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關到一個殘舊的木屋裡!四周什麼都沒有,我被綁在一張木椅上,嘴裡纏着膠布,手從後面綁着,雙腿也被綁。
燈光昏暗,我只能看到外面深藍色的天空。
四周一片寧靜,靜到可以聽到知了的聲音。
我不能動,不能言,只能坐在這裡,心裡越來越恐惶,是誰把我抓來的?是想要幹什麼?越想,心越沉……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進來的男人臉上有道獰猙的刀疤,他看着我笑,那樣的笑容讓我起了一身的疙瘩,在他靠近我的時候,我搖着頭,努力想要後退躲開,卻把椅子弄翻,連我自己都倒在地上。
刀疤男說,“我們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美女,你要是有什麼怨氣記得去找那個,別來找我們啊。”
他的放渾身發冷!他要殺人滅口!讓我死後有什麼怨氣,別發找他,而是要去找幕後的人。
我說不了話,嚶嚶的衝着他搖頭,他卻像沒有看到我的乞求,把我跟椅子扶起來,在我面前點燃一根菸,“放心,我會讓你好好死的。”
“疤哥,錢拿到了。”門口處叫嚷嚷的聲音傳來,一個跛腿的男人走了進來,眼神亮亮的,像碰到了什麼激動的事。
錢拿到了,是不是代表着我的命要沒有了?
疤哥重重的嗯了聲,把嘴裡的煙丟到地上,蹍滅。
“你去把汽油給潑好。”
跛腿的男人聞言便嘿嘿兩人出去了!
我的心一下子如同墜入冰底!我紅着眼睛盯着疤哥,他卻像沒有看到我,“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你放心,死後你就會變成一層灰,這裡附近都沒有人,你在別人眼裡也只是失蹤罷了,將來你投胎投個好的地方,千萬不要得罪什麼人。”
我真的很不甘心。
到死都不讓我知道是誰動的手!我盯着他,努力想要問他是誰想要殺我。
疤哥卻說,“我是有職業道德的綁匪,請你尊重我們。”
我安靜了下來!空氣裡最越來越濃重的汽油味道,外面悉悉碎碎的聲音傳進來,那是剛纔那個男人要潑汽油,我夏惜真的就這樣要死在這裡嗎?
享年26歲嗎?曾經有個老頭子跟我算命說我能活到80多歲的……
晉雋陽,你在哪裡?
在這種時候,我腦子裡想到的人,竟然是晉雋陽!
外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跛子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疤哥,都已經準備好了!”
疤哥點了點頭!
跛腿男人看了我一眼,搓着手說,“疤哥,這個女人有點姿色,就這樣燒死了有些可惜,要不便宜便宜我?”
“這個時候你還敢想這些?”刀疤男冷喝一聲。
跛腿男說,“反正都要死,成不了她第一個男人,便成爲她最後一個男人,讓我爽爽也好啊。”
見刀疤男不說話,跛腿男繼續懇求說,“哥,求求你了!又不是什麼事,爲什麼不行?”
看着刀疤男臉上猶豫的表情,我的心徹底冷了!我拼命掙扎着手後的繩子,我的手腕處隨着我的動作,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可我不能停,也不可以停!
隨着一聲關門聲傳來,我才發現木屋裡只剩下跛腿男一個人,他看着我邪惡的笑着走進來!“美女,美女,我來了!”
我拼命的搖着頭!
男人走過來,摸我的臉……
“撕掉這東西,才能叫得更大聲!才能叫得爽。”說完,就狠狠撕去我嘴上的膠布,那一瞬間,痛得我叫了一聲。
跛腿男似乎很興奮,開始解衣釦,迫不及待的,連釦子都好幾次沒有解完。
“我可以給你更多錢。”我冷靜的說道。
跛腿男瞟了我一眼道,“我已經有錢了,我現在就缺個女人,你長得漂亮,看到你我就特別興奮。”
“有很多錢,可以有很多女人!我可以給你們更多錢,只要你們放過我,我保證不會供出你們來。”我對着他說道,希望這樣可以改變他的心意。
“我是律師,即使將來你們被查出來,我可以替你們脫罪,可以保證你們安全。”
“你是律師?”跛腿男問道。
我點了點頭,“是的!只要你們放過我,我可以發誓!”
