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三胖便直接傳了一張照片到我的手機上。
那張照片應該是三胖直接對準電腦拍的,在那個時代,因爲手機攝像頭像素的緣故,所以他傳過來的照片多少還有些不清晰,但儘管如此,照片上我所看到的東西,也已經足以讓我大爲震驚了。
因爲在那張照片上,我竟然看到了自己在張默記憶幻境中看到的那個黑衣人!
……震驚過後,我稍微回過神來,再仔細觀察起三胖發來的照片,這才意識到三胖方纔和我說的話。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給我的照片,絕對不是那個黑衣人的照片。事實上,照片上的這個戴着鳥嘴面具,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影,只是一副手繪的圖片而已。其次,在這張圖片旁,還配有一句對於這張圖片的說明:中世紀時期,黑死病流行時歐洲醫生的常規打扮。
這時候,三胖的電話也再度打了過來,他問我覺得剛纔的照片怎麼樣?我便老實告訴他,這個圖片上的醫生,的確是和我在幻境中看到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那個黑衣人會和中世紀的醫生是同樣的打扮?
“四九,原因我還想不到,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給你提個醒。”三胖在電話裡說道,“你知道中世紀的醫生爲什麼會是那樣的打扮嗎?”
聽到我否定的回答,三胖便在電話裡告訴我,這種裝備起源於16世紀,那時候,黑死病已經在整個歐洲爆發了許多次。每一次的爆發,都伴隨着歐洲大量人口的消失,至於那些爲了挽救病人而必須與病人進行直接接觸的醫生,更是在黑死病時期傷亡慘重。而爲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當時的醫生爲了杜絕疾病的感染,便發明出了這樣一套裝扮。
由於醫學知識的匱乏,當時的醫生認爲黑死病的病原體是污濁的空氣,而這些氣體可以通過呼吸與毛孔滲透使人感染。爲了杜絕感染,這些醫生身穿泡過蠟的亞麻或帆布衫,手上套着白手套,頭頂戴着黑帽,臉上則套着可過濾空氣、狀如鳥嘴般的面具,眼睛由面具上透明的玻璃護着。在外出行醫時,這些醫生手裡會持着木棍,用來掀開病患的被單或衣物、或指揮病人如何療病。
鳥嘴醫生們深深地相信這樣的裝備可以保護自己免於黑死病的感染。但實則不然,因爲這些衣物並不能起到醫學上的密封作用,鼠疫的一大傳染媒介——跳蚤,仍能通過叮咬使其患病。
但不論如何,這種裝備的確是讓醫生的死亡率降低了不少,於是在整個歐洲地區,這套裝備幾乎成爲了醫生的主流裝扮,一直持續到黑死病逐漸在歐洲消失匿跡爲止。
因爲在當時,每當黑死病出現在某一地區時,就會出現頭戴着鳥嘴面具的醫生,因此他們的這種醒目打扮也漸漸被人和黑死病聯繫在了一起,成爲死亡的代表、死神的化身。
難道說,這次出現在西北的黑衣人,和中世紀的鳥嘴醫生之間,存在着某種聯繫嗎?
我忽然這麼想到,但隨即卻又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爲在西北地區出現的那個黑衣人,和中世紀的鳥嘴醫生之間,除了在裝備上有相似之外,其餘的行事舉動則完全相反,鳥嘴醫生們是爲了治療黑死病才穿上那種裝扮,可是那個黑衣人,卻是在不斷散佈黑死病。
不過三胖聽到我的說法,卻提出了另外一個看法,那就是出現在西北的黑衣人,會不會是精神出現了錯亂?他會這麼說的理由,來源於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個情景,當時王處長曾經與拉丁語和這個黑衣人進行過交流,當時黑衣人的確有宣稱過,他是在治病救人。三胖認爲,這個黑衣人的精神很可能是出現了錯亂,導致他把身體健康的人當成了病人,把病人當成了是身體健康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到處散佈黑死病的原因也就解釋的通了,因爲在黑衣人看來,他其實是在治療黑死病,而不是什麼散佈瘟疫!
誠然,三胖的話的確是有些道理,不過在眼下這個時候,他給我們的這個情報除了讓我們對黑衣人的真實身份有了新的猜測之外,對於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並沒有太多實際作用。
這時候,恰好我身邊的林千怡忽然推了我幾下,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於是我便匆匆掛了電話,轉過頭從林千怡他們那裡聽到了一個消息:就在我和三胖通電話的時候,那個鼠疫病人也終於是支撐不住,停止了呼吸。
換句話說……我擡起頭,讓魏團長他們通知所有人提高警惕,既然那個病人已經死了,那這次行動的目標——那個鳥嘴醫生打扮的黑衣人,隨時都可能出現在演習場內。
只是接下來,我卻沒有想到,那個黑衣人不但真的出現了,而且還出現的極其迅速。
差不多就在鼠疫病人才死亡三十分鐘之後,一支正在演習場周邊二十幾公里遠的地方進行巡邏的兵團巡邏隊便上報一條情報:他們在巡邏路線上,發現了正在急速行走當中的黑衣人,而他行走的方向,竟然真的就是放置在演習場上的那個鼠疫病人屍體的座標位置。
按照我們原本商量好的計劃,接下來就是等着那個黑衣人進入演習場,直面我們爲他準備好的陷阱。但可能是覺得這樣似乎有些太過被動,建設兵團的魏團長在接到這條情報之後,竟然拋開了與我們商量好的計劃,直接就給那支巡邏隊伍下達了就地擊斃黑衣人的命令。
“魏團長!”
看到魏團長對着通話機下達了擊斃命令,我有些憤怒道:“這和我們商量好的可不一樣!別忘了王處長他們的遭遇,普通的步兵可能制服不了那個黑衣人。”
“放輕鬆。”魏團長笑着對我說道,“林同志,你還不知道,剛纔上報的那支巡邏隊裡的成員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步兵。那可是我們兵團裡的一支王牌精英,在幾次演戲當中都榮獲過戰功的英雄隊伍,那個黑衣人運氣不好,竟然直接就讓他們碰上了。”
看着魏團長根本不聽勸,我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心想要是王軍他們眼下還清醒着就好了,我和林千怡兩人畢竟不如他們,權限上的差距,讓我們還沒辦法直接就給魏團長下達命令,他要是執意不照我們說的做,我和林千怡也只能對他無可奈何。
而與此同時,我還對那支巡邏隊伍的命運抱以深深的憂慮,雖然魏團長對他們很有信心,可是我畢竟在幻境中親眼看到過那個黑衣人的行動能力,只有親眼見過的人才會知道,那個黑衣人絕對不會是一支巡邏小隊能解決的了的,就算那個巡邏小隊的裡的人全部都是兵王也是如此。
果然,差不多五分鐘之後,那支巡邏小隊就忽然與指揮車失去了聯絡,魏團長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和對方取得聯繫之後,只能讓在附近的另一支巡邏小隊趕過去一探究竟。
而最後調查的結果,卻是那支魏團長口中所說的英雄隊伍,竟然已經落了個全員團滅的下場,小隊裡的人雖然都還活着,卻是每一個都已經感染上了相當嚴重程度的鼠疫病情,被趕來打探情況的另外一支隊伍緊急送往了附近的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後,魏團長這才徹底的死了心,將最後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我們在演習場上所佈置的陷阱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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