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遺囑’兩字的墨跡已被歲月洗滌得褪色……
良久後,檀冰亞才問:“調包了?”
“調了!”
後視鏡上,恰到好處的照在男人深邃如墨的雙眸上,沉黑的雙眼凝視在紙上,眸色隨之變得愈加深重。
遺囑上只幾行簡潔的字句,字跡顫抖潦草,泄露了寫者錯綜複雜的心情。
半晌後,檀冰亞纔將遺囑書重新放回原位,收好酢。
眼底晦暗之色未淡去,沒人知道大總裁打算拿這份遺囑書是想做什麼。
就連秦源都只是知道這份遺囑書的重要,卻不明由來。
待車廂沉重的氣氛退卻。
秦源纔開口:“檀總,您之前說的離婚協議書我隨身都帶着,你說什麼時候讓陸律師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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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燕開車回到公司時,已是下午。
在唐氏最好的優點就是,只要沒什麼大事,上班時間還是比較自由的。
倒不是沒人管,而是大家都知道她背後有唐炫撐腰,倒不妨利用下這個優勢。
只不過今天一步入辦公室,氣氛就不同往常那樣‘愉悅’,而是每個人都坐姿筆直,面上戰戰兢兢的,像出了大事。
待走到唐炫辦公室門口時,就看到三三兩兩個主管守在門口不敢進去。
“江,江小姐你可來了!裡頭有人找你!”
有好心同事提醒她,“唐老先生剛纔發了一肚子火,你可小心點。”
“唐老先生?”
“是啊,唐炫的父親唐鴻啊!今天可是到公司來抽查了,結果發現公司裡的財務和項目漏洞百出,把我們公司上上下下全都批判了一頓!總之,你進去的時候小心點就是!”
女同事在一旁給江雲燕打了預防針。
對於唐炫的父親,江雲燕也只是在電視屏幕上見到過,面相和藹,爲人謙讓,這是對他公認的評價。
只是能讓他動怒的……
估計除了唐炫就沒有第二人了。
“唐老先生,你好。”
江雲燕進門後,主動向他問候。
唐鴻雙眼從上到下把江雲燕打量了遍,於是道了句:“江雲燕?”
不待她反應唐鴻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他就冷哼兩聲,道:“最近我兒子一直追求你,這事我自然清楚,也知道你是誰。”
唐鴻眼裡,是每個豪門家族父母產生的不屑。
那種歧視的眼神,曾經在蕭意徹的母親眼裡也看到過。
或許每個豪門家族的人,在挑兒媳婦,或者看自個兒兒子的女朋友時,都會用這種眼神。
彷彿誰都高攀不起他家兒子似的!
“不敢當,唐少爺只是我的老闆,我只是他的屬下而已。”
江雲燕巴不得和唐炫撇清關係,面上從容淡定,好像兩人清白的很。
只可惜這話聽到唐鴻耳裡,不但不是撇清關係,反而還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聽說這個秘書辦公室,現在都是你一個人的天下了?”
唐鴻眼裡始終帶着丁點輕視,抹也抹不去,“我們唐家呢,現在不缺兒媳婦,外頭想嫁入我們唐家的女……”
“唐老先生。”
江雲燕打斷了他的話,“我想唐老先生是誤會了,我剛纔說得很清楚,我和唐少爺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至於唐家,和您的兒媳婦……我一個外人,也無權干涉。”
言外之意,就是你老人家的兒媳婦和我江雲燕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況且,她也沒打算嫁入他們唐家!一直都是那個大少爺纏着她不放好不好!
對於江雲燕的話,唐鴻顯然有些出乎意料。
那種感覺,就如同自己寶貝的東西不想被人搶走,而對方卻是壓根不屑一顧一樣的道理。
“你們沒有關係就最好。”
唐鴻覺得話已說開,沒必要再繼續談下去,起身說了句:“你在國外的工作經歷我都已經看過,和宋宇一同輔佐唐炫可以,但除此之外不能逾越!”
