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大喝,過百全副武裝的軍人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如潮水般蜂擁而上,將桓楚三人圍在了中間。
“立正!散開!”隨着一名少校一聲大喝,隊伍悄無聲息地散成兩半,就如同被一把大斧直接劈開一般,硬生生讓出了一條通道。
這就是軍隊的實力?桓楚看着整個隊伍形如一人的整齊表現,不由得瞳孔急劇收縮,立馬明白了陸昊無條件信任軍方的原因。
若不是喪屍潮爆發太快,甚至在軍隊內部也造成了巨大混亂,恐怕現在的共和國,依然會置身於龐大的國家機器統治之下。
不過百人,卻給人洪水滔天之勢!
隨着隊伍前,身穿軍裝、手持槍械的軍人如潮水般退去,一個掛着少將軍銜的男子帶領着幾個警衛員越衆而出,來到了桓楚一干人身前。
他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年紀,外貌平常無奇,屬於那種扔在人堆裡立馬就找不到的類型。但令桓楚第一時間注意的是他那雙眼睛。
細長,有神,但總是讓人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桓楚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該怎麼形容那一雙眼眸。
狼顧之相!
當少將回頭示意時,桓楚突然明白他爲什麼總是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了。
那對細長的雙眼,細長的頸脖,再配上那個鷹鉤鼻,分明是一副三國中司馬懿的樣子。
少將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出場便被桓楚定義成了陰險狡詐的角色,目光在被包圍的衆人身上一掃,語氣陰冷的讓人不快:“何進,顧成怡,你們想在這裡幹什麼?”
何進倒是一副絲毫不懼的樣子:“我說唐司令,如果有空關心我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不如帶着你的親兵多巡查巡查基地的防務問題吧?”
顧成怡也是正眼不看那姓唐的少將,沉着嗓子說道:“唐司令,我倒是想告訴你。下次如果再拿我們兄弟當炮灰,可別怪我顧成怡翻臉不認人!”
桓楚雙眼一眯,他還真是沒有想到軍方對於基地的掌控力已經衰弱到了這樣的地步。
兩個充其量只能算是民團首領的普通人,竟然敢光明正大對抗正規軍的少將。
還真應了某人一句舊詞:“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不過這種事恐怕發生的已經不只一次兩次了,看唐少將那面不改色的樣子,便知道他早已習以爲常。
此時雖然兩人都反駁了自己的話,他卻也沒有發威:“這裡是邊境,出了事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趕緊把人散了。有什麼問題什麼矛盾你們自己私下裡解決。”
這話字面上看是服了軟,可他的語氣仍然是冰冷如今天的溫度一般,叫人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看樣子,唐少將的語氣也不是故意裝出來,而是天生的。
話音一落,何進和顧成怡雙雙哼了一聲,竟指揮着手下都將槍收了起來。雖然二人在口頭上討了便宜,卻終究是不敢直接與軍方對立的。
唐少將見二人收了隊,便直接轉過頭對着桓楚溫和地說道:“你是新人吧?歡迎歡迎,我叫唐子豪,是本地的警備司令。希望你以後也能爲W縣人類基地的建設做出自己的貢獻。”
雖然語氣溫和了些,但仍然泛着一股寒意,配上他那陰柔的嗓音,令桓楚感覺十分怪異。
可桓楚對於軍方依然是有一定好感的,便應承了兩句。見唐少將一副不鹹不淡,句句官腔,桓楚自然而然地將他劃在了不能深交的行列上。
“對了!”何進突然一聲大吼,“我說唐司令,上次那件任務,你們的補給還沒有給我送過來呢!難道指着我們野狼團替你們軍方乾白活?”
唐子豪也不說話,轉過頭看向剛纔喊話的少校。
那少校得了唐子豪的眼色立馬跑步上前,像唐子豪刷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才轉過身對着何進說道:“何團長,你們的補給正在調配當中,預計在後天下午三點整準備完畢,請及時派人前來警備司令部查收!”
顧成怡聞言頓時一道精光從眼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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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進也變了變臉色。
早知道這參謀會當衆大聲吼出來,打死他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把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把情報全部赤裸裸攤在了自己死對頭顧成怡面前,這個老小子八成正謀劃着怎麼幹上自己一票。
桓楚卻是將衆人的表現盡收眼底,同時不露痕跡地瞟了在一旁站的筆直的唐子豪一眼。
果然是隻狐狸!
