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側着身子躺着把沈渲攬在懷裡,他笑道:“這些天來招搖過市,別人恐怕都要以爲你是把我弄來度蜜月的。陪吃、陪玩還陪睡。”他看着沈渲在黑夜裡閃閃發亮的眸子,“會不會太囂張了?”
沈渲撇撇嘴:“我都有點等不及了,怎麼我養父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陸離摸摸他的頭髮:“昨天和你一起去surprise,感覺比往常蕭條麼?經營出狀況了?”
沈渲皺眉道:“賬面出了問題,很蹊蹺的,雖然說壞賬一直都有,但沒想到突然就弄的有點不可收拾。”他深吸一口氣,“難道我養父和林叔最近就在忙這個所以沒空理會我?”
陸離沉默一會,也躺平,牽住被子下沈渲的手說:“睡吧,別想那麼多了。等着瞧好了。”
沈渲點點頭,湊過來在他臉頰上輕吻:“晚安。”
第二天剛吃完早飯,外面就門鈴大作。
沈渲興沖沖跑去開門,風風火火進來一個人,先向着沈渲啪的行了個軍禮,又瞟一眼陸離,扭着臉下意識的做了個蜷縮着身體的動作。
陸離瞅着他略眼熟,沈渲笑着問:“還記得麼?”
那人輕咳兩聲,故意弄粗聲音,又把頭髮揉亂,幾縷垂下來蓋住眼睛,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來。
陸離一挑眉毛,覺得甚是有趣:“原來是你。”
正是那個操着酒瓶打沈渲被自己放倒在地的傢伙。
那人嘿嘿一笑,走上前來握住陸離的手搖了又搖:“陸哥,幸會。我叫齊鐸,喊我小鐸就行了。”他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上次你摘了眼鏡的那個表情嚇壞我了。”
沈渲打斷他:“趕緊做正事。”
齊鐸把自己肩上背的大包甩到前面,翻找了一通抽出一個小本清清嗓子開始念:“自從陸哥來到這裡,共計35人次發表過各色評論。其中34人在第一時間聲稱看見小渲你脖子上有莫名印記,斷定爲吻痕,那剩下的一個人以爲是蚊蟲叮咬,但在下一時間立刻向人民大衆妥協了。另外,將近三分之二的人表示陸哥脖子上的抓痕是小渲愛極生恨掐出來的,他們衆說紛紜,有人認爲陸哥與他人姦情被小渲撞破,有人認爲是林叔從中阻撓,但大家都接受了破鏡重圓這一說法;剩下的三分之一堅信這抓痕只是一種情趣。”
沈渲笑的伏在陸離肩上,陸離哭笑不得的看着齊鐸問沈渲:“你就調查這個了?”
沈渲順順氣指着齊鐸說:“別扯淡了,說正經的吧。”
齊鐸點點頭,向陸離解釋:“抱歉抱歉,以前曾是八卦小報的狗仔記者,職業病犯了。”
他把本子嘩啦啦的翻了幾頁,仔細的瞧了兩眼:“這五天之內,林叔出入沈老爺子住所達到12次,其中有一天通宵未歸,我的一個小弟說書房內發生激烈爭吵並伴隨着砸東西的聲音。”
他放下小本子,又掏出一個大本子,表情嚴肅:“經過我長達幾個月的調查取證,沈老爺子的確曾有過一個妻子,並且還育有一子。但是這個妻子離奇消失,兒子也不知所蹤。我幾乎找不到任何與他們相關的資料和線索。”他壓低聲音,生怕別人聽見似的神秘的說,“但是有個叫做‘燕森’的人一直讓沈老爺子念念不忘。”他轉轉眼珠,“我大膽假設,這個人就是沈老爺子那位莫名失蹤的妻子。”
陸離皺眉,自言自語的重複道:“燕森?”他擡眼看齊鐸,“消息可靠麼?”
齊鐸拍着胸脯:“雖然我以前也做過不少不靠譜的報道,但是這條消息絕對可靠。”
陸離再看沈渲,沈渲冷着臉捏着自己軟骨上的耳釘,神經質般的摩挲。
齊鐸指着沈渲的耳朵:“還有,我千辛萬苦的找到在沈家老房子做過傭人的一個老阿婆,雖然她年紀一把了,但是她說她還記得曾經沈夫人在剛出生的小公子的耳朵上打了個耳洞,那小嬰兒皮膚嬌嫩,還發炎流膿了好幾天,哭了幾個晝夜大家都沒睡好。”
沈渲的臉色更yin沉了,他勉強笑道:“阿鐸,辛苦你了。”陸離把齊鐸送到門口,叮囑說:“一切小心。”
齊鐸探頭瞧了眼站在大廳中間面色不善的沈渲,“我沒事,多少年了有經驗了。草叢蹲過垃圾桶後面也躺過,從來都沒被發現。”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還有個未證實的消息,據說YL這幾天正鬧着要換董事長,唯一的熱門人選就是陸哥你。”
陸離臉色平靜如水目光卻沉下去,他拍拍齊鐸的肩膀:“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關上門轉回到沈渲身邊,默默的站在他身旁。
沈渲用手指繞着頭髮,忽然笑道:“頭髮又長了,幫我剪剪好麼?”
陸離拉着他在陽臺坐下,從廚房裡挑了一把剪刀出來,又脫xia自己的襯衫紮在沈渲脖子上:“工具不全,將就了。”
沈渲默默不語,輕輕閉上眼睛。
寬廣的空間裡只餘下簡單的咔嚓聲,還有窗外小鳥歡快而悅耳的鳴叫。
“難道我養父是我真正的爸爸?”沈渲驀然開口,有點彷徨似的,“難道這麼多年的算計,還有那種說不清楚的討厭是我的錯覺?”
陸離把剪刀放在一邊,從背後捧住沈渲的臉頰,彎下腰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一切都有可能。”
沈渲苦笑:“我也希望能夠什麼都不去想,平心靜氣的等着事情水落石出,可我做不到。”
陸離佯裝憤怒:“你當我是做什麼的?”他捏捏沈渲的腮幫,“再給我一點時間,你不用多管,我會找出答案。”
沈渲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把到了喉嚨口的話嚥下去,只伸出小拇指,“拉勾。”
陸離勾住他的手指,和自己的緊緊扣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
他繼續拾起剪刀幫沈渲修頭髮,沈渲放鬆着身體,臉上顯露出一點陶醉似的表情。陸離把圍在他脖子上的襯衫解下來抖了抖,看沈渲還坐着沒動,笑着彈他的腦門:“醒醒了醒醒了。”
沈渲攥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摩挲。
他說:“你知道麼?我特別喜歡你幫我修頭髮的時候手指擦過臉頰的感覺,麻麻的癢癢的,有點熱但是卻溫柔。”
他仰着頭看陸離,目光如水。
陸離輕輕的擁住他,幫他吹掉頸子上的碎髮:“你喜歡的話我幫你剪一輩子。”
沈渲倚着陸離的肩膀:“當有一天我們成了兩個老頭,白髮蒼蒼的時候,你也幫我剪麼?”
陸離笑道:“那個時候可能手會一直抖,視力肯定也衰退了,你可別嫌棄我手藝不好。”
沈渲認認真真的看着陸離微笑的眉眼,悄悄的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纏。
“一起變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