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人會對我說‘你很好’這樣的話,那麼我想我可以時常這麼告訴我自己說,‘沒問題,你可以應付。’因爲每個人都會碰到很多個低谷,自己調整過來固然很好,但是如果有朋友在你身邊,我想效果可能會更好吧?”我還記得在去年秋天S大學院考的時候,藍格格在進考場之前,隨意的翻着複習資料,低着頭,自言自語的說出來的一段話。當時我還曾打趣的笑問她,你是不是很緊張?
最後在公佈成績的那天,在大廳的排行榜上,她們系只有可憐的百分之十的通過率,藍格格就是那其中的十分之一的一個。藍格格用一種居高臨下但卻很是悲壯的眼神看向我的時候,這使我不禁讚歎而又不得不說的是,讓藍格格頗爲滿意的這種“自我暗示”外加自我鼓勵的方式,在實際考察中,再一次的被驗證爲成功。
可是這次卻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從沒見識過像是這樣直接告誡別人不要做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之後還能以那種堅決而又不容置疑的口吻從容不迫的轉身離開的行爲是出自於藍格格之手!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完全打破了我對她的瞭解。
就在我又是驚訝又是疑惑的時候,藍格格已經走到我跟前,雙手依舊放在上衣口袋中,神情泰然的掃視了我一眼,語氣平緩的問:“那麼你呢?有沒有B方案?”
我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疏於防範,降低抵抗風險的意識,好歹藍格格不會只聽杜溫一人單方面所做出的A方案。可同時我又下意識的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只好先硬着頭皮接茬回答道:“我想在‘自行組隊’這個想法還沒有得到完善的落實之前,教授那邊給我們準備的‘競選團隊人員名單’也不是完全沒有考慮的餘地。爲了以防萬一,我打算先聽從教授的安排,私底下再找人另外組建自己的競選團隊,先做兩手準備。現在我也不能絕對的保證這樣是否有效,但是有總比沒有強,將來再根據情況適當的做些調整。”我小心翼翼的只說了個大概想法,然後等着藍格格的反應。
“嗯……”藍格格低着頭默不作聲的聽着,一邊思考着我提議的可行性,“從
理論的角度上來看,還不槽。”半響,藍格格才擡起頭,還不算失望似的動了動嘴角,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看出我鬆了口氣,藍格格轉眼就跟沒事人一樣的湊了上來,繼續挽起我的左胳膊,換了一種輕鬆、隨意帶有提醒性的方式自然而然的說起,“自己組隊可不容易啊,考慮周全、事無鉅細、又得一一落實,一樣都不能馬虎,不然會很麻煩。瘟神不知水深,光靠他你們就等着淹死好了。”雖然只是個比喻,但我聽的出來,藍格格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裡所滲透出來的音調,沒有夾雜着一絲的輕鬆。
在我身邊的藍格格那擰着的眉頭,緊抿着的脣,包涵太多複雜的眼神和時而不經意間的嘆氣,都讓我意識到,競選學生會這件事比我們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顯得尤爲的緊迫和重大。單從藍格格這種“小心駛得萬年船”性格的人在對待與之沾邊的任何一件可能有關聯的環節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呈現出保守態度上分析來說,她也不得不以小心周全和縱觀全局的角度上去考慮、摸索甚至是試探。
本想找到一點支持的我,此時此刻,心中的糾結卻越發的壓抑了。
“如果想好了就快點去做,免得夜長夢多。尤其是在選人這方面,你要最爲注意,因爲這是組建核心團隊的基石,必須要牢固和確保萬無一失,否則一切都是白搭。”藍格格眼睛看向前方,思緒卻還停留在原地。
“我知道,這也正是我想留住你的原因。”我淡淡的微笑着伸手蹭了蹭鼻尖,態度真誠的重新鼓起試一試的希望,坦然的開口說:“藍格格,說真的,我需要你。”
良久沒什麼動靜的杜溫此刻也一激靈兒的從電線杆的那端跳起來衝到我們的眼前,姑且不知他到底搞沒搞的清楚狀況,但語氣是接近懇求的,就差沒耍賴的用力附和道:“是的,格格妹,我也需要你!”
藍格格到底還是有些意外的愣了會兒神,而後放開胳膊,一個人測開身,沉默着往前移動了一米左右。面對藍格格的再次猶豫,杜溫滿肚子的心急火燎,哪裡還能再次忍受?就在他準備好再次迎面慘遭痛擊,正要
跑上前去持續竄騰藍格格點頭的下一秒鐘,我說時遲那時刻的提前攔下了他,杜溫保持着一副剛要往前衝,準備好“再次英勇就義”的動作,一面疑惑不解的扭轉過腦袋,不敢肯定的問道:“具,你剛纔跟格格說什麼了?這次要是連你也搞不定,我看我們就真的沒什麼希望了,這損失可老大老大了。”
“噓,安靜點你。”我沉住氣,心裡卻始終是七上八下的。之後,我擡頭仰望着湛藍的天空,若有所思的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後開始默默祈禱上蒼。唉,我的“B計劃”雖說得到了藍格格初步的認可,但是僅靠這個就能說服她轉變態度,自願加入隊伍當中來嗎?說實話,對此我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時間彷彿靜止般的就這麼一點一點的劃過,夾雜着微風颳起淡淡的挑花香,夕陽的餘暉照應在藍格格的背影上,好似鑲上了一層金色而又略顯落寞的鍍金。我和杜溫倆人靜靜的站在原地,期待且忐忑的再一次等待着。
良久,在稍作調整之後,藍格格轉過身來,雙手斜放進大衣口袋之中,在逆光的臉頰上,長長的眼睫毛俏皮的抖動着,那雙美麗的眼睛中帶有一種讓人振奮的堅定。
只見她從容的走到我們跟前,最後深吸了一口氣,以一種打定主意卻又帶着最初她那種慣有的“討價還價”式的讓人頓覺“不聽話就沒你好果子吃”的不良心裡震懾情緒,開始用那種讓人琢磨不透的眼神在我和杜溫倆人身上來回打量着,語調里居然有種“被逼上梁山”的滄桑無奈,不合時宜的用一種幽默的、異常平穩的語氣開口說道:“唉,我考慮過了,既然現如今事已至此,形勢所逼,放任你們倆人像這種沒頭沒腦毫無計劃的瞎幹,前途怎能不讓人甚爲擔憂呢?與其將來面對那堆足以讓人焦頭爛額的麻煩攤子和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多一個人幫你們分擔總歸還是有點用處的吧……”
藍格格一邊說着,一邊把目光最後停留在我的身上,清澈的眼眸中不見了往日的銳利,而是多了幾分豪邁,神態自信滿滿的繼續張口道:“放心吧,關鍵時刻我怎麼可能拋棄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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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