將接貨時間和地點全部透露出來,完全是赤裸裸暗示在場所有有能力的人去動手搶上一票。
這一招驅虎吞狼,還真是好算計。
但同時,桓楚又陷入了深思。
看樣子,這人類聚集地的治安狀況簡直差到了極點。
兩隻最大的遊擊兵團之間不時發生小型槍戰,桓楚還多少能夠理解,畢竟一山不容二虎,雙方之間的摩擦和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可唐子豪這一招,分明是在鼓勵雙方的火併和搶劫。
這便是軍方的平衡之計嗎?讓本土最大的勢力之間不斷爭鬥,來保證軍方的實力永遠高出一線,也維持了軍方在基地中的領導地位。
還真是權謀之術啊。
不待桓楚仔細琢磨,何進便開了口:“如果誰敢動老子這批貨,老子便帶着兄弟們殺上他老家去,把那人給宰了!”
“殺上他老家去!”
“殺上他老家去!”
何進話音剛落,身後一羣小弟立馬跟着喊道。
可他們終究沒有受過系統性的訓練,喊得零零落落,聽起來還不如何進一人大喝的聲勢。
顧成怡眯着眼睛看了何進一眼,硬梆梆說道:“比起某人的爛貨來,我更關心殺人兇手的死活。”
看這樣子,他是要和野狼團達成一筆交易了。
何進不是什麼迂腐的人,爲了獲得軍方那批補給,他死了整整十來個兄弟纔打通了一條公路。論起價值來,桓楚這個不肯歸屬自己的“殺人兇手”自然是不及貨物重要的。
因此他哈哈一笑,直截了當地說道:“從今天起兩個星期之內,只要你砍頭顧不來惹我,我們野狼團的兄弟,絕對不動你獵頭幫一根汗毛。”
“明天那批貨,保證沒有獵頭幫的人插手。”顧成怡陰森森說道。
二人雖然達成了一個籠統的交換,可都同時防了對方一手。
誰都知道,作爲本土最大的兩個勢力,野狼團和獵頭幫哪個手下沒有幾個附屬的小型遊擊兵團。
此時兩人都說的是本幫兄弟,自然不是忘了那些附庸的存在,而是給自己將來毀約留下了一道保證。
我說過不動你就是不動你,別人動你關我什麼事?
畢竟附庸只是口頭上和實力上的,誰也沒辦法證明,哪個遊擊兵團就是這些大勢力的附庸。
雖然眼看着雙方就在自己面前達成協議,桓楚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不是不能阻止,桓楚心念電轉之間,腦中至少浮現出了數十種破壞他們協議的方法。
只是他根本不想阻止這個協議的達成。
他從一開始,便想將獵頭幫打殘,打怕,打的整個W縣沒有人敢來惹他“銃劍”桓楚。
既然抱着這樣的打算,他自然更加樂於看見這個協議的達成。只有這樣,他才能獲得檢驗自己隊伍實力的機會。
雖然此時看起來獵頭幫的規模要強上他數倍之多,可別忘了,W縣是桓楚的主場。
就算自己已經離開數年之久,論起人脈和熟悉程度來,絕不是顧成怡這個披着土著外衣的外地人所能比擬的。
此時那個守門中尉已經向唐子豪報告完了這裡發生的狀況,聽見何進和顧成怡之間的對話,忍不住用同情的眼光看了桓楚一眼。
桓楚倒是毫不在意,地利人和全在自己手中,在他看來,勝利幾乎是不用思考便唾手可得的。唯一需要考慮的,便是隊伍的傷亡問題了。
作爲W縣的警備司令,唐子豪自然不會放任四批人馬一直聚集在邊境處對峙,目光在三人身上掃射一遍,開口說道:“好了,既然事情說完了,條件也談妥了,你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何進哈哈一笑,揮揮手帶着野狼團衆人上了車,說道:“我只是路過而已,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話音剛落,便帶着車隊絕塵而去,揚起一地黃沙。
顧成怡正要離去,卻被唐子豪攔了下來:“把剛纔開槍的人交出來。”
顧成怡一愣,隨即想起了遊擊兵團成立之初與軍方的約定,咬咬牙,命令衆人把矮子留下,立馬頭也不回地帶着人走了。
那矮子此時被老大丟在如狼似虎的軍隊包圍中,當真是心驚膽戰,手上的槍已經被原來的兄弟們下了,只能縮在人堆裡不敢動彈。
中尉走上前一槍托將他砸倒在地,矮子痛的嗷嗷叫,一時間涕淚齊流:“長官饒命,長官饒命!我有罪,我有罪,求長官饒我一命啊,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唐子豪卻根本不理他,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身後的中尉得了命令,一拉槍栓擡手就是一槍。
“砰!”
腦漿四濺,矮子本來還不住求饒的身體頓時軟倒在地。
唐子豪揮揮手,立刻有兩個士兵上前將屍體拖走。
“你們還不走,留在這裡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