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四十五分,西伯利亞旅館破舊不堪的二樓樓道已經佈滿了時刻警惕的便衣警察。分工明確,有的守在電梯門口,準備隨時亮出證件勸退過往賓客;有的假裝路人在走廊兩頭靠着窗臺嚼着菸草,有的則圍在204房間門口準備隨時闖入實施抓捕。孫正警官便是其中的一位,只見他將新式警用手槍半舉在空中,緊張的神情裡透露着他那犀利發光的眼神,他輕輕搖了下腦袋,示意時間已到,於是另一名警官便後退兩步一腳將房門踹開。
“警察,不許動。”孫正和另外三名警察毫不猶豫地拿着手槍一擁而入,不管房間內是否有人,還是習慣性的說出了這句電影臺詞。
此時房間內窗簾緊閉,一片漆黑,半點聲響都沒有。於是一名警察走出房間喊來了服務員,當通用房卡插入卡槽的那刻,房間變得燈火通明,而映入眼簾的則是一片狼藉,酒瓶子、菸屁股扔的到處都是,還有一些發黃的紙巾,唯獨不見犯罪嫌疑人。
孫正相當失望,他沒有想到犯罪嫌疑人居然如此狡猾,難道警察的跟蹤被他發現了,又或者有人在偷偷報信,這讓他想到了王嘉略。於是他若有所思地來到窗臺,然後惡狠狠的一把拉開窗簾,突然一扇半敞窗戶以及外牆邊上留下的腳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瞬間明白犯罪嫌疑人是從這裡逃走的,但至於什麼時間出逃的,還要調取街區的攝像頭。而且還有一點這傢伙如果沒做虧心事的話,他肯定不會採取這種不光彩的方式離開旅館,這讓孫正更加確定住在這的客人,絕對是犯罪嫌疑人,換句話說,百分百是郭剛。
突然,一名在衛生間查看的警察大聲的喊道:“快來,孫警官,這裡有情況,有一具被塑料薄膜全身包裹的屍體。”
孫正大吃一驚,一個箭步飛快的跑了進去。沒錯,浴缸內正平躺着一具硬挺挺的屍體,他趕快撥打了小個子法醫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法醫終於趕到了現場。孫正說:“你的客戶在那兒呢,醫生,不過我們已經幫你把死者身上的塑料薄膜全部拆開了,真他孃的臭。”
法醫陰沉地看了看浴缸裡的死者。他用手指撥了撥死者的腦袋,摸了摸他的肋骨。拿起死者一隻癱軟的手,盯着指甲,然後鬆手,看它落下去的樣子。他後退幾步,打開皮包,取出一本印刷的自帶複寫功能的屍檢表格,隨後寫了起來。
“死因顯然是胸部中彈”他邊寫邊說。
孫正點了點頭。“死了多久了,醫生?”
“不知道。”
孫正瞪着法醫,又從口袋裡掏出香菸,轉眼瞪着它。“很好,醫生,一個驗屍官十分鐘內估計不出死亡時間,我認輸了。”
法醫咧嘴苦笑一下,把本子放回皮包,碳素筆夾回上衣口袋。“要是他昨晚吃了晚飯,我就可以告訴你—假如我知道他幾點吃的晚飯的話。但十分鐘內不行。”
孫正不再說話,他跟法醫之間的關係總是時冷時熱,讓人捉摸不透。
“奧,對了,我懷疑兇手是跳窗出逃的,窗臺外牆邊上有個鞋印,你再看看有沒有指紋之類的,把這些全部取證後,你就可以離開了。”孫正沉默許久後補充道。
法醫走後,王嘉略聞訊從旅館外停放的警車裡跑了上來,他先是跟滿眼狐疑的孫正打了聲招呼,然後瞟向了浴缸內僵硬的屍體,他瞬間癱倒在了地上,嘴上還斷斷續續的嘟囔着:“白,白記者……”
“什麼?白記者,你認識這位死者?”孫正好奇地大聲問道。
“我……”王嘉略緊張地說不上話來,“我認識,他是白記者,我只知道這麼多。”
“具體叫什麼?王嘉略,快回答我。”孫正彎下腰憤怒的拽着王嘉略的衣領問道。
“白小波,對,白小波。”王嘉略發瘋般的努力回憶着,他突然記起了代簽協議時寫下的那個人的名字。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孫正鬆了口氣但態度依然嚴肅的問道。
“多年前,我跟白記者曾在一檔訪談節目中相識,只是那種簡單打照面的關係,後面就沒有再聯繫。直到上次梓怡被陌生人從醫院帶走,我纔跟他有了聯繫,而且照片就是他拍的。”王嘉略回答道。
“怪不得,原來是豪門狗仔。但那天當我問你是不是僱了私家偵探時,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反而變得異常緊張?”孫正斬釘截鐵地問道。
“因爲他要挾我,他要拿照片來抹黑宋氏集團,想一想豪門千金出軌陌生男子,那將會對宋氏集團帶來多大的影響。”王嘉略苦苦說道。
“所以,你就殺了他?”孫正死死盯着王嘉略。他想話趕話套出王嘉略內心的真實想法。
“怎麼可能,像他這種人最多隻是圖錢,而宋氏家族最不缺的便是錢,還不至於想要他的命。”王嘉略面不改色的說着。
孫正聽完後急忙伸出了右手手臂,有意將坐在冷冰冰地面上的王嘉略拉起來。“很好,雖然今天沒有抓到郭剛,但你的到來還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雖然你沒有指認兇手,但卻認出了死者。王嘉略,我真的很好奇,爲什麼所有的案件基本上都與你有關,你還是好好的去寺廟上上香、拜拜佛吧!”
“你說的對,我就是個衰人,我他孃的還好奇爲什麼所有的案件都和我有關呢,你可以感到疑惑,但不能不相信我,孫警官!”王嘉略一把把孫正的胳膊推擋在了一邊,自己罵罵咧咧的扶着地面站了起來。
然後頭也不回的獨自離開了。
孫正從來沒有見過王嘉略發如此大的脾氣,這讓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王嘉略似乎還有事情在隱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