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鵝酒店的大堂裡仍然燈火通明。
本來最容易被光亮吸引的喪屍今夜卻十分開眼地沒有前來打擾,一衆一直處於神經崩潰邊緣的人也終於有了好好休息的機會。
不過人一般都是靜不下來的,尤其在無事可做的時候。這恐怕也是人類是羣居動物的原因。
在老闆帶着幾個人上去開會的時候,大家還能安靜的呆着,可這開會的時間一長,幾個年輕氣盛的大學生便耐不住寂寞了。
自稱修理工的蔣磊看了看老闆等人上去的樓梯間,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李國豪,問道:“國豪,你說,老闆他們上去說什麼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爲什麼帶了那個葉弘波和喪屍,卻不帶我們幾個上去?”
李國豪沒有絲毫準備,被他這麼一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頓時就歪了。
伸手將眼鏡扶正,李國豪淡淡地看了蔣磊一眼,依然保持着自己不緊不慢的語速說道:“沒叫我們上去,自然有老闆的道理,用不着你來瞎操心。”
蔣磊自討了沒趣,“切”了一聲,把頭轉向了一邊正在修指甲的周雅,繼續問道:“周雅,周雅!別剪指甲了,反正沒人看。你說說,老闆他們上去幹什麼?”
周雅被蔣磊打斷了雅興,沒好氣地回答道:“那麼多人,八成是去搞基了吧。爲什麼不帶你?你長得這麼醜,誰看的上你。”
蔣磊滿頭黑線,明知自己不該問這個超級大腐女,但仍是受制於自己的好奇心,左看看右看看,門邊兩個站的如同標槍般的傢伙他是不敢問的,那個氣定神閒的老頭他也懶得理。
想來想去,似乎自己只能和周雅說話了:“別介,你剛纔不是自稱擅長信息收集和處理嗎?以現在得到的信息,你給我分析分析唄?”
周雅白了蔣磊一眼:“我那是電子信息,沒電腦怎麼處理。”
“人腦不是比電腦好用麼?快,開動大腦,滿足一下哥的好奇心唄。7Z小說?”
周雅其實心裡也有疑惑,見蔣磊死纏爛打,乾脆放下指甲刀,開始細細琢磨起來:“嗯,也就你個傻子沒看出來了。那個葉弘波和老闆明顯早就認識了,叫上去開會當然是有理由的。”
“至於李峰嘛,”周雅想了想,神神叨叨地看了周圍一眼,示意蔣磊靠過來,貼在他的耳邊說道:“我倒是懷疑,老闆開這個會議壓根是想對付他。”
“真的假的?”蔣磊一驚。
周雅倒是擺出一副你愛信不信的表情,淡淡說道:“如果你是老闆,你會相信一隻高階喪屍說的話嗎?”
說完,任憑蔣磊怎麼百般追問,再也閉口不言。
鄭智在大學裡本來負責的就是大門前的站崗,此時幹起老本行絲毫不敢懈怠,人站的如一支標槍一般。唯一和在學校站崗時不同的就是他的腦袋不時左右晃動,顯然在巡視有沒有不知死活的傢伙闖進自己的視野範圍。
看他不時輕輕在扳機上跳躍的手指,就知道這個軍人究竟有多麼想玩玩自己許久沒碰的九五式自動步槍了。
龐樂的站姿雖然也稱得上標準,但是和身邊這個行家一比就差的遠了,他畢竟不是軍人出身,沒有受過系統的訓練。
而傻子和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不會要面子,比不過別人就乾脆不比得了,只是不時眼帶讚歎地瞅上幾眼,便繼續尋找着目標。
“滴滴!”
龐樂肩上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照着桓楚教過的方法,龐樂迅速按下了通話鍵,就聽見桓楚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樂子,把對講機交給鄭智,你上來一下。”
“是。”龐樂答應一聲,快速將對講機從肩膀上拆了下來,交給鄭智,操着生澀的話語說道:“你,注……意。”
話音未落,便邁開步子朝樓梯跑去。
鄭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幹嘛,只能目送龐樂消失在自己視野裡,搖搖頭,將對講機別在了自己肩上,繼續履行着自己的工作。
“哇,那傢伙都上去了!”蔣磊之前在窗口就看過龐樂發瘋般砍殺喪屍的表演,見他風風火火地朝樓上跑去,心中對周雅的話信了三分:“你說的該不是真的吧?”
周雅露出個成竹在胸的表情,也不理他,繼續磨着指甲。7Z小說?
但看她幾乎要把指甲磨到了肉裡,便知道這小姑娘的淡定不過是裝出來的,其實心裡對於樓上發生的一切也十分關注。
李國豪和孫老雖然沒有參加他們的對話,但衆人隔的只有半米遠,自然也將周雅的話收入耳中。此時見龐樂帶着槍凶神惡煞地離開,一個個也豎起了耳朵,想要知道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良久無事,正當衆人提起的心就要放下去時,二樓的會議室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槍響。
“嗙!”
跟着又是一聲:“嗙!”
隨後便是一陣玻璃破碎、傢俱斷裂的聲音。
“噠噠噠噠!”九五式自動步槍也怒吼了起來。
顯然,樓上已經發生了激戰。
正把守着大門的鄭智心中一急,卻聽見對講機裡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鄭智,守住大門,小心喪屍!”
