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點雨滴落到城牆上。
“下雨了麼?”張任仰天看了看,天上並沒有星星,漆黑的夜空看不到虛實,更看不清楚是否下雨了。
一顆雨點,說明不了什麼,現在張任所需要的是一場大雨,一場瓢潑大雨。下一場大雨,把曹軍的火把全都澆滅,藤甲兵便可以再次上陣。
“下一場雨吧!”張任開始默默的祈禱起來,只要是下一場大雨,哪怕只是下一兩個時辰,讓藤甲兵上來把曹軍趕跑,滎陽城也可以緩過勁來。
“啪嗒……”又是一顆水珠落到張任臉上,這次張任明顯的感覺到了。
“真的要下雨了!”張任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同時也空前的緊張起來。
“啪嗒啪嗒……”雨點開始密集起來,不過卻遠遠無法達到張任的要求,這雨水雖然比剛纔大了一些,但是卻遠遠達不到張任的要求。
……
“大將軍!”曹真被從睡夢中叫醒。
曹真一骨碌爬起來,馬上問道:“什麼事情,可是攻城出了問題?”
“大將軍,張虎將軍那邊沒出什麼問題,不過末將剛剛發現,下雨了。”
“下雨了!”曹真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起來,連鞋都不顧的穿,就衝出了帳篷。
曹真站在帳篷前,任憑雨水落到自己身上,片刻後,曹真開口說道:“取火把來!”
侍衛取來火把,遞給曹真,曹真就這麼舉着火把,站在雨中。
雨並不大,雖然可以將身上淋溼,但是卻無法將火把剿滅,在雨水中,火把雖然受了一些影響,不過仍然堅挺的燃燒着。
曹真確定火把不會被雨水澆滅以後,微微鬆了一口氣。不過曹真心中卻升起了急迫的危機感,如今雨雖然算不上大,但是難保什麼時候雨會大起來。一旦下了大雨,火把點不起來,無當飛軍那些藤甲兵又會佔據絕對的上風。
無當飛軍抵抗的仍然很頑強,而且無當飛軍畢竟有好幾萬人,雖然曹軍不停的攻城,無當飛軍也可以一波波的上城牆支援。
曹軍同樣很勇猛,而且佔據而來人數的優勢,不過城牆上交戰卻不是雙方擺開陣勢的較量,在狹窄的城牆上,曹軍的優勢也完全發揮不出來。
曹真知道,短時間內攻下滎陽,是不可能的。不過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卻完全打斷了曹真的計劃。
“傳令張虎,不計損失,務必儘快拿下滎陽!”
……
雨水一直持續了一個時辰,等到天矇矇亮的時候,張任才發現,這雨勢不但沒有變大,反而小了幾分。
發現雨勢變小,張任心中升起一絲絕望。若是老天不肯幫忙的話,就算是能夠守住滎陽,這無當飛軍恐怕也會損失乾淨。
張任訓練無當飛軍多年,對無當飛軍早已經注入了大量的感情,每一個無當飛軍的士兵,都是張任悉心訓練出來的。若是全都損失掉,無疑是在張任身上割肉。
曹軍的攻勢依然如同潮水一般,洶涌而至,無當飛軍也在英勇作戰,那些受傷的無當飛軍不停的被擡下城牆。
城牆上,血肉橫飛,雨水沖刷在城牆上,與血水混雜在一起,順着城壁留了下來,彷彿是一條紅色的泉水一般,不過這泉水卻讓人感覺到驚悚。
血流成河,實實在在的血流成河。
曹真又是一夜沒有休息,整整一夜的時間,曹真都坐在帳前,關注着天上的雨勢。
天亮時分,當曹真發現,雨水竟然並沒有增大,反而小了的時候,曹真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天空上依然是烏雲密佈,雨點仍在落下,但是相比起晚上,曹真心中卻是安定多了。雨不可能一直下下去,總會有停下的時候,而且按照目前雨勢越來越小的狀況,雨停下來是早晚的事情。
“大將軍,你還是先去休息休息吧,這裡有我們看着呢……”
“恩。”曹真微微點了點頭,昨天夜裡半夜被吵起來,說起來曹真是真的有些累了。自從去年大病一場以後,曹真的身子就不如從前那般矯健了。
“也罷,我先去休息兩個時辰,這裡,你們先看着,若有異狀,馬上叫醒我!”
……
一道銀藍色的光芒在天邊閃過,緊接着,天空中響徹起一聲巨響。
“轟隆……”
巨大的雷聲如同怪獸怒吼一般,傳遍了整個天空,完全蓋住了戰場上的喊殺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
曹真猛的被驚醒,迅速的湊夠牀上爬起來。
“來人,快來人!”曹真立刻大喊道。
“大將軍,有何吩咐?”