跛腿男說,“那我們更不能留活口!律師的話信不過的,放了你等於自找死路,我勸你不要說什麼了,就從了我這次,至少死之前,你也興奮過。”
說着,不管不顧的就要對着我親過來,急忙躲開,他碰到了我臉上。
一股口臭的味道在旁邊,薫得我想要吐。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只要我不見了,就會有人來找,你們躲不過去,逃不了,等待你們的不是監獄,而是地獄!”既然引誘不行,我只能威脅。
可是我沒有在跛腿男臉上看到任何害怕。
也許是裡面耽擱的時間太和,刀疤男在外面說,“跛子,行了!時間不夠了。”
“哥,再等一下,我正脫褲子呢!”
“跛子,這事幹完後,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是不是想不要命了?”
跛腿男這才悻悻然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甘心的又把頭湊了過來,我卬足了力氣用額頭重重撞了過去……跛腿男痛得大叫一聲!很氣憤的罵了一句,“婊子。”
說着就從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在我面前淬了一口道,“你就等着燒死吧。”
門被重重甩上。
很快,我就聞到了濃煙的味道,耳邊有東西燒得啪啪的響,我大叫救命!
一直叫,一直叫,叫到聲音沙啞,叫到喉嚨乾啞!回答我的只有木頭燒得啪啪的響聲,還有屋子裡越來越濃的煙味,我感覺自己置身於一個火爐之中,隨着一邊的牆壁發着了火,火勢蔓延着,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四周的木頭都被迅速燃燒起來,這是木層,在這樣的天氣,一點火,隨着風,馬上就撲開。
我真的很不甘心。
我就這樣要被燒死了嗎?
我還有小豆芽,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我就這樣要死了嗎?我不甘心!我幹着聲音叫救命!手拼命的想要從後面的繩子裡掙脫出來,低頭,用牙齒去咬腳上的繩子,結打得太緊,任憑我怎麼咬,都沒有鬆開的跡象。
房樑上的木頭已經被燒了起來,整個木屋徹底燒起!我就像被火團住,四周的空氣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鼻息之間全是煙,不知道是因爲被嗆得,還是絕望的,我的眼淚就這樣一直流個不停。
當我視線所及之處全是濃煙時,我已經徹底絕望。
頭頂上的項梁柱已經全部着了火……燒得滋滋的響隨時都要掉下來!就在我的頭頂……
我只感覺呼吸越來越弱,似乎下一秒,我就會窒息而死!在這麼一瞬間,腦子裡涌出的是小芽的臉還有晉雋陽的臉。
要知道明年今天會是我的忌日,我一定會告訴晉雋陽,小芽是他的女兒。
沒有那麼多早知道。
眼皮越來越沉,最後閉上了眼睛。
耳邊像有什麼東西被撞開的聲音,我已經毫無力氣睜開眼睛,身子像被什麼給抱住,那麼瞬間,我的身體狠狠的的一撞。有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一定是做夢了。
竟然覺得晉雋陽來了。
“晉雋陽……”低喃一聲,我徹底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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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呼吸裡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媽媽,你醒了!”小豆芽的聲音傳來耳邊,我以爲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看見孩子依舊在我面前,我直接把她抱住,拼命壓制自己想要哭的衝動。
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活着。
而活着,竟然那麼美好。
也許是因爲跟死神擦肩而過,所以,我只覺得生活是美好的。
周瑤過來握住我的手說,“小惜,你擔心死我了!”
“你們怎麼會來醫院?我是……”
周瑤說,“是晨樂通知我你在醫院的,還說是晉雋陽把你救了。”
是他?我怔了怔!想到我最後聽到的那抹熟悉的聲音,我問道,“他有沒有受傷?”
周瑤沒有來得及說話,倒是小豆芽說,“那個老叔叔受傷了呢。媽媽,他是誰啊,他爲什麼要一直找你?”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到,只聽到他受了傷。
周瑤說,“他很關心你,是他帶着小豆芽回家,然後問你平時有什麼愛好,會不會去了哪裡,因爲我剛過去跟你住,所以也不是很瞭解,後來他才查到你可能被人綁架了。整個晚上,晉雋陽都沒有休息,一直呆在警察局那裡查你的消息,當查到消息後,他一個人就去了,比任何人都緊張。”
心裡頭就像拋下了什麼東西,變得漂浮。
“媽媽,老叔叔對我很好,她還給我買大白兔糖了。”小豆芽抱着我的手臂說道。
幾顆糖就把她給收買了!
