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罷春節我回到了家裡,那年我27歲,到家後父母說相親結婚吧,對於相親結婚,我連想都沒想,我想的是該去做什麼,如何自立,當時內心依然是迷茫的,在家期間聽父母說村裡一個鄉親出門打工,結果被騙入黑磚窯廠裡幹活,裡邊條件很惡劣,有幫專門看管磚窯廠的打手,對工人隨意進行暴力毆打,每天工作14到16個小時,吃的很差,沒有任何工資,在裡邊根本就不把人當人對待,後來半夜偷跑了出來,裡邊的那幫打手,手拿着鋼管長刀牽着狼狗在後面追,後來跑入灌木叢中才得以逃脫,身上很多地方都被灌木劃傷,後來回到家裡在牀上躺了很久,嚇的整個人差點神經病,後來說如果被抓回去肯定會被打死的,2007年山西黑磚窯事件震動整個社會,聽父母說我們村裡還有鄉親出門打工,最後失蹤在沒有任何音信的。

在家待了段時間後,我去了上班的城市,去了所在單位,有想着先上班,見到同事,同事說由於一些原因,放假一段時間了,剛開工沒多久,過段時間聽說還要放假,有些人還想着出去找事做,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離開了這座曾經承載我青春,歡樂,悲傷和愛過姑娘的城市,我考了駕照去了江南,我的叔叔在工地開工程車修高速路,那裡工資高些,當時想的就是多掙些錢,我就也去了那裡,工地是建在高速路下邊的一處空地,房子是建的簡易房,在到了工地的第二天我就跟着師傅去高速路上學開工程車上班了,工地上是早上6:30上班出車,如果忙的話,五點多就要開始上班出發,把工人和機械拉到高速路上施工,高速路上施工修路是很辛苦的,也是很危險的,每年工地上都會死人,有的是工程車事故,有的是高速路上出的車禍,夏季很熱,頭上是烈日炎炎的太陽,下面是100多度的高溫瀝青,高溫天是道路鋪油麪的最好時候,天越熱施工量越大,工人要在烈日的高溫下手拿着鐵鍬幹一天的活,如果加班的話,要幹到很晚,中午吃飯是送餐,拿着隨身攜帶的餐具打些飯菜在高速路上找個廣告牌的遮陰下吃飯,他們喜歡吃很肥的肉,可他們依然很瘦,身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繁重的體力勞動把他們身上的脂肪全部消耗掉了,他們有的年齡已經很大,佝僂着腰,曬的黑熬的臉上在烈日下淌着汗珠,渾濁的眼睛望着沒有盡頭的道路,顯的是那麼的脆弱,弱不禁風,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可當機器轟鳴開工的那一刻,他們的眼神又變得很堅定,瘦弱的雙手揮動着鐵鍬,彷彿有無盡的力氣,在高溫下工作,很多人都出現了中暑,下了班都是用冷水沖洗,沒有熱水器用,晚上吃飯的時候,喝瓶兩塊錢一瓶的啤酒對他們來說就是很奢侈最大的享受,抽的香菸是當時賣的最便宜的,三塊五一包的香菸,他們把從微薄的工資裡節約下來的錢,帶到家裡供孩子上學,建房子給兒子娶媳婦,他們一個月沒有一天工休,下雨了也要出工幹活,穿着雨衣去高速路兩邊除草清理水渠,當施工受傷的時候,公司經常拖着不給報銷醫藥費,於是各個項目部的經理都被農民工以各種狼的外號冠名,這另我想到了上學時期課本上學到的人送外號的周扒皮,發了本應屬於他們應該得的高溫補貼,財務的也經常拖着不發,最後佔爲己有,農民工往往在他們辛辛苦苦勞作到最後,流血流汗又流淚,崔永元這個長的比較帥,長了一顆丞相治國安邦的心,卻當了一個主持人的命,在主持人當中,他應該是我心中最喜歡的主持人,在2012年崔永元請152位農民工吃飯的時候,有些人說他是在作秀,就算是他作秀的話,他也去請農民工吃飯了,去關心農民工了,如果整個社會,每個人都去做下秀,關心一下農民工,也不會讓他們流汗流血又流淚,最後逼迫到跳樓去討薪,高速公路上農民工,他們用血汗和生命修建的一條條道路用了不到一年就開始壞掉了,坑坑窪窪,一些車輛爲了躲避坑洞而翻車,後來上了中央電視臺,一些工人揉着渾濁的眼睛怒罵道,媽個x的,地方官員太腐敗了,我們辛辛苦苦修建的道路全部都是他媽的垃圾路,我就看不慣,可看不慣又如何,花一個億修建能用幾年的道路,結果花了幾個億用了不到一年就壞掉了。

我在工地時,2008年汶川發生大地震,地震發生後中共中央政治局立即召開會議,全面部署了抗震救災工作,號召全軍全黨全國人民萬衆一心抗震救災,在短短的24小時內就有20000名軍人集結到災區參與救災,在災後僅四天內人民解放軍投入救災的部隊超過了十萬,國家**和總理親赴一線災區指揮救災工作,在救災過程中,我們喊出了,不拋棄,不放棄的口號,衆多的志願者趕往災區抗震救災,不能親身前往的,也都捐錢捐物,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團結一心共克時艱,這是深植於中華民族血脈的同胞情義,我在工地當時接到通知,要一批會開剷車推土機的志願者前往災區抗震救災,我在煤礦工作的時候,有學過開過一年多的剷車,當時立刻報了名參加,想着爲救災出一份力,後來第一批志願者送去後,我們作爲後備人員沒能再去,我在工地工作了一年多,江南是一個美麗的地方,一年四季分明,氣候比北方溫和溼潤,這裡的水稻一年產兩季,這裡有滿山的桔子樹和竹林,雨後的山裡有我見過最美麗的彩虹,隨着修建道路的施工,我去過很多美麗的城市,感受了各個地方的文化風情,當走到太湖,我懷着激動的心情去看太湖的時候,泛着泡沫發臭的湖水令我感到心痛,一年多以後我離開了工地,大了不想在工地上跑來跑去了,想過的安穩些,我拎着包裹離開了這個流淌着農民工汗水和血淚的工地,也離開了在這個工地上住,經常熱情的叫着我去他們家裡喝米酒,善良的一家三口,他們老家遠在四川,夫妻兩人都在工地上做工,養活一個女兒,蝸居在兩間小房子裡,江南的冬天空氣潮溼寒冷,人們常飲用些米酒,黃酒來禦寒,在紹興一帶沿襲着一個久遠的習俗,在女兒出生的時候會用紅糖,糯米,釀些黃酒藏於地下,待到女兒18歲出嫁之時,把酒取出來用酒招待親朋客人,酒成琥珀色,被稱爲女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