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麼美好的東西,一切,都被他毀了,被他的惡作劇被他的狠心給磨滅了,滿心滿腹充盈的,都是對這段感情的悔意,她不知道他是以何種心境來看待他們之間的恩怨是非,她只知道,縱然是再恨一個人,也不可能做到他那般決絕和無情。
他真的讓她傷透了心,而他,狠起來的時候,是根本沒有心的!
他是向她索命的厲鬼,他勢必將她扣着鎖鏈,牽到那無底洞一樣深邃的淵底,讓她生不如死讓她懊悔異常,她不是後悔選擇了現在這條路,她只是後悔當初爲什麼要認識他,爲什麼命運讓他們在平行的時空裡交錯,兩個不同階層的人,兩個在這個世上永遠不會存在交集的男女,只因爲那場孽緣,造就了今日的悲劇,是他的傷,是她的痛,是阿擎的怨……
這個世界,將她遺棄了……
最先打來電話的,是上官擎……
她苦笑,現在,也只有他會惦念着她了……
所以,當他擔憂的問她怎麼樣,問她是不是需要他過來的時候,她一口做出了決定,“阿擎,我跟你走!”
“決定了嗎?”沒有一絲意外的驚詫,似乎只是順其自然的問一下而已,慕向惜堅決的點頭,“是的!”
“惜,這是第二次逃跑嗎?”
“不是逃跑,是徹底的離開!”
“他讓你失去了最後的希望,是嗎?”
“是吧。
”
他無情她又何需多情?這場愛戀,傷身傷心,搞得兩敗俱傷疲憊不堪,她再也沒有勇氣來面對這殘局了!她早該放棄的不是嗎?她早該爲自己找到另外一段感情的歸宿的,而他,也可以放下她重新開始了,他說他會娶一個女人,隨便一個女人,那麼,就去吧!她不要他了!她要不起了!
“那麼,我等你到明天下午三點鐘。”頓了一下,他又說,“如果你不來,我就走了。”
“好。”
掛掉的時候,他又幽幽的嘆了一句,“惜,你不欠我什麼了……”
這言外之意,讓她心裡一滯……
她並沒有做什麼,他爲什麼要這樣說呢?
“阿擎……”
想要聽他繼續說下去,他卻果斷的結束了通話。
那天晚上,她將這個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封存了,就像是一年前回來時候的那樣,能夠扔掉的就扔掉,能夠在N年後還能使用的東西,她一律留了下來。
也許,只是也許,在她再次回到此地的時候,這些東西還能派上用場吧!
嗯,那個時候,也許她已經有了立身的資本,再也不用留在這個破舊的地方了,再過些年份,她也就三十了,男人三十而立,作爲女人的她,也該有個歸宿了。
再見的時候,他和她肯定攜家帶眷了,他有他的美嬌妻,而她,也有她的棲身良木。
他對着她笑,像那種陌路人一樣的慘淡陌生的笑容,而她,也該學會瀟灑的面對了,只是,他們的兒子,那是他們共有的一段過去,可是,他也慢慢長大了,前些日子聽爸爸說要帶他去世界各地轉一下,讓他開始一段不同尋常的遊學生涯,提起這個,慕向惜雖然有過擔心,卻還是相信他老人家的說法,城城,是他們對他的期望,城城,是許家最爲寶貝的兒子,無論將來擁有多少子嗣,他都是他們唯一的最愛!是她的最愛!
連兒子都要爲未來打拼了,而她呢?
再也不應該沉溺與此了,得不到一段真正平靜的感情,是她的晦氣是她沒有這個福分,她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腰上的鏈子是他給她的祝福,她摸索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可以解開的地方,有聽說過什麼千千結,而她這個,明明是親手繫上去的,爲什麼倒成了死結?
