王嘉略,臭不要臉。”
“好啦,這個問題我們暫且先放一下。”王嘉略像在爲自己旗開得勝的一局而沾沾自喜,“我來告訴你接下來的打算,這也是我爲什麼想跟艾婭合作的理由。”
“說得好聽,合作,哼!你不就想像利用我一樣來利用她。”趙夢熙氣不打一處來,但卻一語道破。
“我並沒有逼迫她?”
“對,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只是這樣做到底好不好,你考慮過沒有?”趙夢熙像有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傾瀉般說着,“那女人可不會像我這樣,對你至死不渝,不離不棄。”
“所以如果把艾婭比作一枚棋子的話,那你,趙夢熙,你將是跟我一塊下棋的人。”
“但這樣做,我們的道德感去哪了,憑什麼對他人肆意妄爲呢?”
“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此刻艾婭是我們的棋子,那我們又是誰的棋子呢?”王佳璐憤憤不平的說着,“我們不就是在這種骯髒的人際交往中逐步認清現實,變得成熟起來的嗎?”
“我不相信成熟是絕對的好事,能讓我們所謂接受任何東西,成熟只是讓我們更能自欺欺人。”
“你說得都對,我不想凌駕於道德之上做些綁架他人行爲的事情,因爲我深知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容易。但社會險惡,它逼迫着我們不得不這樣做。對艾婭來說,我已經算仁至義盡了,剩下就讓她自己選擇吧。”
“萬一她同意了,你會怎麼做?”
“我會讓她取代你去接近孫正,這也是今天我主動找她的出發點。”
“嘉略,如果爲了我,我情願自己幫你搞定。”趙夢熙明白了王嘉略的心意,可她又不想讓別人踏入火坑。
“親愛的,我並不全是爲了你,你有沒有想過艾婭的想法?”王嘉略解釋道,“艾婭,是怎樣的人?她想要什麼,到底怎樣才能快樂,你我都不清楚,所以我想讓她自己做決定。”
趙夢熙沒有再說話。說實話,自從見了孫正後,她一直不理解,也一直像個任性的孩子接受不了王嘉略的所作所爲,她想倔強的與王嘉略口中稱作“命運”的東西抵抗到底,可是回頭想想自己慘不忍睹的一生,王嘉略似乎也沒有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一切輕薄的,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