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還是會難受吧!”遲荀澤望着偉岸的背影,視線輕輕一撇,瞥向桌面上的相冊與紅酒,掀脣淡問。
低沉的聲線傳入耳蝸,背影一頓,身體也瞬間變得僵硬,嘴角揚起一抹淡漠的輕笑,合上桌面上的相冊,那一張張甜蜜的燦爛笑臉漸漸淡出了視線,脣瓣輕啓:“她幸福就好。”
遲荀澤嘆了一口氣,撇嘴搖了搖頭,坐在單人沙發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紅酒:“前天從醫院回來後,你就守着這個相冊,看不膩嗎?”
心臟的某處像被一根尖銳的針狠狠扎進,那種窒息般的痛讓他再次領悟到了,原來他這生最害怕的並不是不能和她在一起,而是,連守護和望着她的機會都沒有。
那年的車禍,他回想起來,眼眶裡的晶瑩不禁開始閃爍着,當初做那樣的決定時,他的心如刀割一般。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在醒來的那一刻就會義無反顧的來到她的身邊,緊緊擁着她告訴她,他還在,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在知道她因爲車禍的事情得了重度抑鬱症時,而任衷卻無情的將她扔到國外時,他心裡的恨更加深了,阻止他和她的相戀還不肯罷休,自己的孫女都能這樣對待。
高宇陷入了沉思中,而遲荀澤察覺到他的臉色不是很好,就立馬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抓着他的手提醒道:“你又在回想那年的車禍?”
高宇抿脣不語,不否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你別忘了,你答應過她什麼?你說你爲了瀟瀟你願意放下那些仇恨,只要她幸福就好。”遲荀澤擰眉高聲提醒道。
高宇聞言緩緩閉上雙眸,帶着恨意的淚水卻從眼角兩旁流露了下來。
“你不是答應她不會在去計較那場車禍給你帶來的傷害了嗎?而且,還有瀟瀟,你有想過嗎?她如果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的爺爺,她該如何抉擇?她又該如何去面對你,既然你已經選擇了放下,也選擇了繼續隱瞞身份,那就這樣吧!爲了她也爲了瀟瀟更爲了你自己好嗎?你知道的,你對於她來說有多重要,她不想再失去你了,那種痛苦比當初你離開瀟瀟那種痛更加痛你知道嗎?”遲荀澤口中的她讓高宇的心裡劃過一絲不忍,那種痛確實比死還難受。
遲荀澤知道他心裡的痛苦,從那場車禍開始,高宇的痛他都看在眼裡,不,與其說是高宇,還不如說是祝流年他的本命也是他的同卵雙胞胎的哥哥。
在他決定化名當做他的經紀人回國那一刻,他行事一直很低調,所有的事情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連讓他和任瀟瀟公司簽約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劃的,爲的是想離任瀟瀟更加進一步。
而也是因爲身份的關係讓他痛恨不已,每當看到任瀟瀟傷心流淚時,他卻不能上前抱着她安慰,他的心就如同被任瀟瀟的眼淚凌遲着。
撫去眼角的淚痕,高宇睜開雙目,淡然的問:“上次任衷不是派人來試探過你嗎?現在我們可以回覆一下他了。”
“你想告訴他真相?”遲旭澤詫然的問。
高宇點了點頭,眸子裡的流光顯得越發的深邃:“當然,他當年花那麼大手筆讓我離開,現在我當然也有必要好好回報一下他了。”
“那瀟瀟……。”
“放心,老頭是不會告訴瀟瀟我還沒死的,如果她說了,不久等於告訴瀟瀟當年那場車禍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嗎?我相信老頭還沒那麼愚蠢,會親手把自己送進監獄,而且,如果這事曝光了,對於任家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污點,而這污點也是老頭想拼命掩飾的,所以,他在看到你和瀟瀟的緋聞時,纔會急眼。”
遲荀澤聞言,抿脣輕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只需旁敲側擊,讓他知道我還沒死就行,也告訴他,別在傷害瀟瀟了,不然,我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當年的我,太懦弱,沒有辦法守護瀟瀟和那份愛情,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還是將來,瀟瀟就如同我的命。”
“你不打算出面?”
“有你即可。”
“……。”遲荀澤撇撇嘴:“我這替身看來是要替一輩子了,但是,我覺得你吧!應該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
高宇沒有出聲,只是將桌面上的相冊簡單收拾了一下,起身打算離開:“這段時間的工作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你負責……。”
“行,明白,你那些破事啊!哎,可憐的我啊!對了,齊昊可在查我們哦!你要當心哦!”