不,不是死結,是連打結的地方都尋不到,這紅色的絲線是什麼材質的,她到現在纔有了納悶,以前總感覺上普普通通的繩子而已,在今天的一番研究看來,絕對不止這麼簡單,她用剪刀都沒辦法剪開,這樣堅硬的質地這麼神奇的東西,讓她瞠目結舌,這,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當初他扣上去的時候,就沒有讓她拿下來的打算……
一想到這個,本來煩躁的內心又被狠狠的翻騰了一遍……
想哭想笑,可是,這臉上似乎已經失去了面部神經,大腦中樞完全指揮不到她的行動了,氣結的看着這頑強的束縛,她最終放棄了掙扎。
好吧,既然如此,就戴在身上吧,做一個裝飾品用,倒也很時髦的,雖然不想欠他的,但是這鉅額的物品不是她不想還,而是根本沒有辦法還給他!阿擎給她的銀行卡,裡面的錢也是無數的,被他理所當然的沒收了去,她也不準備索要了,當作財務上的兩清吧!
家裡的東西說多不多,但是要真正的整理好,還是很費時的,本來是想找家政服務幫忙的,但是有很多東西她不想拿給別人看,所以就一個人撐着病重的身體勉強在一夜一天的時間裡做完了,坐在被鋪了一層百步的沙發上,靜候着,阿擎說讓她在這裡等車子來接她,而她也不準備單獨前往,索性,傻傻的坐着,最後再看一遍這個地方,她唯一的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車子卻遲遲未到……
再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就三點了……
她不想再等了,起身拿了唯一的一個行李包,下樓打的……
上山的路上,她有些暈車,司機開得很慢很穩,她中途還是下車吐了兩回,好心的司機主動給了她一瓶水,扶着顫巍巍的她回到車上,關切的回頭說,“小姑娘,你臉色蒼白得很,要不要先去醫院?”
“不用,沒關係。”她搖頭,無力的靠着,心裡的恐慌開始如狂瀾一樣將她淹沒,越近一步越是忐忑不安,終於,在她要抓狂想要跳車的那刻,一陣鈴聲頓時將她拉回了現實之中,抹去滿額頭的汗水,手指顫抖得連手機都抓不穩,“喂?”聲音粗嘎得不像是發自她的喉嚨,連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慕向惜,是我。”
“吳佩佩?!”
低頭看了看電話號碼,是國際長途,來自意大利那棟老宅的號碼,她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吳佩佩現在還身在意大利,她和靳齊據說過得很好,貌似不久就要結婚了,這次她過去,說不定恰好趕上他們的婚期,呵呵,這個,也許是唯一值得喜慶的事情,只不過,這個時候打電話,聽那急切的語氣,是爲何?
只是說了一個她的名字,慕向惜就捂住嘴猛咳了起來,對方想說什麼也停住了,疑惑的問,“你病得很厲害?”
“沒事,你說。 ”示意司機停靠在路邊,慕向惜下得車來,乾脆坐在了路邊的草坪上,涼風吹來,倒是一下子舒爽了很多,想着要躺下去又怕自己一睡不起,所以就強打精神傾聽者,吳佩佩的聲音,跟以往似乎很不同,多了一份入定的沉着,聽起來讓耳朵很舒服,慕向惜想,也許人到了她這個年齡,是會圓潤很多吧?
“這麼多年了,我也放下了許多事情,離開之前本來想跟你說對不起的,但是我的自尊容不得我對你低頭,那次去找你救靳齊,我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希望你不要記恨在心,我這個人,有時候是刀子嘴,這點,跟阿川很像,說出來的話往往不是內心所想,可是爲什麼要違背心意說出來呢,很是好笑,也許僅僅是爲了讓聽者傷心動容難過吧,而自己,也不會舒心到哪裡去,是不是很傻?”
許南川的名字,在慕向惜心裡已經是一個禁忌了,她擡了手腕看看錶,“佩佩,我趕時間,你……”
話音未落,她語鋒立馬犀利無比,“趕時間?趕着時間快點逃離有他在的城市嗎?”
“你知道?”
