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明含笑看着衆人,發現了十五的不對勁,他問了一聲,“十五,你覺得如何?”
十五“啊”了一聲,他根本就沒聽清他們說什麼。
庭院裡一陣靜默,小紅眼睛裡閃過難過,他那天只是隨口一說吧,聽到她說是玩笑話,他一定如釋重負的吧。
“對不起,我以爲你是願意的,既然你不情願,那麼就當我沒說好了。”小紅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道。
“你們別難爲他,像我這種生長在青樓的女子……”誰又會願意要呢,可是,爲什麼這後面的一句就是說不出口呢。
十五忽然開口,“誰說我不願意?”
小紅疑惑的看着他,他真的願意?
十五從身上掏出銀票,一股腦的都塞給小紅,“你先去贖身,剩下的留着操辦婚事。”
說完,十五面無表情的走開,留下一干人大張着嘴巴。
小紅忽然痛哭出聲,她伸出胳膊捂住嘴,她沒想到十五會答應,就在剛纔她說的那番話,其實都是爲了讓這些人對十五施壓,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答應了。
原本她真的只是跟十五開個玩笑,沒想到他會那麼認真的回答她說娶她,她笑着跑開,可是心卻動了。
爲他縫補好衣裳,洗熨乾淨,遲遲不願送回,似乎,衣服在,他就離自己近些,要不是龜公張墨的一番言語侮辱,她也許還沒有認真想過。
旁邊遞過一方絲帕,小紅接過,擦了擦眼淚,“你看我們的新娘子,眼睛都哭腫了。”
章小白的話,沒人接,接了就成了他們的新娘子了。
“公子,我們去看看新郎官吧。”十二笑嘻嘻的推着夜君明離開了。
六斤看了看兩人,“嫂夫人,我去看看有什麼需要我跑腿的,你可不能圖省事,除了喜酒,你還要單請我的。”
六斤說完也跑開了。
小紅看了一眼章小白,侷促的叫了一聲:“夫人。”
章小白瞭解地拍拍手,“放心吧,十**是那
樣的人,既然答應了娶你,就一定會娶你,再說青樓出來的人怎麼了?我還是青樓出來的呢。”
小紅只當章小白是安慰她,哪裡知道這其中的曲折,聽了她的話,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十五這孩子不愛說話,可是心裡有數,你只要真心待他,他會感覺得到的,他又不是真的冰塊,是冰塊你放在懷裡也能給他捂成一汪春水。”
章小白給她傳授經驗。
小紅覺得這個夫人真是,難怪藥傾城那麼怪的脾氣竟然肯收她爲徒。
“夫人,小紅被賣進青樓,再也沒有什麼親人,十五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十五的主子就是我的主子,小紅以後就是夫人的人了。”說着小紅就拜了下去。
章小白拖住她的手肘,不讓她下跪,嘴裡連聲道:“我最討厭動不動就跪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千萬別噁心我。”
小紅聽了,也不再堅持。
站起身子,打量着章小白。
章小白坦然,隨她打量。
章小白現在的皮膚白裡透紅的,蒸氣浴不說每天都來一次,也是非常頻繁的,體內的毒素都排出來了。
眉目含情眼含笑,肚子微隆,胸微微挺起,一隻手常有意無意的扶一把後腰。
小紅看了,心中驚豔,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有喜會這麼美,渾身上下散發的光芒讓人覺得溫暖而不耀眼。
“夫人……”小紅原本就是一口齒伶俐有主意的孩子,此時反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有的你忙了,女紅你可是指不上我的,嫁衣就有你忙的了。”章小白坦白地道,她對女紅可一竅不通。
小紅聽了,臉色一紅,低聲道:“我有。”
其實在青樓的每一個姑娘都有一套親手做的嫁衣,只不過,很多人都沒有機會穿上,很多人都是在夜晚被一乘小轎偷偷的擡進府中,安安靜靜的做了男人衆多妻妾中的一個小妾,根本就不能穿大紅的嫁衣,有的人卻是用大紅的嫁衣做爲壽衣,在臨死前做一
個沒有新郎的嫁娘。
“需要什麼儘管開口,我對這裡的習俗不太懂。”章小白說的很真誠,她確實不懂。
小紅還以爲她說的是他們這地方的風俗,笑道:“其實哪裡的婚嫁都差不多一個樣子的。”
章小白原本一直高昂的情緒忽然就低落了下去,她略有些難過的道:“是嗎?”
他們那裡就不一樣的,大家都喜歡中西合璧,先是穿白色的婚紗,敬酒的時候就換上紅色的旗袍,至於婚禮,更是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在她們那個追求個性化婚禮的時代,空中婚禮潛水婚禮等等花樣層出。
小紅不知道她爲什麼難過,爲了讓她高興,她詢問道:“夫人,你和公子的婚禮是怎樣的?”
“我們沒有辦婚禮。”章小白惆悵地道。
小紅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任她機靈,一時也不知到該如何是好了,明明聽那些人都叫她夫人,她和那位公子又那麼恩愛,怎麼就沒有舉辦婚禮呢。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章小白長嘆一口氣,拍了拍小紅的手背,“其實也沒什麼了,我現在也挺好的,每個人的幸福都是不一樣的,真要叫我繡嫁衣,還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
小紅忽然脫口而出,“夫人,在不我幫你繡。”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不管什麼原因,他們沒有婚禮,那麼以後也不會舉行的吧,她這不是有讓她梅開二度的意思嗎,可是看見她那惆悵的表情,這句話就不經思考的說出來了。
“好呀,我能不能嫁得成就等你的嫁衣了。”章小白根本就沒當回事,等到有一天,夜君明忽然提起要給她一個婚禮的時候,她不知道要怎樣纔好,只說沒有嫁衣,小紅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套嶄新的嫁衣,她興奮地直掉眼淚。
以前她根本就不明白,爲什麼女子都執著與什麼都可以沒有,一定要有一身嫁衣,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那一身紅嫁衣,寄託了女人太多太多的生活的希翼,也難怪穿上嫁衣的女人都忍不住掉下了或喜或悲的淚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