語畢,唐鴻就領着一羣人離開。
宋宇關心道:“江小姐,你沒事吧?唐老先生一直都這樣,少爺以前在外沾花惹草,唐老先生也都這樣管着。”
“而且,現在唐老先生把自己畢生心血繼承給了少爺,所以對公司和少爺都很嚴謹,也允許有女人擾亂了大少爺心思,所以你別放心上。”
“至於你和少爺的關係,只要少爺喜歡,日後唐老先生也是沒轍的,畢竟唐家也只有他一……”
“宋總監,工作吧!”
江雲燕打斷。
分明她和唐炫清清白白的,爲什麼所有人都懷疑她和唐炫之間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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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
江雪一回家就
把包扔在沙發上,“爸,你看剛纔雲燕怎麼說我的!我好心關心她以後的生活,她居然趾高氣昂讓我不用管!最可氣的是,冰亞居然居然……”
“我不管,爸,這事怎麼說你都得替我討回公道,如果不是她,我又怎麼會流產是不是?”
江雪一臉煞有其事的說着。
可如今不同從前,江祁山愈發摸不透檀冰亞的心思。
尤其方纔那個男人當場維護江雲燕,更讓人覺還有舊情存在……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
不一會兒,就有傭人跑來。
“小姐,門口有位陸律師來找您,說是檀總派來的。”
“冰亞派律師過來?”
江雪猶疑的看向江祁山,邊往外走,邊奇怪道:“冰亞好端端的派律師過來做什麼啊?”
江祁山和陳梅也齊齊跟了出去。
就見陸易衡手拎公文包,身着灰色西裝,一臉正經嚴肅的站在客廳裡等候。
陸易衡這人,江雪不是沒見過。
從前在處理檀冰亞和江雲燕的離婚案時,她就看見過這個男人。
但在處理完那兩人離婚案後,江雪就再沒見到過陸易衡。
一直到今天……
這男人突然出現,讓她心底不由慌了慌,如同自己置身懸崖峭壁,稍不慎,就墜入懸崖。
這種搖搖欲墜的忐忑,嚇得她指甲陷入掌心肉裡。
見江雪走來,陸易衡就把公文包裡的紙筆拿出。
亦如他以往處理的每一場離婚官司,公式化的重複同樣的話:“江小姐,這份是檀總簽下的離婚協議書,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請在這裡簽下你的名字。”
屋子裡,霎時因陸易衡的話語而安靜下來——
就連做家務的傭人都大氣不敢出一聲,愣是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不可能!”
江雪一口否決:“冰亞怎麼可能會和我離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江雪滿是不能接受。
昨天晚上那個男人還在醫院裡碰她,怎麼轉眼間,這個男人居然和自己離婚了!?
心裡的心虛,讓她突然想到是不是檀冰亞知道自己不孕不育的事了?!
“江小姐,這是檀總的吩咐,今天你必須籤。”
相比江雪,陸易衡即公式化又平常。
“我不籤!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冰亞和我離婚!”
江雪拿過紙筆就扔在地上,“我不籤!我不籤!我不會籤的!”
“爸,一定江雲燕害的!她一回海城冰亞就和我離婚!一定是她害的!”
“還有她的孬種!那個她藏了五年的……”
情急之下,江雪一不小心說漏嘴。
但轉而想到把江雲燕有孩子這件事說出來,對自己無益,立馬住嘴。
“藏了五年?什麼?”
江祁山模模糊糊的聽着,問道。
“沒……沒什麼爸。”
江雪把話題扯回來,“都是雲燕,都是雲燕害的!我非殺了她不可!”
“小雪你冷靜點!”
江祁山沒再追究她剛纔的話題,現在一家人都被離婚這件事給弄混了頭腦,實在沒那麼多空再想別的。
倒是陸易衡最爲淡定不過。
他彎腰,耐心的將鋼筆撿起來,重新往江雪那裡送,“江小姐,你看看離婚協議書上有什麼不滿足的條件,或者你想得到些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我會和檀總提議。”
比起江雪,陸易衡想到當年給江雲燕籤離婚協議時的畫面……
真正是要比此刻安靜得多。
她不卑不亢,除了當時眼底強忍的鈍痛外,就連眼淚都沒有在外人面前流過。
“撕拉——”
離婚協議書被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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