慕向惜大驚,然後,那個錄像的事情猛然竄進腦海,天!她在那麼遠的地方不會也看到了吧?這下丟人丟到國外去了嗎?對她的大驚小怪顯然很不以爲然,吳佩佩冷嗤一聲說,“有什麼好叫的,我就不相信你沒有看過我的身體,再說了,你那麼漂亮,怕什麼?其實,我還真沒看出來,你脫掉衣服,其實,更好看……”
“別說了!”她臉紅得要鑽進地縫裡去了
本來是極其讓她漚心的事情,從她嘴巴里說出來,竟然是這麼輕鬆這麼愜意,慕向惜懷疑她是被外星人捉去洗了一把腦然後再重新被拋下地球,而她,還沒有從那個刺激的環境中恍過神來,所以,才說出如此混賬的話來!
她的氣結和尖叫讓對面的女人止住了笑聲,無奈的輕嘆,“我是在安慰你,沒有聽出來嗎?”
“你這種安慰法,真是獨特得很!”
她乾乾的笑,然後輕咳一聲,將談話的重點拖了回來,“有些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而你們,卻總是傻傻的繞來繞去,今天,我不是來敘舊的,只是想把以前做錯的一件事情扭向正軌,那次,你離開他去意大利,有我的一部分原因,這我一直都知道……”
“是的,有一部分吧。
”而且,是很大一部分!
如果不是那晚的那個電話,她的孩子也許就不會失去!那她即使是再傷心,也不會走上離開的這條路!
“那晚,我確實是打電話了,原因不是別的,只是因爲城城再次病發了,那一陣子,他病得很嚴重,他們怕你擔心所以都瞞着你,孩子畢竟還小,生病的時候需要父母在身邊,城城一直呼喚着爹地媽咪,但是你們都不在,看他那般可憐,就只有給他打電話了,羅阿姨打了一次被他掛掉了,我又打,也被他掛掉,所以我猜,他當時肯定和你在一起,於是,等我打電話再過去確認他有沒有回來的時候,你當時很出乎我的意料,你失控得一塌糊塗,我知道你誤解了什麼,所以,將錯就錯的將你誤導了,其實,我和他,什麼也沒有,那個時候,他對我,早已當作陌路人看待了……”
“你在說笑,是嗎?”
慕向惜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眼睛也模糊了,臉上也溼涼一片,“那麼恭喜你,你真的很擅長這項技能,呵呵,讓我都差點相信了,吳佩佩,我真的該走了,再不走就沒時間了,阿擎他還在等我,再見……”
“你就逃避吧!你個膽小鬼!”她揶揄,慕向惜一梗,“我沒有逃!是他將我驅逐了!”
慕向惜急了,吳佩佩顯然也開始激動了,捶着桌子大叫。
“那我也認真的告訴你,慕向惜,我用我下半生的幸福來發誓,我用我和靳齊的幸福來做賭注,我他媽的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實情!就爲了這個,我被良心整整折磨了這麼多年,我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所以,你快點讓我解脫吧!我真的他媽的要瘋了!你罵我也好,想要衝過來打我也好,我都認了,只求你相信我一次,原諒我也好,不原諒也好,我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還有,這次的事情,是他驅逐了你,還是你自以爲是的被自己驅逐了,我想,請你認真的考慮一下,不要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上次你走,回來之後他也三十多了,你這次走,再次回來的時候,也許,我們都已經白髮蒼蒼了,時光苦短,不要在誤會中耽誤了你們的美好時光。”
“你……你什麼意思?”站起的身體一個踉蹌,再次重新跌倒,慕向惜心裡的驚駭讓她舌頭打結了。
吸了一口氣,她不答反問,“這次,你爲什麼要走?”
說到這個,慕向惜可以找到一大堆理由,而且,都是他賴也賴不掉的。
是的,他根本就沒想着要賴,那人相當瀟灑得很,他完全的承認,他沒有做一句的辯解,很好,很好!
“他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他聯合別人把阿擎逼出了娛樂圈,他在賽車的時候將阿擎差點撞死,阿擎那麼年輕,他下半生能不能站起來還是個未知數,然後,最後一個讓我徹底死心的是,他竟然把我和他的照片公諸於衆,你問我他做了什麼,那麼,這些,都是他做的,他簡直做盡了一切可以做不可以做的壞事,你說,我還憑什麼不走?還要等在這裡再被他用刀子在心口捅上一刀嗎?”
