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時間表

1999年12月31日 多喜和馬克坐的車子發生車禍,多喜當場死亡。

2003年 阿飛帶啦啦到遠離世俗的西華定居。

2003年 同年阿飛進入西華警局,並開始爲父親的犯毒集團作臥底。

2009年9月 阿飛“犧牲”。

2009年12月31日 啦啦和馬克第一次見面。

2010年2月2日 啦啦知道了真相,在最後時刻決心放棄報仇 。

也許這對你們來說會是個晦澀的故事,所以我把它定義爲邊緣、遊離,甚至是有些荒誕的。在創作它的過程中,我的思路在不斷髮生着改變,比方一些懸疑,以及那些怪誕的情節設置。所以說,這不是一個傳統而現實的故事,我也不期望它讓你們讀起來是傳統而現實的。因爲任何的深刻都必須是被顛覆的。

我一直覺得任何的文字都是貧乏的,而任何的經歷都是深刻的。起碼對啦啦所遭遇的這些就是這樣。她給人一種邊緣而落寞的孤單,就像是離羣的大雁那樣,她曾經努力跟着大家一起向溫暖的地方飛翔,和羣體分散時也會彷徨而害怕,可是時間久了,當這種分離成爲定局時,她也會接受,也會適應,也會無所謂的。人就是有這樣一種劣性,就是習慣,什麼東西都比不過習慣來的可怕。比方說習慣和一個人在一起、習慣孤單、習慣絕望……

我喜歡用“非主流”這個詞來定義啦啦,也許說定義還不合適,因爲定義一個人很困難,尤其是像啦啦這樣複雜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會覺得在她身上發生的不幸有點多,又或者突然發現她其實並沒有遭遇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是她確實是要死要活的。那麼讓我現在來告訴你,我的啦啦其實是被放大了一個人的心裡狀態。這話聽起來你大概又要不理解了。其實,我就是想把一些東西強化之後給你看,讓你印象深刻,發生共鳴。

我記得海巖曾經說過“我小時候所接受的教育是‘天空是藍的’,可是我長大之後發現,天空並不是藍的,它是灰的。”那是一種心理落差。曾經覺得世界很美好,夢想能實現,可是有一天,這一切卻被無情的現實給完全擊碎了!啦啦就是這樣一種狀態,她也曾經有過很多美好的夢想,比方她想讓她的家人過上好日子,她想出人頭地,因爲她深深知道惟有努力爲生活拼搏,在最後,它纔可能會有一個好的結局。然而,她沒能捱到那一天。

我們總喜歡說“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可是,很多時候,即便它掌握在你我手中,我們也無力去控制。那是一種很大的悲哀。

當啦啦遭遇童年的那段灰暗時,她曾經試圖想要忘記,可是,人的記憶似乎總喜歡往反方向延伸。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記,它便越是清晰。於是,她開始選擇逃避和墮落。因爲她覺得這個世界對她不公平,她是如此努力地想要好好生活,可是她最後得到了什麼?別人小小的幸福卻是她即便用畢生追求也無法獲得的。她用避世的態度去埋沒一些痛苦,但收效甚微。

遇到阿飛是宿命,冥冥之中總會出現一個和自己相似或者救贖自己的人。那麼說來,阿飛不愛啦啦這似乎也是宿命。有句話是“愛,是宿命的劫。”這場浩劫最終帶給所有人的除了無法磨滅的記憶外還有一冗長背後潛藏着的秘密。

秘密一:阿飛愛多喜。

多喜是阿飛同父異母的妹妹。阿飛喜歡她,那多少是帶有一點仰慕的味道的。因爲阿飛的出生,所以他在他的家族中始終卑微。但多喜不同,她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她美麗、大方,任性,幾乎集合了一切讓人嚮往的女性特質。這是阿飛愛多喜的真正原因。帶有仰慕和膜拜色彩的愛,對他來說,多喜就是一個女神,一種“正牌”的化身,而他只是一隻外來的雜毛犬。沒有人會像在乎多喜那樣在乎自己,她擁有自己沒有卻渴望擁有的一切,阿飛甚至期望能成爲另一個多喜,一個真正的名門之後。

因爲愛的對象是自己的親妹妹,所以這便成了畸形的愛,註定見不得光。這是苦衷,阿飛的苦衷,因爲這愛情是要被世人不認可的,所以無法對多喜說。

秘密二:阿飛是奸細

阿飛是警局中的奸細是我到故事的後半段才揭開的秘密。事實上,他從頭至尾都是他父親手裡的一顆棋子。從一開始,他父親就沒有真正認可阿飛在家族中的身份,相反,在那樣的大家庭中,像阿飛那樣的出生始終是他父親心裡的一根刺,那時刻提醒自己曾和一個低賤的妓女有過露水姻緣,甚至用那樣骯髒的肉體孕育了一個孩子。在像阿飛父親那樣的上層有錢人眼中,阿飛母親那樣的女人只是一種泄慾的工具,而不具有任何其他的意義,她們甚至都不配擁有愛情。

