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註定是不安寧的。
薄冰累了,倦了,也不想再破口大罵了。
原本寂靜的走廊,一直迴盪着她的話,把值班的護士和醫生都引來了。
周菱一想到那個可憐的孩子,心裡就鈍痛,淚流滿面。
薄冰的手被盛韶華抓着,輕輕揉着,剛纔狠狠扇了夏明軒那一下,必定很疼,連掌心都紅了。
她緊緊閉着眼睛,呼吸微弱,吸入的冷空氣竄入肺部,鑽心的疼。
“盛韶華,我是不是很笨”
“說什麼呢”他皺眉。
“明知道穆蘭應該出事了,一直都沒有親自去查證,如果我早點能看透這個局,她就不會出事了。”
痛罵了一頓,她的聲音沙啞的不行,沒說一個字,喉嚨火辣辣的痛,可是這點痛,跟穆蘭受到的傷害比起來,算什麼
“不是你的錯,是他們喪心病狂。”
她搖搖頭,“不,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穆蘭肯定是發現了什麼,纔會被他們軟禁起來,她是替我受過。”
正是因爲如此,她纔會如此自責,痛苦。
她欠了穆蘭很多,還有一條無辜的生命。
一個正在孕育的孩子,卻因爲她,被活生生的從母親的肉裡剝離,無法看到這世界的美好。
“乖,別胡思亂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只是她心裡難受,穆蘭會不會清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
“先打電話通知她父母吧。”
薄冰將電話翻出來,“你可以幫我打嗎我實在沒有勇氣跟叔叔阿姨說。”
“好。”
盛韶華當着她的面撥了電話出去,沒敢離開她身邊,如今的她,鑽入了死衚衕,把自己的路給堵死。
夏明軒聽着盛韶華低沉的聲音,既清晰,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模糊不清。
他背靠着牆,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胸口被翻涌的情緒壓抑着,疼的厲害。
指尖被燙了一下,飄遠的思緒才拉了回來,他低頭,將香菸掐滅。
薄冰靠在盛韶華的懷裡,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她看了四周,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躺在了她辦公室的沙發上,身上蓋着毛茸茸的毯子,看成色,應該是新買的。
心裡掛念着穆蘭,她也沒心思再睡,起來洗了把臉,隨意整理了下,纔剛開門,就看到背對着她的高大身影。
襯衫有些皺了,衣袖稍微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頭髮略顯得凌亂,那張讓人迷醉的側臉,不見絲毫的倦意。
聽到腳步聲,盛韶華立即轉身,“不睡了”
“嗯,現在睡不着了。”
他將手中的袋子遞過去,“先吃早餐吧。”
薄冰默默的接過,“昨晚,謝謝你。”
“你好不容易睡着,我不想吵醒你,就抱你到辦公室。”
“那你豈不是一夜都沒睡”
她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不太明顯的黑眼圈,雖然他依舊是神清氣爽,雋雅清貴,可卻還是陪着她熬了一夜。
“我沒事。肖穆蘭的情況,我剛纔去問過了,還在昏迷中。”
薄冰苦笑,“但願她能醒過來。對了,肖家二老都還在嗎”
昨晚肖穆蘭的父母接到了電話通知,就急急忙忙的趕過來,得知女兒的情況,兩位老人眼淚漣漣,畫面實在讓人心酸。
“在,一夜沒閤眼,我想,他們今天肯定有話要問你。”
“叔叔阿姨只得穆蘭這麼一個女兒,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
她的眼眶氤氳着霧氣,“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
盛韶華掏出帕子,輕柔的替她擦拭眼淚,“吃完早餐,我跟你說說昨晚在夏家發生的事。”
肖穆蘭爲何會在夏家,夏若蘭又怎麼跟肖穆蘭起了衝突,如何將她推下樓梯的,薄冰迫切的想要知道。
只可惜,盛韶華並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
“肖穆蘭爲何一直都在夏家,這個問題應該去問夏明軒。夏若蘭和肖穆蘭起的爭執,是肖穆蘭知道了她的秘密,至於是什麼秘密,就不得而知。”
盛韶華簡單的將昨晚的情況說了一遍。
那個從慕容決借來的人,探查到肖穆蘭在夏家,本來得了消息就準備離開,誰知卻看到肖穆蘭和夏若蘭在樓梯口爭吵。
肖穆蘭口口聲聲說要將夏若蘭的秘密捅出去,兩人吵了好一會兒,夏若蘭心生歹意,將肖穆蘭推下樓梯。
事後竟然不讓家人送肖穆蘭去醫院,故而纔會耽擱了病情,導致肖穆蘭失血過多,腹中胎兒不保。
薄冰臉色陰晴不定,鐵青的難看。
“這是證據,他將當時的情景錄了下來。”
也算是那個人比較聰明,還知道留個證據。
薄冰接過那袖珍型的存儲卡,“韶華,這次多虧了你。”
盛韶華揉了揉她的頭髮,“實在無心上班,就請假去透透氣。”
薄冰搖頭,“穆蘭情況還不穩定,我不能走開。”
“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時間不早了,他還要到公司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面前,薄冰悵然若失,心臟空落落的。
“叔叔,阿姨。”看到兩老憔悴的神色,紅腫的眼睛,薄冰心裡很不是滋味,明明穆蘭一切都好好的。
“冰冰,你告訴叔叔,穆蘭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穆蘭她”
薄冰抿着脣,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將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
“她小產了,可能會成爲植物人。”
“存芳”
“阿姨”
紀存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薄冰連忙讓護士將她扶到病房去休息,等事情都安排好之後,肖成康拉着她的手,“冰冰,你老實跟叔叔說,穆蘭她到底怎麼了”
肖穆蘭結婚的事,是瞞着肖家二老的,如今突然聽到女兒小產的消息,自然會震驚錯愕。
薄冰瞟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目光呆滯的夏明軒,“肖叔叔,您去問他吧,他是穆蘭的丈夫。”
夏明軒接觸肖成康的銳利的目光,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
“爸。”他乾巴巴的叫了一聲。
“誰是你爸你給我說清楚,你把我女兒怎麼了不然我今天非打斷你的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