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那個佈置的充滿着婚禮氣氛的總統套間的時候,我有些發笑。好像一般情況下,應該都是新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被新郎給急吼吼地抱着進來的吧?我覺得我今天這新娘當的的確挺有歷史意義的,做了很多新娘都不曾做過的事情。
被婚紗束縛了一整天了,現在只想趕緊把它給脫下來。可是,身後的拉鍊我自己的手臂根本就夠不着,在房間裡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剪刀之類的東西。我直接按下內線,把電話給打到前臺去了,讓他們給我立刻送上來一把剪刀。前臺一看房間號,就知道是我打的了,委婉地說着沒有剪刀,也不提供這種服務。
我笑了笑,朝着電話裡吼了句,“你們放心,我不會無聊到在自己的新婚房裡面,玩自殺的遊戲的,立刻給我送把剪刀上來!”
掛了電話之後,我整個人就仰躺在那滿是玫瑰花瓣的大牀上,不知道是因爲胸部被婚紗勒的難受,還是因爲指甲蓋讓心口難受,就是覺得那裡一陣陣的抽痛。我用力地揪着胸口的婚紗布料,那上面還有一些釘珠,都被我硬生生地扯下來了。
沒一會兒就傳來了門鈴聲,我以爲是服務員來送剪刀的,就赤着腳去開門了。門一打開卻發現是門外站着的是秦蕊和範珉,我隨後便轉身往裡面走,“外面結束了?這恐怕是史上歷時最短的婚禮了吧?秦蕊,回頭你幫我去查查,有沒有這方面的吉尼斯記錄可以申請,我好去試試。”
“行啊,楊思宛,還能開玩笑,也不像是要剪刀尋死覓活的人啊!”
秦蕊從鼻子裡哼了哼,就把我摁坐在椅子上,拉過我的手,擦了點酒精,醃的我“嘶嘶”的疼。範珉作爲一名醫生,大概是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示意秦蕊能不能輕一點,她那力道哪裡是給人處理傷口的。範醫生那會兒估計是想起來他上次腦袋開花的經歷了,不免也開始同情我起來。
秦蕊把棉球往地下一扔,就衝着範珉開炮了,“範賤人,你有這時間在這裡給我逼逼叨叨的,你怎麼不去醫院,給我把新郎官給抓回來啊?他不是說他把他老母給送到美國去了,我怎麼都不知道美國離咱們A市這麼近呢?一眨眼的功夫,就從美國飛到婚禮現場了?就知道你們這一窩窩的沒一個好東西,你不是醫生嗎?你怎麼不建議莫靖南直接把他那個神經病的媽,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啊?天天在外面禍害別人,小心哪天把自己給禍害死了!”
“秦蕊!”我叫了閨蜜一聲,她這人脾氣一上來,嘴壓根兒就沒有個把門的了。
“叫魂啊?我還沒有說你呢,楊思宛,你不是要結婚嗎?這下開心了吧?瞧你這婚結的,真夠奇葩的,還說我上頭版頭條。估計要不到明天,你今天就該上頭版頭條了吧?你剛纔不是打電話到前臺要剪刀的嗎?你說說看,你要剪刀幹嘛?你是剪了自己,還是要剪了莫靖南啊?要是想剪自己,我先大耳瓜子抽你一下;你要是說去剪莫靖南,我現在就給你去拿剪刀。還保證給你磨的鋒利之極,一剪子下去,保證他後半輩子的性福都只能靠你心情好的時候,施捨點兒。”
秦蕊說着,就對着範珉
的某個部位比劃着一個剪刀的動作。範醫生嚇的立刻就縮起了腰,夾起兩條腿,默默地撇過頭去擦汗。我靠在那裡,指了指自己被秦蕊處理到一半的傷口,示意她先把她手上的創口貼給我貼上。
秦蕊大概是真的怕自己又把我給弄疼了,直接把創口貼交到範珉的手上。範珉受命地幫我弄了下,我對他點了點頭,輕聲說謝謝。秦蕊不滿地瞪了我一眼,“謝什麼謝?謝謝他有那麼個好哥們,把你指甲蓋給掀開嗎?”
我感覺秦蕊現在整個人都跟個不定時炸彈一樣,壓根兒就不能碰,我無力地笑了笑,對那個剪刀解釋道,“我不是要剪誰,我就是婚紗夠不着,索性把剪開算了,你上回不還直接撕了你的裙襬給我當鋪蓋嗎?”
秦蕊瞪了我一眼,隨後就把範珉給打發出去了,幫我把婚紗給脫了下來。秦蕊本來送我的禮物就是一套性感內衣,我想這會兒還用不上。就穿上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就聽到她在一旁嘀咕着,乾脆叫服務員送剪刀上來她把那套性感內衣給剪了得了。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我累了,想要洗洗睡一會兒。秦蕊也是從早上五點多就起來,一直幫我忙活到現在,我便推着她往外走,打發範珉趕緊送她回去休息。秦蕊抵着門,不肯走,有些擔心地問道,“真的不需要我再陪你一會兒?你別一當上了總裁夫人,你一副死撐着的樣子,在姐妹面前沒有必要,該難受的時候難受!”
