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的力量來自於受衆,當一個在全世界擁有過千萬受衆的媒體信誓旦旦的說:“鑽石將取代硅成爲新科技的原動力。”時,引起的悍然大波可想而知。
與其他世界性的報紙不同,《華爾街日報》的定位從1889年起就放在專業領域上,他的讀者大多是經濟領域的從業人員,年齡在4o歲到5o歲之間,同樣的,爲這些管理人員和金融市場的參與者提供諮詢的《華爾街日報》也略趨於保守,它直到2oo2年才謹慎的在頭版和其他版面加入了一些低調的顏色和圖片,所以當11月5日的《華爾街日報》頭版被一顆璀璨的鑽石所佔據後,世界金融都陷入了不安的顫動中。
並不是每個經理人都相信它的預測,華爾街的資深高管愛德華就不相信鑽石能取代硅,哪怕是1美元每克拉的人造金剛石還是太貴了,多晶硅的售價也不過9o美金每公斤,只有金剛石售價的五十分之一,而且它畢竟還有一些金剛石無法取代的特性。他也不相信金剛石的售價還能降低,甚至,他認爲就是現在這個售價也是太低了,不過,愛德華還是將手上的硅類期貨拋售了出去,即便他將因此虧損三分之一,因爲當恐慌性的拋售到來時,這些東西可能被貶的一文不值。
中國威脅論不可避免的被提了出來,金剛石的用途實在是太多,在大工業生產的鏈條裡,任何一環的缺失都可能造成崩潰性的後果,當中美貿易逆差持續增大的當口,中國人宣稱它們能提供廉價的金剛石——不是代用品,而是真真正正的金剛石,甚至可以增加一些新的性能,這可能產生的後果不需要經濟學專家來說明,華盛頓的任何一個政客都能理解。
機械製造產業的利潤將被大大壓低,能夠使用廉價金剛石的中國工廠將坐穩世界工廠的交椅,而電子產品中,中國人將在即將開始的新產品競爭中佔據主導,新產品帶來的優異特性將推動其他產業的快展……一條條可怕的數據讓分析人員不寒而慄,這讓他們想起了海灣戰爭前夕的世界局勢。
好在吳雲並沒有一家獨大的意思,美國時間早晨十點左右,極北的言人宣稱金剛石在未來的三個月裡將僅供科研用途,而三個月之後的配額將與有意與此的各公司商討決定,這讓大家略微安了安心。
在華爾街股市即將歇市,硅產品瀕臨跳水之際,吳雲一臉疲憊的從科技部會議廳中走了出來,將全世界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吳雲也享受到了連夜奮戰的報酬,爲了穩定股市硅價格,現任美國總統施瓦辛格將熱線電話打到了北京,而早已顯的不耐的國務院更是派專人將吳雲接來。
日本人也按耐不住,和德國美國一樣,他們也是高級硅產品的出口大國,當中國人將一美元每公斤的硅出口至達國家後,又不得不購買價格也經過提純的硅類產品,例如多晶硅。然而,最讓日本人擔心的還是金剛石產品的出口,一切需要進口的日本並不介意從哪裡進口金剛石,非洲或者中國都一樣,可是,如果只能從中國進口,這個問題就變的複雜起來。
緊急磋商的結果並不完全符合吳雲的利益,因爲他無法拿出大量的現金穩定股市,爲了讓危險的金融風暴不至於席捲全球,美日將拿出大量的現金購買可能出現的硅產品拋售以穩定物價,IBm、英特爾等大型企業也願意拿拿出大量儲備款購買,因爲金剛石畢竟只是未來的設想,目前跳水的硅價能給他們帶來顯示的利益,更何況是在國家的主導之下。
讓蓋伊開着自己的“營長”,吳雲將車窗打開深深的吸了口氣,和領導人談話讓他有一種壓抑的感覺,雖然在星際中一個星球實在不算什麼,可到了地球,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吳雲倒也很享受這種感覺,但處在弱勢地位的交流卻不怎麼令人痛快。
國安部的部長許永耀說話很平和,可是他的語氣分明告訴吳雲“我很不爽”,可是吳雲能怎麼做,金剛石的逐步侵入是他的第一步,雖然這將造成極大的震動,可是吳雲實在有些等不及了,可能這種急進的態度會傷害一些人,但在這個迅變化的社會,施捨與被施捨都是錯誤的。
“蓋伊,車開慢一點。”吳雲輕輕的說道,11月的北京還是有些冷,而明天可能就熱烈了起來,吳雲的名字必然會再次被人們注意,羅蘭這個“猶太人”也會大出風頭名的,可這一切生的太快,吳雲早有準備,但當真正的實行起來,卻完全不同了。
吳雲將頭伸了進來,他看到了兩輛車沒有掩飾的跟在後面,苦笑了一聲,他小聲的問蓋伊道:“車有沒有改過?”