積聚的火衝破了重重壓抑,慕向惜控制不住的咆哮大喊,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似乎要將心底最爲沉痛的東西掏挖出來。
也許,沒有心了,纔不會像現在這樣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吧?耳邊響起吳佩佩沉默很久之後的喟嘆,她的憐惜,從來沒有如此真誠和讓人感動過,她說,“向惜,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不要讓這些痛苦矇蔽了你的雙眼,有時候,最親最近你最信任的人,也會爲了某種目的,讓你痛不欲生,也許,他的做法只是爲了將一切做個了結,也許,他只是想要孤注一擲,也許,他會……”
“他會嗎?”
她的問題,讓吳佩佩愣了很久,老半天才瞭然的說,“你已經有了懷疑,不是嗎?”
“阿擎……不會……”
“因爲對他愧疚所以許給了他太多的信任,這份信任已經超越了對你所愛的人,那麼,慕向惜,在不久的將來,你會因此而懊悔,你是知道的,你很聰明,但是你總是會陷入執拗的角落,不經人提點,也許,一輩子都無法走出來,這樣的你,如果被人愛上,那個可憐的男人,得到你之後勢必將你寵在手心,但是,如果上天註定他最終不能得到你,那他註定要萬劫不復了,那麼,結果就是兩個極端,第一個極端,是追隨你的腳步,默默的等待你回頭,這是你第一次離去之後他的所作所爲,這一次,他不會重複原來的路線,我想他會選擇第二個極端……徹底的放手!”
一字一句,清晰的敲打着她的耳膜,帶着無垠的寒意,將她凍得發抖,明明是大好的天氣,燦爛的驕陽,額頭明明滿是汗水,手心裡潮溼一片,可是,這內在,卻是毫不相稱的刺骨冰冷,她知道自己病了,這病,厲害起來真是要人命!
乾燥至裂開的脣瓣,幽幽自語,“是嗎?”
“阿川他……不是那麼容易說服和原諒別人的人……”吳佩佩晦澀的一頓,“這個,我深有體會,呵呵,直到現在,我和靳齊還是不能得到他的祝福,我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了,雖然我們不需要他的祝福也能過得很好,但是,畢竟是親人,我還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們姐弟兩人能夠握手言好,你說,這個,是我的奢望嗎?”
“我不知道……”
她們,被雷電鎖在了蓬萊仙境,整整過了三千年……都是命苦之人,命苦之人對命苦之人,只有惺惺相惜,卻終究沒有隻手遮天,將命運改變的能力,是弱者嗎?未必!
但是,必定不是生活的強者!懸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半山腰,想要觸摸巖壁上那朵可以救人一命的雪蓮花,卻總是與指間差了一毫米的距離,不多不少,就是讓你無法如願,想要放棄了。
可是,來時太匆匆,腳下的路已經被切斷了,低頭之際,眼睛所看之處,都是霧渺渺的大朵水氣聚成的蘑菇雲,飄啊飄啊,在她腳尖處掠過,她想要放心踩下去,可是,等待她的,卻是無邊無際的虛空,一失足成千古恨,她這一腳下去,必定會摔得粉身碎骨,這,就是她面臨的兩難局面……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她問,岸是何?苦海又是何?
佛又曰,百態之世原是苦海,看破紅塵方爲上岸。
她,還是沒有看破!所以,上不了岸!
“我想,是吧。”吳佩佩若有所思的嗓音,讓慕向惜感覺自己又在幻境和人間走了一遭,睜眼看來,還是青草綠地,蒼天白日,她問了另外一個較爲輕鬆的話題,“靳齊的身體和工作怎麼樣?”
“別人都很好,只有你們不好,你啊,還是顧着你自己吧!”
“我還好,只是這幾天太累了,好吧,祝福你們,我掛了。”她的聲音空洞無力,心碎了,成了粉末,整個人也彷彿死過一次了,再撒一撮灰,整個世界都會沉寂,而她,也將被挫骨揚灰的淹沒。
“向惜,一定要幸福!”
