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路位於揚着漫天黃沙的郊外,周圍看上去雜亂不堪,很明顯這座城市正在如火如荼地開發擴建中,而那一排排緊湊的自建房讓王嘉略想到了投機取巧之人的良苦用心,畢竟有些窗戶都沒有來得及安裝,只是在飢渴萬分地等待着拆遷,然後順利成爲像他那樣開着瑪莎拉蒂的暴發戶。
終於在兜兜轉轉幾圈之後,王嘉略還是相對順利地在一條曲折街道的轉彎處找到了1502號。完全沒有意外,就是一個自建平頂房。像是荒廢了許久的樣子,周圍鴉雀無聲,就連流浪狗都不喜歡在此狂吠,算是一個絕佳的隱秘之地。
於是王嘉略駕車向下滑行到隔壁的房子前,這房子看上去也沒有人居住。發動機熄火後,他打開車窗透氣,喝了口提神的飲料,坐着等待着倒黴記者的到來。他本想明天自己獨自面對,但通話中,突然的靈機一動,讓他想到了一石二鳥之計。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一輛車慢慢停在了1502號自建房門前。燈裡的鎢絲漸漸暗淡,熄滅。車門打開,一個男人走了下來。他身材微胖,戴着毛氈帽,穿着休閒套裝。很明顯就是白記者,只不過他邁着步子走進時,嘴裡還一直大聲嘟囔着:“這什麼鬼地方。”
過了大概五分鐘,一道猶如夏日閃電的白光從自建房射出來。正當黑暗捲土重來將它吞噬之際,又響起一聲微弱而清脆的尖叫。王嘉略快速下車趕了過去,可走到一半,聲音已經消散了,只聽到有個軟綿綿的東西在凌亂中重重摔倒在地上。屋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門正對着一條狹窄的通道,就像景區內的木棧道,填補了房子外牆與擋土牆邊緣的空隙。房子沒有門廊,沒有空地,沒有路可以繞到房後。後門打開是一段木質臺階,通向下方小巷似的街道。王嘉略知道這一點是因爲他聽到了“噠噠噠”下臺階的腳步聲。然後是汽車突然發動時的咆哮。那聲音飛快地消失在遠方。眼前的這棟房子如墳墓般死寂。不用着急了。在裡面的東西就待在裡面了。
王嘉略試着從窗戶向裡張望。他看到了牆上的燈光和書櫃的一角,沒有瞟見任何人。於是他來到正門,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用肩膀狠狠撞門,這讓他肩膀生疼,怒火中燒。相對於電影中硬漢單腿踹門,簡直弱爆了,但門卻打開了。
房間裡有一個人,他已經不在意王嘉略進來的方式了,因爲那個人已經死了,就是被自己喊來的白記者。
王嘉略看着滿地的血漬,瞬間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就像嬌弱之人被惡人追殺一樣,雙手還摸着混凝土地面往後爬了幾步。這不禁讓他冒了一頭冷汗,如果明天是自己來的話,說不定現在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是自己。
他慢慢地平復好心情,艱難的爬了起來。房間裡瀰漫着不同氣味的奇怪組合,此刻最明顯的似乎是無煙火藥燃燒後的刺鼻氣味和令人噁心的血腥味。
王嘉略不敢再過多停留,他小心翼翼的關上前門,跑回了隔壁,發動着那輛瑪莎拉蒂,沒開車燈,一溜煙消失在了漫天黃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