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五行宗議事廳。
廳內,身穿紫衣的老者居於高位,周圍有高階修士同坐,氣氛凝重。
“都聽說了吧?”五行宗宗主北宰沉聲說:“輪迴院的事,最近周圍要不太平了,叫門下的弟子都安份點,能在眨眼之間誅殺元嬰期的高手,料理他們跟砍瓜切菜沒兩樣。”
聽到宗主的話,衆人紛紛面露不安。
一位元嬰期修士的殞落絕非小事,五行宗規模不大,勝在偏安一隅歷史悠久,多少年風風雨雨也過來了,能拜入五行宗門下的弟子往往沒有到平雲大陸中心地帶去闖蕩的心氣,大多不愛惹事,只想默默修煉。
宗門平均實力不高,跟三大宗是遠遠比不了。
因此更加肉疼——
培養出一名元嬰期修士,得多少時間,費多少心血?
“就那輪迴院乾的勾當……也算是肅清風氣了。”
有長老低聲說。
他們都不齒輪迴院的行爲,只是輪迴院背靠玄朝,本身又有無數高手護法,五行宗弟子即使心裡有看法,也不會付諸行動。
衆人小聲議論,都覺得輪迴院的人死得好。
那幫邪丹師彷彿在煉什麼獨門丹方,專門選有修煉天賦的孩子去,入宗後就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之中,再找不回來。荒漠地廣人稀,原本能測出靈根的孩子們都會就近選擇五行宗,自打輪迴院來這開設分舵,五行宗能收到的弟子人數暴跌。
“至今未查明是哪個修士出的手,他能屠輪迴院的門,萬一我們五行宗有弟子惹到他,後果不堪設想。”宗主提醒他們,這纔是關鍵所在,不然他早跟着開宴慶祝輪迴院死得好了。
有人在底下問:“那宗主的意思是,我們先下手爲強,把這人揪出來?”
周圍靜了一靜。
宗主北宰看向他:“你記得我是什麼境界嗎?”
“當然記得,宗主是化神期高手。”
“那你覺得我能頂着一位同階高手,秒殺元嬰期嗎?”
“……”
被問的人心虛地把頭低了下去。
宗主北宰拍案沉痛道:“我說過多少遍,要有自知之明!有這本事我們還躲在地底下麼?我們活得好好的,最要緊的是讓弟子別惹事,都安分些!”
荒漠之中,不止有海。
五行宗的宗門就建在沙漠底下,沙面上看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祭壇。
就像九陽宗建宗之地霸佔了一條極好的礦脈,能鍛造大量名劍一樣,五行宗也因此格外多土靈根修士。
他訓斥完之後,底下鴉雀無聲。
難道是他語氣太重,太有威嚴嗎?
正當北宰驚訝時,卻發現議事廳裡的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的身後。
“不要看我。”
沉沉的嗓音在北宗主身後響起,他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去。
有人出現在他身後,而他竟對此一無所覺!
這人境界必然遠在他之上。
是了,有傳聞高階修士不可直視久觀,會影響自己道心……
當北宗主胡思亂想時,一隻皓白的手穿過身側,在桌上放下一個木質腰牌。
只看了一眼,北宗主原本涼了下去的血液幾近凍結。
那是他高祖父的遺物!
“告訴我,附近的炬級秘境。”當這不速之客說話時,如同老鐘鳴動,震得他心神不穩。
好歹是佔據一方的強者,北宗主許久沒聽過這麼強硬的祈使句了,而他此刻竟是連運轉靈力自保都做不到。聽清內容後,在場衆人更是一凜。
壞了,是衝他們五行宗來的。
這邊唯一的炬級秘境留陽池,就是五行宗不對外人乃至外門弟子開放的宗內重地,也是他們安身立命之本,重地禁制的開關由宗主所掌控,而放外人入留陽池,則是重罪。
宗主會如何抉擇呢?
想他們五行宗雖然不是什麼名震江湖的大宗門,可北宗主也是鐵骨錚錚的硬漢子。
“化神期以上進不去留陽池的。”北宗主說。
“我問你在哪裡。”
應蒼帝再重複了一遍。
這裡好多陌生人,他已經開始煩躁了。
“夠了!”
北宗主霍地站起來,吐出一口鮮血。
正當五行宗衆人爲北宗主的硬氣欽佩不已時,便聽得宗主說:“米長老,你帶這位客人去留陽池。”
底下被點名的米長老當時就想跑路。
米長老面露驚愕之色,拿手比了比自己:“我嗎?”
……
不到半個時辰,應蒼帝就帶着能夠進入留陽池的令牌回到地宮。
渡星河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玉質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五行宗重地,反面則是外人禁入,她納悶:“以陛下的人脈,竟然在五行宗裡算自己人了?”
“五行宗的開宗祖師曾與我交手,贈我腰牌,我和他們算故交,所以待我也很友善。”應蒼帝說。
他還是不習慣和外人說話,社交辭令和禮節全忘得精光。
好在五行宗人都念舊,見到腰牌之後就對他親切了起來,還專門派了一個話特別少的米長老來接待他。
而五行宗則是在一天之內,略微改動了宗規——
外人禁入,但能把宗主吊起來打的例外。
誰有異議,下次就由誰來接待應蒼帝。
對於陛下的社交能力,渡星河心裡有數,她猜測他見到的五行宗高層都十分友善,皆因他乃合體期高手,這誰敢對他不友善?她沒點破這一點,只道:“九陽宗的宗門秘地裡也有秘境,但從來不讓我進去,好的都落不到我頭上……還是陛下待我好。”
她不過才誇了一句,面前的人影就消失了。
自從境達金丹後,渡星河開始能夠察覺得到別人瞬移時留下的靈力波動和空間扭曲的殘影。
應蒼帝是瞬移法術的專精高手,撕開的空間裂縫堪稱完美。
可她還是從中品出了落荒而逃的味道,忍俊不禁。
渡星河:“可惜我的瞬移法術還未練到家,不然肯定要追上去問一問。”
聽到自家主人的惡趣味發言,鞘中劍靈不禁抖了一下:“好一個大恩大德無以爲報,惟有以怨報德。”
“你的文化水平越發見長啊,”渡星河拍了拍劍鞘:“繼續保持,不然別人是多情劍客無情劍,咱倆卻是文化劍客文盲劍。”
她纔不管這重地令牌是如何得來的,總之有地方修煉她就來者不拒。
於是五行宗剛送走了那尊煞星,就迎來了一位大搖大擺的金丹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