“我還可以嗎?”眸底閃爍一絲微弱的希望,她曾經以爲,她的愛不在天上人間,她在俗世中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是一份不朽的塵緣……那化解冰雪的容顏,那在她驀然回首之際嵌進她靈魂的男人,乾枯的眼底,爲他落下一滴憂鬱的淚水……
“只要你去追求。”
“好。”她木訥的點頭,只要她去追求?那麼,該是她的,是她想要的,都會被她攥在手心嗎?
慕向惜搖頭苦嘆,這緣太傷身,太傷心,怎麼揮去?她記得回來的路,卻爲何忘了人間的距離,這岸的魂,莫問對岸的魂來自哪裡,對岸的魂,莫問這岸的魂將渡往何方,去吧,相忘於黎明十分的奈何橋底,她聽見內心深處的召喚,她聽見他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喚,“向惜,我等你,等你來找我……”
他緩慢響起的聲音帶着她從未聽過的陌生沙啞,縈繞在耳邊讓人奇異地覺得遙遠,荒涼和空曠,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她的世界頓時天許地轉。
她的眼睛找不到焦點,他不知道該往哪裡看,她的心和她的眼前是一樣的,黑沉沉,沒有哪怕僅僅一絲的光亮。
突然,猶如霹靂驚醒了沉睡的大力神,劈開了混沌,抓住火花的瞬間,她看見了自己內心的一汪清泉,媽媽從那清澈的水中映出來,她笑意盎然的臉龐眨眼間變得悽然欲絕,流着淚背過身去再不肯見她,爸爸摟着羅阿姨頭也不回的離開,然後,又停在在遠處向她招手,她奔跑過去,那條路卻沒有盡頭,爸爸的影像越來越模糊,遠遠的,阿擎和Elvira有說有笑的走過來,她放聲大叫,他們卻聽不見她,也看不見她,就這樣從她身邊走過,她在白茫茫的大霧中不知所以,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木魚聲和飄忽的吟唱:到如今回頭一覺真無趣,到如今,回頭一覺……
“我的向惜,你在找什麼?”忽然之間有人問她,她回過頭去,許南川含笑出現,她驚喜交加的撲向他,他卻笑着一步一步向後退,指尖一點點的脫離她的碰觸,她焦急萬分,她上前跑去,“阿川!阿川!”她心神俱裂,他不要她了!他真的不要她了……阿川,阿川……
“吾愛,我在這裡。 ”有人說話,阿川嘆着氣飄了回來,她一把抱緊他又哭又笑,不要逗她玩了……再也不要什麼遊戲什麼試探了……
“好,不玩了。”他說。
抱緊我……阿川,我好累……好累……
誰在觸摸她的額頭?她費力的將沉重的眼皮撐開一線。
“好了,終於醒了。”說話人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這纔看清,原來就是那司機,他用一條毛巾沾着水在她滾燙的額頭擦拭着,她還活着……周圍的人,不是經常跟在阿擎身邊的保鏢和護衛嗎?原來,她已經身在阿擎家門外的馬路旁,擡眼望去,那裡有什麼飛機的影子?那麼,阿擎呢?過了三點嗎?不,手錶上明明顯示時間還差幾分鐘的,“阿擎呢?”
“慕小姐,二少是早上離開這裡的,這是他讓我交給您的東西。 ”
“早上?”
他根本沒有想着要等她一起走嗎?
約好了的時間,爲什麼不去遵守?
難道意大利那邊有什麼急事需要處理?
忙不迭的,慕向惜奪過那迷你錄音機,顫抖的手將耳塞放在耳中,摁下了播放鍵,果然是他的聲音沒錯,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猶如佛偈,深刻入骨的讓她體會得極其深刻,而她,似乎沉迷似乎忘我又似乎已經入定了。
原來,是這樣的,原來,一切都是一個佈局而已,一個對她設下的局,許南川看得很清楚可是他絕對的保持沉默,慕向惜她卻被這一個又一個的佈局給捕獲了,迷失了,茫然了……
惜,一切都是我做的。
和lisa的豔~照是我支使她發佈出去的,我讓她去找你,讓你對許南川失望,可是,你的做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該恭喜你的,真的!
