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劇指的是可以在舞臺上呈現出來的戲劇藝術,按其表現形式可以分爲歌劇、舞劇、話劇、啞劇、木偶劇等等。
不過在日本的話,舞臺劇通常指的是歌舞劇或者音樂劇。
至於說爲什麼會把日本的音樂劇翻譯成舞臺劇,這就要追溯到當初臺灣哈日的時候的翻譯問題了。
陳羽晚上所預定的是一出非常經典的曲目,《鹿鳴館》的原作是日本著名作家三島由紀夫,《鹿鳴館》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日本明治時代爲了擺脫不平等條約,外交家們在鹿鳴館徹夜舉辦歐式舞會招待各國使節,意圖獲得平等對話地位,這一時期也被稱爲鹿鳴館時代,其代表人物是當時日本的外相井上馨和首相伊藤博文。
《鹿鳴館》所講述的故事正發生在這一時期,其中男主人公影山伯爵的人物原型就是推動鹿鳴館外交,主張西化日本的井上馨。
只是一個國家想要獲得和列強平等對話的機會,獲得屬於自己的國際地位,靠舞會和西化,迎合西方列強,採取這種討好的手段而沒有強盛國力的支撐,這顯然是行不通的。
鹿鳴館外交隨着井上馨修改不平等條約的談判失敗,黯然下臺之後也隨之告終,而盛極一時的鹿鳴館也隨之被拆除。
而井上馨一直所想要實現的不平等條約修改,則一直要到甲午戰爭時期,日本擊敗了沙皇俄國,在國際上獲得了認可才得以實驗。
在三島由紀夫所撰寫的故事裡,影山伯爵是一個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狠毒陰鷙叫人不寒而慄。但他身上所體現出來的日式的隱忍與其所揹負的東西,卻讓觀衆感到動容。
一方面想要推動不平等條約的修改,讓國家擺脫淪爲列強殖民地的悲慘命運,一方面卻又爲國內所謂的“愛國者”所不理解,甚至被斥責爲賣國賊,影山伯爵正是一個夾在理智與瘋狂之間,以強硬的意志貫徹自己目標的一個強勢人物。
而《鹿鳴館》的故事中,圍繞在這樣一個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和他的妻子之間的愛恨情仇,其所體現出來的精神內核,恰恰是日本在昭和時代所特別推崇的犧牲與奉獻。
《鹿鳴館》的原作者三島由紀夫本身也是一個類似於影山伯爵式的人物,爲了推動所謂的愛國計劃——即保存日本傳統的武士道精神並保衛天皇,策劃並實施了對當時日本自衛隊東部總監部將師團長的綁架。
三島由紀夫在綁架成功後,在總監部陽臺向800多名自衛隊士官發表演說,呼籲“真的武士”隨他發動兵變,推翻否定日本擁有軍隊的憲法,使自衛隊成爲真的軍隊以保衛天皇和日本的傳統,但是沒有人響應。
三島隨後從陽臺退入室內,按照日本傳統儀式切腹自殺,隨後被同伴以傳統儀式介錯,也就是斬首。
對於這樣一部戲劇,陳羽從中所感受到的是影山伯爵爲了實現自己理想所不惜一切的一種偏執於瘋狂。
但對於城之內博美來說,她卻感受到了影山伯爵夫人身上悲哀的命運所帶來的傷痛。
影山伯爵夫人曾經是個藝伎,她愛上自由民權運動的領袖並生下了孩子,卻因爲出身嫁給維新變法的大臣,多年以後再次見到自己的兒子,卻發現兒子意圖弒父,而自己的丈夫則成了幕後的推手。
圍繞着鹿鳴館的宴會,影山伯爵意圖剷除自由民權運動的領袖;伯爵夫人的兒子意圖殺死自己所痛恨的父親;伯爵夫人卻希望保護自己的兒子,哪怕僅僅只是一次。
爲此她不惜打破了自己的堅持和原則,穿上了一直排斥的西洋裝束,作爲鹿鳴館宴會的女主人主持宴會,只是爲了不讓自己的兒子上演弒父的一幕。
但是在影山伯爵的推動下,最終一切還是按照他所設計的劇本上演了,兒子對父親舉起了手槍,並扣動了扳機。
然而倒下的卻是伯爵夫人希望保護,卻從來沒有擁抱過一次的兒子。
看到這裡,城之內博美忍不住發出了和伯爵夫人一樣的感慨:“男人滿腦子都只是事業,從來沒有考慮過女人的感受。”
“或是因爲男人都揹負着更多的東西,以至於他們無法顧及到身邊人的感受,亦或是他們將愛藏在了內心深處,只能夠用傷害對方也傷害自己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看着舞臺上的表演,陳羽雖然不知道城之內博美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慨,但他還是迴應了一句。
然而這卻招來了城之內博美的注視,她轉過頭,抓着陳羽的下巴把他的視線扭向了自己:“既然這麼說的話,那老公你揹負的又是什麼?”
“我?如果要說的話,最初揹負的是自己的理想,遇到你之後揹負的是作爲男人的責任。”陳羽溫柔的注視着自己的妻子,並沒有介意城之內博美的動作:“或許未來我會揹負更多,但至少有一點我可以保證,那就是我不會忽略你的感受。”
“是嗎?你真的沒有忽略我的感受嗎?”想起自己這幾天的鬱悶,城之內博美撅起了嘴,不高興的質問着。
聽到城之內博美這麼說,陳羽的眉毛不由得挑動了一下,她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她今天的心情不佳都是因爲他在某件事上忽略了她的感受。
這樣的發現讓陳羽感到很驚訝也很不解,自己什麼事情忽略了她的感受?
陳羽自認爲自己一向很注意城之內博美的感受,雖然說不上事事遷就,但也算尊重她的意願,自己究竟是什麼事情忽略了她的感受,以至於她今天這麼不高興,一直在生悶氣呢?
回顧了一番自己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情,陳羽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讓他覺得啼笑皆非的答案。
陳羽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擡手撫摸着城之內博美的頭髮,衝她問道:“博美你是想要一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