“沒有監視器。”蓋伊回頭說道,開過6新的他一點也不把這點度放在眼裡。
“哦,說說你的家鄉吧,”吳雲小聲的說道:“是怎麼樣的?”
“呵呵,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一顆普通的十級星。”蓋伊眼睛看着前方,那裡閃爍着各色的霓虹燈。穿過一條繁華的接到,他繼續說道:“很久之前我們就被附近的高級星同化了,聯盟判定我們失去了自己的文明,所以現在我們歸在合吉的主星,我的身份也是合吉星公民。”
“有什麼感覺?”
蓋伊將頭伸過方向盤,好像看着前方道:“也許我的曾祖父會有一些吧,我已經不知道應該有什麼感覺了。”
吳雲重重的嘆了口氣,按動了黛絲的電話,她應該還在工作,而曾可安現在應該還在夢鄉里吧,有了煩心事,吳雲總是習慣告訴曾可安,可是例如這樣的事情,她卻不願意讓她知道,此時黛絲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聽說總參有十三萬大軍在監聽國際電話,這樣的訴苦應該不算通敵吧,吳雲不無惡意的想着,好像回到了青春期,反叛的思想不時萌動。
“黛絲?”對方一接到電話,吳雲就忍不住問了起來。
“雲?”
“嗯。”黛絲當然知道了吳雲可能面臨的局面,作爲外交官的她對情報有着深刻的認識,在心裡,她爲吳雲驕傲,能夠勞動幾個國家爲之奔波的人,世界上並不多,理智上,她也鼓勵吳雲在商言商,可是內心裡的擔憂卻是少不了的。
吳雲好像自言自語的將自己今天的遭遇講了出來,完完全全是用一個地球人的視角,一個科學家的感受,一個商人的情感,喃喃的說了好久,黛絲就這樣默默的聽着,一直到吳雲回到住所。
在這種精神狀態下,吳雲也顧不得許部長所謂的保密,就這樣將一切告訴了另一個國家 的外交官,而負責監聽的人員也神情複雜的站在那裡,幾個處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那個終止的按鈕,可是最終許部長還是讓吳雲將話說完了,自己則一句話沒說的走了。
蓋伊也沒有阻止吳雲,雖說這與原定的計劃嚴重不符,只是在吳雲說着說着睡着後,他才招呼安蓬將吳雲抱回了房間,爲了不打擾父母,吳雲特意回到了自己買到的房子。
黛絲是一個忠實的聽衆,這和她平時的形象不同,大約是晚上的她吧,有點溫柔的回答些短音節,讓吳雲將不痛快講了出來,然後輕柔的放下了電話,她很高興吳雲願意和她分享這些本不該分享的秘密,而自始至終,她也沒有說些什麼,可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笑。
鑽石市場的血崩是可以預料的,重要的是它將什麼時候崩潰,鑽石巨頭德比爾斯屬於極北,可它的市價卻波動頻繁,奧本海默家族數次降低股票持有率,如今看起來是正確的。極北還沒有宣佈誰將負責鑽石的分銷,外界猜測德比爾斯得到的機會很小,一家新組建的公司必將更具有活力,極北最不缺乏的就是管理人才,這是羅蘭數年囤積的結果。
羅蘭依然讓德比爾斯小批量的放出鑽石,每天世界對鑽石的需求都是龐大的,它不會因爲有便宜貨就不再需求,珠寶業的動盪也還不算大,雖然一切和鑽石有關的東西都在降價,但它們的幅度還可以接受,作爲戰略儲備,就算是極北有更好更多的鑽石,作爲政治上的考慮,各國依然有吸收現有鑽石的需求,在下午時分,寶石級的天然鑽石甚至有了小幅上揚。
沒人知道明天的股市將會如何變化,世界金融在接受嚴峻的考驗,可是吳雲的父母和其他一切普通的人們依然熟睡在夢想中,鑽石的價格與他們的生活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