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家族本身受到了來自許多高官顯貴的關注,成爲許多上流人士的座上賓,就連家族產業中原本半死不活的漢方藥廠也因爲轉口生產保健醫藥品而迅速興起,從某些意義上來說田代家也算是轉型成功,並且中興有道了。
不過似乎和所有的古老家族一樣,儘管在家族轉型方面田代家做得還不錯,也算是順應時代潮流,但在在某些方面田代家卻依舊因循守舊的可怕。
這一點,對於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田代七織來說感受尤爲深刻。
在家裡,她對自己父母的稱呼永遠是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各種禮儀規範也和幾百年前的江戶時代一樣,遵循着幾乎完全一成不變的日式傳統禮儀,就連家裡的臥具甚至都是最傳統的樣式,就好像明治維新之後的這一百多年的時代變遷對於田代家不存在一樣。
雖然這些年因爲受到現代醫學的衝擊,傳統的漢方醫藥已經不再興盛,田代家的子孫們也都紛紛轉修現代醫學,但在這座田代七織看來依舊充滿着陳腐與守舊的大宅裡,時光卻依舊停滯着,而家裡的老人們似乎也依舊沉溺在過去的舊時光裡。
這並不是什麼奇怪或者不能理解的事情,畢竟田代家現在主事的依舊是田代七織的高曾祖父,一位已經兩百多歲的老人家,對於他老人家而言,幕末和明治維新都是他曾經親身經歷過的事情,所以依舊維持着自己青年時代的生活習慣,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
田代家所傳承的是來自中國的醫家修行之法,這種傳承最大的好處就是益壽延年,就算只是修行小成達到現在所謂的正式級標準,也可以讓自己的壽命長達一百五十年,更不用說達到專家或者大師級的醫家之人壽命可以長達三百多年了。
不過田代家現在除了已經活了兩百多年的田代七織的高曾祖父之外,並沒有年紀太大的人存在,其他輩分最高的也就只是田代七織的爺爺那一輩,似乎從高曾祖那一輩往下的高祖輩和曾祖輩不存在了一樣。
對於田代七織而言,這些事情都不重要,她並不想關心那些自己根本從來就沒有見過的祖先到底去了哪裡。事實上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她甚至不想踏足田代家的祖宅,而只想回自己租住的公寓,抱着自己的抱枕在柔軟而舒適的大牀上打滾,而不是來這個晚上睡覺都只有原始的瓷枕的祖宅睡榻榻米。
但是她卻又不得不來,因爲那位如今執掌着田代家大權的高曾祖父想見她,所以她就必須來大宅拜見。
“高曾祖父大人,玄孫女七織拜見。”按照傳統的禮儀,換上了和服的田代七織跪伏在她的高曾祖父的居室門前,高聲的問候着。
這位高曾祖父大人雖然執掌着田代家的大權,但卻已經將家主的位置移交給了田代七織的爺爺,而他自己則甚少出現在別人面前。
“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日式的紙門之後傳來了高曾祖父的聲音,沙啞而遲緩,讓田代七織甚至覺得這位高曾祖父早就已經死了,現在說話的只不過是他的屍體而已,以至於他的聲音裡都充斥着腐朽的味道。
“回稟高曾祖父大人,玄孫女今天試探了一下陳羽教授的反應,他的態度依舊堅決,而且……”田代七織猶豫了一下,還是隱瞞了城之內博美已經變成超凡者的事實,只是說着陳羽的事情:“而且我懷疑這位陳羽教授應該已經是超凡者了。”
陳羽對於自身超凡者的身份當然隱藏的很好,就連城之內博美在小藍的幫助下也將自身的力量徹底收斂,從外表看上去確實和普通人無異,但是對於精擅傳統醫術的田代七織看來,城之內博美在過了一個聖誕節和新年之後,整個人如同返老還童了一樣皮膚煥發出青春活力的光彩,實在是太過顯眼。
至於陳羽,田代七織每一次面對陳羽的時候,都有一種後背汗毛直豎的緊張感,就像是面對着什麼猛獸一樣。而這種感覺,她只在自己這位已經是大師級超凡者的高曾祖父發怒的時候感受過。
這倒並不是陳羽收斂自身氣勢的方式有什麼問題,只是田代七織從小就有這樣的能力,她對於生命的強弱有着格外敏感的感知力,似乎天生就能判斷出一個生命處於什麼樣的狀態,又是否強大。
比如眼前的高曾祖父,田代七織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深切感覺到了他生命的老朽,以及雖然死氣沉沉但卻依舊強大的力量。
這與陳羽所給她帶來的感覺相比,陳羽的生命明顯要充滿活力的多,同時力量也更加強大,只是陳羽的力量之中帶着一股死亡的味道,似乎接觸這股力量就會給她帶來死亡一樣。
也正是因爲如此,田代七織在陳羽面前一直表現的很靦腆,其實那不是害羞,而是畏懼。
但是田代七織卻並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自己的外曾祖父,因爲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外曾祖父在打着什麼主意,如果讓他知道了陳羽真正的實力,那麼他必然會採取更加保守和謹慎的策略。不要小看一個活了兩百多歲的老人,哪怕他年輕的時候再怎麼魯莽,兩百多年的人生經歷也足夠讓他學會謹慎了。
然而這並不是田代七織想要的,她迫切的希望田代家、或者說她自己能夠擺脫這個早就應該進棺材的老不死的陰影,只是她一直都苦無機會,但是現在在陳羽這件事上,她看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超凡者又如何?十之八九是個偶然得到了機會的野路子而已,能夠入贅我們田代家,是他九世修來的福氣,他沒資格拒絕。”果然不出田代七織所料,在外曾祖父的話裡,她聽到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