周瑤帶着小芽離開後,我思量着要不要去謝謝晉雋陽,卓津帆來了,提着一個很漂亮的水果籃,他說,“小惜,對不起,在你出事的時候,不是我第一時間過去救你;不是我第一個人知道。”
對於那件事,我真的心裡有些介懷,我怎麼說服都說服不了自己,我沒有看卓津帆,偏開頭道,“沒事,我已經沒事了。”
我能感覺到卓津帆站在那裡一直看着我。
就這樣,我們倆沉默了良久,卓津帆纔開口問道,“小惜,你想去看他是嗎?”
我說,“津帆,是他救了我。”
他又問,“你會以身相許的感謝嗎?”
聞言,我有些詫異的擡頭看向卓津帆……
他繼續說,“你心裡還愛着他,即使你不說,即使你發沒有表現出來,但我能感覺到!”
我垂下頭,聲音明顯底氣不足,“我也不知道。”
卓津帆嘆了一口氣,“難道我想要照顧你一輩子的決定都抵不過我一次犯錯嗎?”
“不是的,津帆,我只是一時之間還沒有消化那個真相。”
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站在那裡,看了看我才說,“是夏惜嗎?”
“請問你是……”
“我是晉雋陽的表妹,我哥爲了你都傷成那樣了,你怎麼醒來也不去看看他啊?”容湘語氣很不善的說道!我怔了怔……
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容湘又繼續說,“我哥原本出差的時候腰就傷到了,現在爲了救你又傷到腰,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麼深仇大恨,多少他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該去看看他?”
“我一會過去看他。”
“那最好,他就在你右邊隔壁病房,記得你說過的話。”說完,容湘就重重的把門關上,明顯看我的目光很不高興,像在指責着我什麼似的。
病房裡一片安靜,卓津帆想抽菸,又像想起這是醫院,才制止掏煙的動作。他說,“你去看看他吧。”
說完,似乎準備離開,在門口的時候又停下腳步道,“小惜,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感情。”
說完,他便走了。
我躺在病牀上又呆了五分鐘,才下牀去看晉雋陽,我的手腕上抹了藥,被繩子摩擦得皮破了,火辣辣的疼,站在他病房門口靜了幾秒,裡面有醫生的話傳出來,“雋陽,你這腰我看你是不打算要了!上次我跟你說過要好好休養,你倒好,休養休得更嚴重。”
晉雋陽說,“楊老,這是小事。”
楊老說,“還小事?你以爲你還年輕?都快四十的人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看你也不想活了。”
我聽着心裡發緊,有那麼嚴重嗎?
門被推開,一位穿着白馬卦的老者站在我面前,深深的瞥了我一眼便說,“還不進去看他?”
我,“……”
裡面的晉雋陽聽到聲音說,“小惜?”
就這樣,我進了他的病房,離得他挺遠的,站在那裡,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沉默在我們彼此之間流竄,不知道過了多久,晉雋陽纔開口,“打算這樣跟我乾耗着?”
“謝謝!”我平靜的說。
晉雋陽哼了聲問,“就這麼簡單?”
總感覺他的聲音有些迫人!我都已經說了謝謝了還要我怎麼辦?難道還讓我以身相許不成?
“難道不以身相許?”晉雋陽瞬間說出這句話,幾乎跟我腦子裡的想法一樣。
“晉雋陽,這是兩碼事。”我說。
我沒有看他,卻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良久,他又道,“你說說怎麼兩碼事?”
我這才擡頭迎上他的目光,這才發現晉雋陽頭上也受了傷,打着白色的補丁,身子是趴在病牀上的,露出他的腰身……腰上同樣包着白色的繃帶,我的腳已經往他旁邊走去,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我的聲音有多緊張,“疼不疼?”
許是我的關心取悅了他,晉雋陽笑了!笑聲朗朗十分悅耳,他說,“你猜。”
“爲什麼你要去救我?”
黑眸眯了眯,晉雋陽明顯不開心我這樣的問題,“你想卓津帆去救你?”
莫名其妙的就扯上了卓津帆,反而我愣了愣。
他勾着脣說,“他不可能去救你,而且他這段時間都會很忙,小惜,這是他看上我女人的代價。”
又是這副模樣!我最討厭晉雋陽這種不可一世的口吻!完全把自己當成王者,他看誰不順眼,就要給誰弄點事出來。
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我說,“晉雋陽,你知道我這六年是怎麼過的嗎?”