鄭智一愣,果然看見本來在遠處遊蕩的幾隻喪屍搖晃着朝酒店的方向衝來,他毫不猶豫地擡起了槍口:“噠噠噠!”
幾個點射,濃重的黑暗影響了他的槍法,一梭子彈居然沒有打倒任何一隻喪屍。
鄭智臉上沒有絲毫慌張,調了調瞄準器,再次對着遠處扣下了扳機。
“噠!”一隻喪屍應聲而倒。
“噠噠!”兩隻喪屍血液狂飆,腦袋如西瓜般碎了一地。
“噠噠噠!”鄭智收回了槍,靠近的喪屍已經被他解決了。
看樣子,第一槍的失誤只是因爲太久沒有摸槍的緣故。一找回手感,他又成爲了偵察連裡花名“刺刀”的第一尖兵。
頭頂和門外傳來的槍聲顯然刺激了大堂裡的衆人,三個大學生本來膽子就不大,此時見到處都在發生激戰一個個瑟瑟發抖,就差沒抱在一起了。
蔣磊無處發泄自己的恐懼,只能垂頭喪氣地對着周雅罵道:“你個烏鴉嘴!本來大家安安全全地多好,就你嘴多,喜歡亂說話!現在好了吧?出事了,你滿意了吧?”
周雅眼一瞪,正要反駁,卻聽見一直沒開腔的孫老說話了:“好啦好啦,你們害怕又有什麼用呢?要是你們小桓老闆贏了當然是好事,就算你們小桓老闆輸了,大不了就是被那隻喪屍抓回去嘛。反正已經和他在一起呆了這麼久了,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年長一歲的李國豪見孫老仍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一思索發現確實如此,自己的確沒什麼可怕的。
便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學着孫老的模樣端正地坐在沙發上,不屑地看了依然趴在地上相互指責的二人一眼。
二人這才反應過來,面紅耳赤地瞪了對方一眼,又是異口同聲地“哼”了一聲,各自從地上爬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蔣磊是個閒不住的人,此時雖然得到了孫老的開解,仍然有些放不下心,對着孫老問道:“孫老,你說說我們老闆和那喪屍,誰能贏啊?”
孫老淡淡地瞟了瑟瑟震動的天花板一眼,說道:“這我可說不準,人算不如天算哪。不過要我看來,以有心算無心,恐怕你們小桓老闆的勝面不小噢。”
衆人都知道孫老見識不凡,見他這樣說了,一個個也放下心來,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等待這場爭鬥的結果。
離鄭智停火併沒有過去多久,樓上不斷敲擊在衆人心中的槍聲和搏鬥聲漸漸小了起來,很快便完全陷入了安靜。
衆人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一個個目光死死盯住樓梯口,想看看這場鬥爭,最後的贏家究竟是誰。
沒過多久,陸昊和桓楚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衆人眼前,隨後陳玟雯、葉弘波、龐樂和黑子一個個出現在了樓梯上。
看葉弘波左肩紅成一片,龐樂額頭上剛換的紗布又由雪白染成了黑褐色,顯然這一戰傷得不清。
僥倖沒有受傷的桓楚和陸昊擡着一具屍體一步步走了下來,眼尖的周雅立馬認了出來:“李峰!李峰死了!”
早已膽顫心驚的衆人立馬圍了過去。
那全身衣服破爛,雙目圓睜,額頭上被開了一個大洞還在涓涓流出黑血的屍體,不是李峰還能是誰。
眼看着他額頭上的大洞深可見骨,周雅碰了兩下,也絲毫沒有動彈,分明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和陸昊一起擡着屍體的桓楚雖然看起來也是氣喘吁吁累得不行,但仍舊讓衆人圍觀了片刻,直到確定李峰的陰影已經從這些倖存者心中散去,才扯起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看完了吧?一具喪屍的屍體有什麼好看的。”
見衆人點頭之後讓開了一條道路,桓楚才一聲輕笑,和陸昊一起擡着屍體吃力地走出酒店,消失在了夜色中。
葉弘波此時顯然也在強忍痛苦,艱難地說道:“好了,我們從現在起已經徹底安全了!”
“耶!”隨着蔣磊的一聲歡呼,大堂裡頓時陷入了快樂的海洋。
衆人自然不會知道,桓楚和陸昊並沒有將李峰的“屍體”隨意處理掉,而是把他放在了油罐車的副座上。
才一放下,李峰便“噌”地一聲坐了起來,說道:“老闆,演的不錯吧。”
遭遇“屍變”的桓楚和陸昊二人沒有絲毫驚訝,剛纔露出的疲憊也瞬間一掃而空,對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幫着李峰將額頭上畫出的傷口擦掉,桓楚不禁嘖嘖讚歎起來。既是讚歎陳大女王沒有絲毫破綻的化妝技術,也是讚歎高階喪屍恐怖的恢復能力。
剛纔爲了逼真,桓楚特意在李峰頭上用刀開了個口子造成了血流不斷的樣子。
可此時傷口已經開始結痂癒合,若是他剛纔不早些出來,恐怕都要被人發現不對了。
“好樣的,乾的不錯!”桓楚拍了拍李峰的肩膀,誇獎道:“只是這幾天就辛苦你一下,只能呆在這破車上了。”
李峰拍拍胸脯,說道:“老闆放心,那個老頭一天不走,我就一天不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