你做得很好,你反駁她的話伶牙俐齒,讓我笑了好大一會兒,雖然沒有博回你,雖然沒有讓你因爲那一巴掌而懊悔的回到我身邊,雖然是你對許南川的信任讓你做出了對他有利的選擇,但是我還是爲你的精彩爲你的聰慧喝彩,相信那男人必定在暗地裡開心得要死,因爲他在當晚就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只有一個字母‘V’,代表着他的勝利你們的勝利,所以,這一局,我輸了!
賽車事故是我在他車上動了手腳,我對你用了口形暗示,我知道你會看得懂,那樣做,只是爲了擾亂你的心思讓你重新認爲我仍然沒有放下從前,我仍然對你心存餘恨,所以,當我出現事故的時候,你的表現很讓我滿意,當然了,許南川肯定傷心死了,我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他的哀傷和憤怒,哈哈,那種感覺真是好極了,所以,我故意抓住了你的手,讓你跟在我身邊不離不棄,當然了,我的腿沒事,一切都是醫生配合着我在騙你,哥哥說過,身爲上官家的領導人,不能讓自己身置危險的境地,我想,我已經合格了!我不會讓自己受傷,因爲,我的未來在等着我,這一局,我沒有輸,但是也沒有贏,因爲你,還是不能一心一意的跟我走,你雖然怨恨許南川的手段,但是你還是無法放開他,這讓我有些不甘心,我傷了他一次,你給了我一巴掌,而他,傷了我,你卻默默的去傷自己的心,這就是你心中的天平,你傾向了哪一方,我也看不清了。
所以,第三次,是他和你的錄像,沒錯,也是我做的,錄像是他寄給我的,那一週,我給你打電話,我想見你,可是沒有絲毫迴音,他說你離不開他,所以就給我寄來了你們的錄像,那裡面的你,口中呼喚的都是他的名字,看到的那刻,我幾乎要爆炸了,你能想象的到那種痛苦嗎?
他給了我致命的打擊,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看着自己用心用身體呵護的女人看着自己捨不得碰一下的女人在他身下承~~~~歡,你應該知道那種滋味不好受的,我真想一槍斃了他,但是,我極力控制着自己沒有去做,哥哥替我做了,你來問我,不由分說的打我,你不再信任我了,這讓我無法淡定了,所以,接下來一連串事情,都是我的手段,公佈出去的照片,相信我,都是其中最爲唯美最爲隱蔽的,衆人看了之後除了欣賞到美感,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的影響,因爲你乍看一下會感覺氣憤和羞辱,這是正常的,但是,在外人看來,這是在展示你的美,如果有獨到眼光的人存在,那麼,他定會找上你的,讓你做代言,哈哈,說不定你以後都會飛黃騰達,掙取大把大把的鈔票呢!再也不用爲許南川對你的經濟壟斷和獨裁而擔憂了,其實,他也是一個可憐的男人,竟然會想着用這種手段來挽留你,他以爲你身上只有幾個錢就無法遠走高飛了嗎?真是幼稚可笑,陷入戀愛中的男人,都是如此的瘋狂和不可理喻嗎?我算是嘗試了一回吧!
惜,不要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慕向惜笑了,笑得釋懷卻悽慘無比,是呵,她不會問爲什麼,因爲她知道,這麼久了,這麼久的兩個人相處的日子,如果要做個了斷,就用最爲決絕最爲斬釘截鐵的方式,這纔是他的作風,所以,既然要徹底放棄,那就是這樣!
所以,她不問,但是,阿擎他真的好狠心啊,她終於不欠他了,她終於可以心無掛念的投奔到她愛人的懷抱了,但是,阿擎把她的後路也給切斷了,他讓她另闢疆土,他讓她重新開始另外一段更爲艱辛的路程,讓她和許南川重新開始,可是,這真的好難好難!
最後一句,是隔了很久很久才說出的,沉重又熟悉,“姐,再見!”
終於肯叫她姐了嗎?
終於聽到他的呼喚了嗎?
可是,爲什麼心會這麼痛?爲什麼未來的路那麼渺茫?爲什麼她的身體沒有了些許的力量,歷經了一場堪比生死的折磨之後,她還能夠像以前一樣笑得開心又無憂無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