晉雋陽說,“我不想知道。”
聲音很冷酷,甚至透着股薄涼。
這樣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望着他明顯不敢相信!口口聲聲說讓我回去他身邊,表現得他非我不可的樣子,似乎很情深似的,如果真的情深,又怎麼會不想知道我過去六年的生活是怎麼過的。
說到底,其實只是因爲我這個原本是屬於他的所有物,突然之間要變成另一個人的,這種轉變讓他這種大男子主義的人感覺到不平,不甘心,不舒服罷了。
呵……我竟然自作多情的……
“我想知道的是在未來的幾十年,我們是如何一起生活,一起白頭偕老。”他突然開口拉回我的思緒。
我看着他……有些震驚。
晉雋陽繼續說,“過去是怎麼樣我從來不在乎,我不是一個往回看的人,過去,纔是我想要的生活!而我的過去,我希望小惜你能參與。”
我扯着脣角笑了笑問,“晉雋陽,你覺得我們還有未來嗎?”
“爲何沒有?”晉雋陽反問。
似乎,他從來都沒有覺得我跟他之間跨不過去的事。
“昨晚的事我會處理,幕後黑手我不會輕易放過!我晉雋陽的女人,也敢動?”聲音很冷很沉!
一句句未來,一句句他的女人……讓我的心情變得無比複雜。
過去的一幕幕排山倒海似的壓向我的大腦!他那張冷清的臉,絕情的話再次一明朗起來。
我不敢,不敢再對他有任何期望。
一點都不敢。
“你救我的事我很感謝你,我也有些累了,我回去休息了。”不同於他,我只覺得站在這裡無比壓抑。
只想快點離開。
聽到我走,晉雋陽有些不開心的說,“就這樣?”
“是的。”
說完,我便往門口走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耳朵聽錯了,我隱約聽到一句,沒心沒肺。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
我沒有什麼事,很快便出院了,公司那邊特意放我幾天假!
一下子輕閒起來,倒有些不自在。
至從那天去看了晉雋陽後,我便再沒有去過……潛意識的抗拒接近他。
晨樂找到我,說兇手已經抓到,讓我去警察局裡確認,那兩個男人看到我時臉上的顏色可夠精彩了,但我沒有心情去欣賞。
我直接問他們幕後指使人是誰。
得到的結果是……
把我來寧城之時那樁搶劫案給拖了出來,說那個男人是他們一夥的,因爲我的原因,那個男人到現在爲止都下落不明,肯定是死了,而死的原因絕對跟我關係!他們兩個人不甘心,所以就想我以命還命。
明明那個時候說的是爲了錢,結果才兩天時間,理由就變了。
一定是指使他們的人跟他們說了什麼,竟然還知道那場搶劫,莫非是同一個人所爲嗎?到底是誰,那麼想要我死,那個時候我還懷着孩子,搶劫只是一個藉口罷了,最終的目的,想我流產。
而我生下孩子,對誰纔有影響?
晉雋陽?田蕊?還是。。。岑蓮惜?
好可怕。。。
似乎在我的身邊就沒有一個好人。
“說出來,我可以放過你們,留着你們的命。”我說。
兩人相視對看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晨樂說,“夏小姐,我已經調查過,當初你在寧城被搶劫的那件事,那個帶頭大哥確實已經消失了六年,而那幾個手下,而殘的殘,死的死,都說沒有受人指使,只是見財起的心。”
那麼巧?
帶頭的人消失不見,剩下的人不是殘了就是死了!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巧合,反正我是不信。
“當初我從別人嘴裡聽到說,那件事的幕後人是晉雋陽。”
晨樂一愣,反駁,“怎麼可能是晉先生?”
“他不想我生下孩子。”
晨樂說,“夏小姐,你一定是誤會了!聽信了別人的話,晉先生很在乎那個孩子,他親口讓我在江城購置購置房產,說給孩子的禮物!還在那裡建了遊樂園,孩子喜歡的玩具都佔據了兩個房間,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孩子,怎麼可能不想讓孩子出生?”
“真,真的?”
“是啊,這件事是我親手操辦的,即使孩子後來沒有了,房子還有所有東西都放在那裡。如果夏小姐不信,你可以親自去看看,我給你鑰匙。”晨樂很激動的說。
晨樂的神色,讓我沒有半點懷疑。
難道是當初晉雋賢跟田祺演的戲?就是想把罪名推給晉雋陽?
還有那些照片……
“晨助理,我想問問你,岑小姐是晉先生的初戀情人嗎?”我問道。
這下晨樂倒是犯難了!一副很複雜的表情,這樣的表情也間接告訴了我,是真的!
所以那些照片不是PS的,而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
我還想說話,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是陌生的手機號碼,可是卻是無比熟悉的數字,剛接起,男人冷沉的話從裡面傳來,“我想吃菠蘿肉咕嚕,二十分鐘後送到我病房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