所以,當阿飛因爲擺脫不了多喜的死給自己造成的影響後決心同一樣受傷的啦啦去西華生活時,他答應了,甚至爲他們辦妥了去那裡定居所需要的一切手續。他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其實是爲了自己死去的女兒要走,他只知道他的離開不但可以拔去自己的心刺還可以成就他的“事業”。而那所謂的“事業”就是他父親和人合夥乾的毒品買賣。

他替阿飛疏通了關係,讓他成爲了警察,然後用他能掌握到的情報爲自己的毒品運輸提供方便。

無奸不商,也許說的就是這樣一個道理。任何財富和資本的原始積累都是個剝削和殘酷的過程,阿飛的父親也不會例外,爲了從那樣的買賣裡撈到利益,他不惜把阿飛推到了火坑。他沒有想過,阿飛從不樂意並且因爲做了一個“販毒同夥”而耿耿於懷。他之所以答應他還是因爲自己對多喜的愛,他相信,多喜如果活着一定會希望有人能幫助自己的父親。所以不論這事情自己是否願意,甚至是不是正義,阿飛都願意去做,他對多喜的愛很深沉,深沉到他覺得那是他唯一能爲死去的多喜做的事情了。

正因爲這種不願意做卻覺得必須去做的掙扎使得阿飛在西華生活的七年並沒有真正輕鬆起來,他因此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然而這些他都不願意讓啦啦知道。他不想把無辜的她牽扯到自己的災難裡來。

秘密三:馬克和JUDY

馬克是啦啦失去阿飛後出現的重要男人。啦啦一開始不願意接受他,因爲她知道阿飛在自己心裡的地位是別的任何男人都無可替代的。而她原來就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自從失去了阿飛以後就更是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了。然後到了尾聲,啦啦卻因爲馬克的話最終放棄了報仇,甚至決心和他離開西華,重新開始。

馬克的出現其實一直都是帶有神秘色彩的。我們不懂爲什麼儒雅、多金又風度翩翩,簡直什麼都不缺的馬克會僅僅只是因爲V V的拜託就承接下了照顧啦啦這個**煩的任務。

馬克和啦啦相近的離奇經歷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在開始就知道了多喜就是他多年前因爲車禍而喪身的女友JUDY。JUDY和多喜其實就是同一個人,JUDY只是她的英文名字而已。這樣說起來,他和啦啦都是這部鬧劇裡的主演,只是出場的單元不同罷了。所以馬克願意幫助她,因爲她是最大的受害者,而且是個完全沒有康復能力的受害者。

但直到最後,馬克也沒有把多喜和JUDY是同一個人的事實告訴啦啦,因爲他覺得對她而言,有些東西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

秘密四:多喜是誰

其實很難去說馬克當年愛的究竟是多喜還是誰。我本來是要將馬克和多喜的這段獨立開來成另一個故事來寫的。但最終還是放棄了。馬克和多喜的這段有點類似“人鬼情未了”。多喜原來就應該在不久的車禍中死去,於是那個愛着馬克祖父的女人的靈魂就挑中了啦啦的軀體來“還陽”。這樣說或許有點驚悚,但其實仔細品味一下,這是一個很偉大的愛情。那個靈魂飄蕩了多年而期望等到自己相愛的男人的女人渴望在自己投胎轉世之前再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把他帶到自己身邊,於是她要回去,必須藉助人類的身體回去。然而,她沒有料到,時空穿越了六十年,那所等待的那個男人早已經化作了一抷黃土。

幸運的是,她遇到了馬克,他是她心愛男人的孫子。於是在後來阿飛寫給啦啦的信裡纔會提及“那段時間也許是我和她相處得最親近的日子。她有時甚至會坐下來和我聊天,說起她學校的事情,她的朋友們或者是近期上映的電影。”他以爲那是戀愛的功效,是馬克令她變成了後來溫順的小綿羊,但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是因爲那個軀體裡住着的靈魂不一樣了。

所以,與其說馬克愛的人是多喜而不如說是愛着住在多喜身體裡的那個靈魂了。

這四個秘密幾乎可以說是我故事的全部,它們就像線一樣糾纏在一起,然後織成一張網捆死了阿飛又企圖捆死啦啦。

我之所以叫它“25時的憂鬱”,是因爲我們的主人公啦啦始終處在這個世界的邊緣。一天有24個小時,可是啦啦並不屬於這24個小時,這24個小時裡沒有屬於她的的位置。離開阿飛以後,她落到了一個既非升又非死的境地,這個境地我稱之爲“25時”。

我說過,啦啦,包括阿飛,其實只是一個被放大了心理狀態。比方說,有人會因爲挫折和磨難而一蹶不振,只是啦啦她要死要活了而已。

我會繼續關注這些光怪陸離的東西,那些關於仇恨,報復甚至因此而畸形的心理狀態。也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給我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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