我笑着搖了搖頭,“你要是一直陪着我,莫靖南迴來了,我把你塞牀底下嗎?”
秦蕊撇了撇嘴,哼哼道,“我倒是盼望着你真的有機會把我給塞到牀底下!”
我知道秦蕊是什麼意思,卻也說出什麼話來反駁她。範珉看我們兩僵持在門口的樣子,就拖着秦蕊一起走了。她臨走的時候,還吼了句,“楊思宛,你要是晚上一個人害怕了,嫌棄我是個女的不夠安全感的話。你可以打電話給葉辰,總不能把這麼美好的環境給浪費了。你們就把把酒言言歡,誰讓他莫靖南佔着茅坑不拉屎……唔唔唔……範珉……你再捂我,我就咬死你……”
隨着秦蕊和範珉的鬧騰聲漸漸地消失在走廊上,我便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緩緩地順着門背一路坐下去。從手提包裡掏出手機,快速地撥給了莫靖南,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我正準備掛斷的時候,耳旁卻突然傳來了楊若熙的說話聲,“新娘子,着急着找新郎官呢?真是不好意思,他現在恐怕沒有空接你的電話了。廖敏,哦,應該說你那瘋婆婆又在那裡鬧自殺了,現在正在裡面搶救呢?作爲兒媳婦,你要不要來醫院探望一下?哦,瞧我這張嘴,怎麼差點忘了呢?你要是來了,她還不得繼續自殺下去啊!”
聽着楊若熙在電話那端得意的聲音,我左手上的指甲在門上扣的“嘎吱嘎吱”作響。我一直告誡自己忍着,忍着,這時候要是暴躁,楊思宛,你就輸了氣場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對着電話那頭的楊若熙說道,“那就有勞楊小姐你鞍前馬後地照顧我老公了,麻煩你告訴他一聲,一會兒給我回個電話
!”
說完,我就立刻掛斷了電話,手握成拳頭一下下地擊打在門上。我立刻收拾了包,就準備去醫院,可是,剛拉開門又想到如果楊若熙說的是真的,我要是再出現在廖敏的面前,只會讓我和莫靖南之間的關係更加的僵硬。
我又頹敗地坐回到了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紅酒,一口氣灌了下去。後來,我又接連灌了好幾杯,我知道莫靖南在這個時候,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會在腦海裡浮現出,他一把甩開我的樣子,我甚至會想到此時此刻楊若熙在醫院裡,坐在他身旁柔聲安慰他的樣子……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杯下去了,只覺得在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響了,我一看是莫靖南打來的,“喂,莫靖南,哦,不對,我該叫你……叫你……老公了。對,就是老公……呵呵……”
莫靖南大概是沒有想到我已經有了些醉意了,在電話那頭愣了會兒,才疲憊地解釋道,“楊思宛,今天白天事出突然,我離開婚禮現場的時候,沒有來得及跟你打招呼。現在,手術剛剛結束,人還沒有醒過來,今晚我不能回去了,你一個人早點休息!”
“呵呵……莫靖南,你說什麼?你說你晚上不能回來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就在半個月前,你當着我的面,爆料給娛刊,你說你要讓全A市的人都知道下個月一號,是我楊思宛和你莫靖南結婚的日子。沒錯……今天全A市的人都知道了,估計明天早上全A市的人也都會知道,今天晚上的新婚夜,是我楊思宛一個人在這豪華的總統套間裡獨自買醉。莫靖南,你說這聽起來是不是很諷刺?”
說着,我的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了,其實,明明告誡自己不要哭的。可是,眼淚這個東西,總是很調皮,常常不聽它們主人的指揮。
“思宛,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覺!”莫靖南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柔和的,只是在我的耳朵裡,還是覺得很刺耳。電話那頭,傳來了楊若熙的說話聲,莫靖南匆匆地把電話給掛了。
耳旁傳來一陣陣“嘟嘟嘟”的聲音,我笑着把手機扔到了一旁,抱起那瓶紅酒就當礦泉水喝。喝着,喝着,不知不覺就窩在沙發上睡着了。我覺得其實是潛意識裡就想要灌醉自己的,這樣迷迷糊糊地睡去,總比一個人清醒地面對着空寂的婚房要來的好受。
半夜裡,是被自己給渴醒的,嗓子和胃部都有一種灼燒感。打開燈以後,擰開一杯礦泉水,一口氣喝了一大半,眼睛下意識地朝着整個套間裡掃了一圈。發現除了我自己還是我自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瞥到了沙發上的手機之後,便拿起來想要看看時間,卻發現上面有一條彩信。點開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楊若熙一臉幸福的表情,靠在熟睡着的莫靖南身上的身影,下面還跟着配了一行字:楊思宛,祝你新婚快樂!不好意思,在你的新婚之夜,還要接你老公的肩膀用一用。如果你喜歡現在這個位置,你就佔着好了,佔到死也不過是個名分罷了。我從我媽的教訓中懂得了,寧願做死去的殷宜,也不要做頂着楊夫人頭銜的羅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