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候洪亮等得很焦急的時候突然接了一個電話,使我不得不臨時改變一下計劃。
電話竟然是羊羊打來的,信號很差。羊羊的聲音幾乎聽不出來了,接連問了幾聲“你是誰”,才聽出從電話裡發出來的沙啞的有氣無力的聲音確實就是羊羊。我吃了一驚,問她怎麼了,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與此同時,我又想起還少她錢的事,心想,別又是來向我索債的吧.眼下的我,最怕別人跟我提錢的事。爲了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不久前我剛訂立了一個兩年購房計劃,也就是說我要爭取在兩年之內買一個小套住房。當然,這只是一個計劃,能否實現還得看那些壟斷的房企能不能在兩年內紛紛破產的破產,跳樓的跳樓。我堅信,只要他們一天不倒,老百姓就別想買得起房。所以,從本月起,我決定每月將工資的百分之六十存起來.到年終時再加上股權分紅,我估計這樣下來兩年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平時我將去快餐店解決吃飯都改爲中餐吃快餐,晚餐自己做,早餐儘量節省或者不吃。我纔不管它什麼科學飲食呢,那些營養學家連自己身體都沒養好,怎麼能教育別人呢,我纔不信。何況現在的我誰都不相信,尤其不信那些拿高薪的所謂經濟學家,這些年全社會受他們的誤導還少麼。我認爲他們都是利益集團的代言人,他們的話纔是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像羊羊在電話裡說她生病了,正躺在牀需要人照顧一樣,我也是將信將疑,以爲她又在搞什麼花樣來騙我的錢。但接下來電話裡突然傳來一陣嚶嚶的哭聲,再後來便斷了。
我的心揪了一下,心想:是不是我太殘忍了呢,也許吧。於是我開始回撥電話,但一直佔線。這回我真的急了,心想千萬千萬可別出什麼事啊。接着再撥,在我的堅持下,電話終於通了,我真像撈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樣,生怕信號再次中斷.於是先了聲對不起,以此來穩住她的情緒。然後我讓她告訴她現在的地址。可她只說了一句電話又斷了,我那個心急火燎啊,恨不得把電話掰開來,像掰玉米一樣。
最終還是羊羊打過來,信號雖然很差,但總算聽清了她的地址。
我跑步下樓,在小區門外攔了一輛的士,告訴司機去宏城小區。司機說沒聽說過這個地方,讓我說出街道名字。我只好說了街道名稱。不到十分鐘,目的地到了.可是下車後卻看不到任何宏城小區牌匾或字樣。此時夜已深,路上行人極少,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後來看到一個散步的年長老者,便上前詢問,可他說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小區。他還補充說:我就是這裡的住戶,可我從來就沒聽說過哪來的什麼宏城小區。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可以斷定是這丫頭又在騙我。可是又一想,她爲什麼要騙我,有什麼目的麼,不對,肯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於是再打她的電話,打不通。仔細一看,是自己的手機沒信號。這就怪了,廣州這麼大的城市居然有的地方無信號。這就讓我想起聽朋友說過,說這個城市許多角落是沒有手機信號的。當時我還不信,可現在我信了。正着急得無計可施,忽然看到對面有一個宏城停車場還亮着燈,靈機一動,便走過去找商場的保安詢問一下。保安是本地人,一開始用白話回答我,後來發現我聽白話有些困難,便改用廣東國語說:是有這麼一個小區,但那是一處爛尾樓,你看……他指着不遠處一個工地說:那裡就是宏城小區工地。
我總算明白了,連說了好幾遍謝謝,然後奔那個工地而去。
工地上到處是丟棄的建築材料,真是亂象環生加上險象環生。不過也有專門的看守人員,看門人一聽我說出羊羊的名字,馬上指了指近處二樓一間窗子用彩條布擋住的房間:那間就是,樓梯在後面。
沿着又髒又窄的樓梯向上得小心,因爲根本沒有欄杆扶手,只能用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照着樓梯,小心地一步步登上二樓。房門也是用舊夾板釘制的,上面糊滿了水泥灰。敲了一下門,沒動靜,於是用力再敲。門終於打開了,露出一張蓬頭垢面的臉又讓我吃一驚。是羊羊沒錯,羊羊說了聲:你來了,便轉身重新躺回到牀上。
我不知說什麼好,問她什麼病,她只是搖頭,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的樣子。我只說了一句:等一下,我出去馬上就回。從馬路上攔一輛的士,讓車在工地門外等着,然後重新回到羊羊房內,不由分說將她往肩上一背。到了市一醫院才發現身上沒帶多少錢,檢查完畢後,先把她安頓在急診處的沙發上臨時休息一下,她問我要去哪,我說去櫃員機取錢,最多半小時就回來。她又扯住我,問需要多少錢。我騙了她,說不多,也就一百多。其實醫生已建議馬上住院,光是押金就好幾千,而此時我的卡上總共纔不到五千元。也是我的全部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