“剛纔是不是打雷了?”曹真開口問道。
“大將軍,是打雷了。”
曹真立刻衝出帳篷,眼睛盯着天空。
“不會是下大了吧!”想法剛剛從曹真腦中閃過,一道閃電再次閃過,緊接着,巨大的雷聲再次從天邊響起。
面對這突入起來的驚雷,曹真臉色變得難堪起來,隨後,曹真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原本已經稍微停息的雨水,在這一刻突然變大起來,無數的雨點急速落下,打在地上,深入土中,洗刷着地上的泥濘,洗刷着城牆上的血跡,同時也洗刷着曹真的信心。
“完了,真的下大雨了!”
……
“太好了,下大雨了,天助我也!”張任高興的叫了起來。
相比起曹真的沮喪,此時張任心中卻是激動萬分,攀登城牆的曹兵,手中的火把漸漸的被雨水澆滅,城牆腳上堆着的那些火把,也早已被雨水浸透,之前曹軍在城垛邊緣支起的幾個小火堆,也在雨水中掙扎,漸漸的被洶涌的雨水所侵蝕,最後慢慢滅掉,冒起了一絲青煙。
“傳令,下面的弟兄穿藤甲,準備上城!”張任立刻大喊道。
大約一刻鐘後,最先穿好藤甲的五百軍士已經衝到了城樓上,而後,越來越多的無當飛軍身穿藤甲,奔向了城牆,接替那些沒有穿藤甲的士兵守城。
“咦,糟糕,又是那些藤甲士兵!”一名曹軍大喊一聲。而後,其他的曹軍也發現了,藤甲兵再次出現了。
那些之前上過城牆見識過藤甲兵的曹軍,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恐懼,與這些刀槍不入的藤甲兵作戰,根本不可能獲勝。刀砍在人家身上根本沒有效果,而自己卻要小心翼翼的防備着敵人的進攻。
不過這些曾經與藤甲兵交戰過的曹軍畢竟只是少數,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人沒有與藤甲兵交過手。見到藤甲兵衝上來,卻依然不畏生死的迎了上去,結果自然可想而知,在付出了鮮血和生命以後,這些曹軍終於見識到了藤甲兵又多麼可怕。
在藤甲兵的進攻下,曹軍開始節節敗退,之前取得的優勢,全都慢慢的被藤甲兵蠶食回去,曹軍移動的空間也越來越小,原本連成一片的曹軍也慢慢的被分隔開,聚成幾個小團體,依仗着城牆進行抵抗。
也許是被曹軍壓着打太久了,也許是因爲仇恨,這次藤甲兵顯得異常的勇猛,藤甲浸了雨水,反而比之前變得更加的油滑,這更增加了藤甲的抗擊打能力。
城下,陳泰望着曹軍節節敗退,漸漸的喪失掉了之前所取得的優勢,心中焦急萬分,可是卻又沒有絲毫的辦法,人家藤甲兵刀槍不入,曹軍上去只是白白挨砍的份,陳泰覺得有些不忍心讓士兵上去送死了,可是曹真撤退的命令卻還沒有傳遞過來,陳泰只能咬着牙,讓士兵繼續攀城進攻。
遠處,曹真也陷入了糾結當中,成功距離曹真如此的近,但是就差這一步。之前大雨落下的時候,曹真就告訴自己,該鳴金收兵了,否則的話只是白白浪費兵力,可是曹真卻忍住沒有開口。之前取得的優勢,是曹兵用性命換來的,曹真實在是捨不得葬送掉。
不過如今,曹真只能接受現實了,滎陽城上,曹軍已經完全站不住腳了,若是再不把士兵撤下去,城上的軍士遲早要死光。
“傳令,鳴金收兵吧!”曹真開口說道,語氣中,透着一股子無奈和沮喪。
……
收兵的銅鑼聲想起,此時,無論是正在指揮攻城的陳泰,還是城上堅守的張任,都長出了一口氣。陳泰終於不用再指揮者士兵上去送死了,而張任也知道,滎陽又一次渡過了危機。
“天助我也,老天幫忙啊!好險,好險……下一次,也許就不會這麼好運了吧!”張任喃喃嘆道。
……
洛陽。
城牆上,阿斗向遠方滎陽的方向遙望。
“陛下,下雨了!”張嶷打着一把傘,走了過來。
阿斗微微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丞相大軍應該快來了吧!”
“回陛下,丞相應該明日就能到洛陽了。不過如今下雨了,我想速度可能會慢一些吧。”
“明日?這比我預料的藥快兩日啊!”阿斗眼中精光一閃,隨後開口說道:“張嶷,傳令下去,讓丞相急行軍,儘速到洛陽。“
“陛下,丞相已經是日夜兼程急行軍而來的……”
“朕知道,可是滎陽那邊恐怕撐不了多久了,要不是這場大雨,我想張任可能已經有些難以爲繼了。所以,我們必須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