遲荀澤的話讓高宇不悅的覷眉,齊昊嗎?
是個難搞定的對象,對於齊昊,高宇沒有十分的把握,因爲他到現在也猜不透齊昊是怎麼想的,又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狀態。
見高宇猶豫了,遲荀澤也起身拍了拍高宇的肩膀:“齊昊可不簡單,相信在過不了幾天,你在法國動手術的事情就被查出來,然後以他的聰明,肯定會把你和祝流年這個人聯想到一起的,所以,你最好先下手爲強,處於被動的話,小心被抓到什麼把柄。”
高宇斜睨了一眼遲荀澤:“你和他打過交道,感覺怎麼樣?”
“很強勢,心思縝密,不會把心裡的情緒放在臉上讓人看出來,但是,我一直很納悶,齊昊,凌逸湳,任瀟瀟,任瑩瑩,這四個人的關係好像有點複雜,雖然現在凌逸湳去世了,瀟瀟和他的婚姻都是老頭一手操辦的,所以,我也不確定齊昊對瀟瀟現在是出於什麼方面的感情,他每當看到我和瀟瀟在一起,他對我都有敵意,不知道是本能還是他的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
“對了,前倆天羅氏的公司就是被齊昊給坑了,齊昊有個得力的助手林暮恆,這個人表面上浪蕩不羈,內心卻有些陰狠,雖然說商場上耍耍手段都很正常,但是,他們倆的手段……嘖嘖。”遲荀澤想起了林暮恆,他在見到齊昊時就調查過他,也注意到他們公司的副總林暮恆,這倆人的手段他在調查中得知後,都覺得不寒而慄。
高宇沒有接話,拿着相冊便直接上樓了。
遲荀澤對着他的背影啞然,對於高宇有時候的冷漠,他已經習慣了,對,已經習慣了,所以,他現在一點也不生氣,一點也不生氣。
媽蛋,白說了那麼多,草,他居然叼都不叼他直接上樓了。
醫院長廊門口外。
穿着才服的任瀟瀟望着病房的門牌號,猶豫了好一會才緩緩擡手想屈指敲門,裡面卻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身體還好嗎?”
任瑩瑩擡眸望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一揚,笑着點了點頭:“恩,好多了,坐吧!別站着了。”
齊昊坐在椅子上,舔了舔脣瓣:“孩子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你也別太擔心了,你現在還是要好好養好身子。”
“恩,我知道,我今天上午還去看過,長得和逸湳很像呢,爸媽都這樣說,那鼻子還有那眼睛啊!媽說簡直就是逸湳小時候的翻版啊!太像了,而且,今天我看他喝牛奶的樣子,真的好……。”一提到孩子,任瑩瑩的心就像是被萌化了一般,有着說不完的話題,看向齊昊時,連忙止聲:“抱歉,我話好像有點多了。”
齊昊搖了搖頭:“沒事,我剛剛也去看過孩子了,確實和逸湳長得很像,要是瀟瀟看見了,肯定……。”
“瀟瀟也去看過孩子了?”一聽到任瀟瀟,任瑩瑩猛然擡眸望着齊昊重聲問道。
齊昊一愣,搖了搖頭:“應該還沒有,怎麼了?瑩瑩你和瀟瀟……?”齊昊不解的問。
任瑩瑩垂眸,笑着搖頭:“沒……沒事,只是覺得她自己身子都還沒有好,就去看孩子,要是傷口又裂開了怎麼辦?”心裡劃過一絲愧疚。
她的內心是不願意讓任瀟瀟去看孩子的,但對於這樣的想法,任瑩瑩卻很矛盾,那種愧疚感再次油然而生。
“恩,你好好休息,人家懷孕都會胖,就你,看都瘦成什麼樣了。”齊昊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慮,卻還是帶着一絲關心的道。
任瑩瑩點了點頭:“可能是體質的問題吧!我覺得我吃的已經很多了。”
門外的身影一頓,擡起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嘴角卻不禁揚起一抹蒼涼的笑,淚水還是沒有忍住從臉頰兩旁落了下來。
轉身時,一抹熟悉的偉岸身影映入眼簾中,連忙佛去眼角的淚水,露出一抹燦爛的勉強笑,安靜的周圍卻聽見一道內心滴血聲,在訴說着她的傷心與委屈。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