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桓楚的謀劃起了作用還是二人的運氣比較好,電梯從3樓到13樓並沒有中途停留,不用半分鐘時間,便聽見了“叮”的一聲。
13樓到了。
電梯平穩地停住。陳玟雯正要邁步,卻被桓楚一把拉在了身後,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雙手緊緊握住消防斧,眼睛盯着電梯漸漸打開的門縫,絲毫不敢放鬆。
隨着電梯門完全開啓,二人不過是虛驚一場,走廊內空空蕩蕩,並沒有出現預想中游蕩的喪屍。桓楚這才鬆了口氣,對着身後的陳玟雯輕聲說了句:“跟上”便一馬當先走出了電梯。
陳玟雯牢牢貼在桓楚身後,嘴裡卻嘟囔着:“早說了沒事,非要疑神疑鬼的,神經病!難道老孃出去這半天時間這裡就能被喪屍佔了?”桓楚根本沒有留意她的牢騷,突然感到耳邊傳來一陣金屬摩擦聲,立馬停了下來。陳玟雯一個躲閃不及撞在了他身上,嘴裡發出一聲嬌呼,正要開罵,卻見桓楚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耳朵。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陳玟雯對桓楚的表現依然建立了一定的信任,當即也不囉嗦,豎起耳朵聽去。可走廊裡安安靜靜,什麼聲音也沒有,陳玟雯不禁一臉疑惑地看向桓楚。
桓楚卻沒有再聽見剛纔詭異的“呲呲”聲,拍了拍腦袋,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太緊繃導致產生了幻聽,便對着陳玟雯尷尬一笑:“額,好像是我多心了。”
女王給了桓楚一個白眼,也沒說什麼,便跟着他繼續前行。不過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陳玟雯住的1306室前。1306室地處13樓走廊盡頭丁字分岔口的右側,對面便是一條消防通道,逃生時十分便利。
桓楚正觀察間,卻聽見“咔嚓”一聲,女王已經將房門打開,二人隨即走進了房間中。桓楚之前看見女王開着一輛價值一百餘萬大洋的悍馬H2便知道陳玟雯的家境算得上一流,但看見眼前的公寓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中也明白過來爲什麼陳玟雯捨不得離開這裡。雖然地處三環以外,但這面積達到兩百多平的高級複式公寓也不是一般富裕家庭可以負擔得起的。
這套複式樓的裝修風格桓楚從未見過。只見整個一樓的牆壁幾乎全部被打空,除了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剩下的面積全部被作爲客廳使用。客廳裡幾乎所有電子用品都是些桓楚聞所未聞的外國牌子,一股貴氣逼人而來。透過客廳裡巨大的落地窗,附近的景色盡收眼底。
女王並沒有留意到桓楚的目瞪口呆,從冰箱裡拿了兩瓶啤酒,隨手扔了一瓶給桓楚,便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咕嚕咕嚕灌了起來。桓楚看了眼手中啤酒的牌子,叫做SamuelAdams‘Utopias,心裡又是一呆,嘴裡嘟囔着:“這就是資產階級奢侈的生活方式啊,一瓶啤酒抵得上我一篇稿費了。”手上卻是不停,打開啤酒狠狠喝了幾口,同時來到落地窗前,欣賞起了首都的黃昏。
窗外,夕陽西斜,遲暮的陽光將整個首都映成了一篇金黃。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彷彿在訴說着這個城市本來的繁華,但往日川流不息的人羣和車流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大羣的喪屍在地面漫無目的地徘徊。桓楚不禁嘆了口氣,耳邊卻傳來陳玟雯的聲音:“怎麼,念舊呢?與其浪費感情,還不如想想以後怎麼辦來的現實。”
桓楚長長出了口氣:“是啊,再懷念也回不去了......TMD,這到底咋回事,怎麼好好的就變成這模樣了?”
陳玟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在沙發上躺着,說道:“我哪知道,反正就是宿醉一醒過來,世界就變成這樣了。電影裡不是說喪屍是因爲什麼公司開發生物兵器導致的嗎,八成就是這樣了。”
桓楚嗤笑了一聲,懶得和她爭辯,坐回到沙發上,指着角落裡一個碩大的保險櫃問道:“你都不覺得好好一個客廳,放一個金屬保險櫃特別礙眼嗎?”
一提到這個保險櫃,陳玟雯頓時兩眼發光,完全忽略了桓楚的問題,徑直走到保險櫃前,說道:“這些可都是老孃的收藏,今天就讓你小子開開眼,見識見識!”說完,一把拉開了櫃門。
只見一排各式刀具映入眼簾,桓楚又吃了一驚,嘴裡發出了一陣毫無意義的聲音。陳玟雯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世界,撫摸着一柄刀說道:“看看,看看!這把唐刀是我請鮑勃·克萊姆給我打造的,純手工噢,我X,這一把刀就花了我幾萬大洋呢!”
陳玟雯手中的唐刀長達1米左右,通身爲環手,刀檔呈菱形,是一柄與藏於日本鹿島神宮的金銀黑漆裝唐直刀外觀相仿的直刀。陳玟雯“嗆啷”一聲拔刀出鞘,只見頓時一陣寒光鋪面而來。
桓楚的眼中立馬忽略了保險櫃中其餘的刀劍,目不轉睛地盯着這把唐刀,嘴裡喃喃唸到:“古劍寒黯黯,鑄來幾千秋。白光納日月,紫氣排鬥牛。有客借一觀,愛之不敢求。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
“至寶有本性,精剛無與儔。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願快直士心,將斷佞臣頭。不願報小怨,夜半刺私仇。勸君慎所用,無作神兵羞。白居易的《李都尉古劍》,想不到你居然也聽說過?”
桓楚的精神全部集中在陳玟雯手中的唐刀上,並沒有關注她話內的諷刺之意,說道:“好刀,真是一柄好刀,叫什麼名字?”陳玟雯一聲輕笑,站起身來舞了個刀花,低頭瞥向沙發上的桓楚:“斷水。”
“斷水,斷水,真是好名字...”唸叨了幾遍,桓楚纔想起陳玟雯剛纔舞動刀花的架勢,似模似樣,八成下過苦工,當即問道:“你練過刀?”陳玟雯見桓楚終於把注意力從斷水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傲然一笑:“那自然,老孃玩的刀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桓楚嗤笑一聲:“按光年計算?”陳玟雯思索片刻才明白過來,身上的高人風範頓時爲之一滯,立馬恢復了女王本色:“桓楚,我X你X!”邊叫邊揮舞着斷水劈頭蓋臉對着桓楚一頓狂劈。
桓楚嚇了一跳,連滾帶爬滾下沙發,嘴裡大喊道:“姐姐你玩真的啊,開個玩笑而已,不用這麼認真吧!我錯了,饒了我吧!”陳玟雯見一刀沒中,也不再追,反而一下坐在沙發上,對着桓楚吩咐道:“給老孃過來。”
桓楚見陳玟雯還沒收刀入鞘,立刻站的遠遠的:“不去,去了你還得砍我。”陳玟雯見了桓楚可憐兮兮的樣子,撲哧一笑,把刀斷水收進刀鞘放在一邊,擡頭說道:“現在可以給老孃滾過來了吧。”桓楚這才小心翼翼的接近,正想繼續插科打諢,卻聽見陳玟雯輕聲問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回答我。”
桓楚見陳玟雯神色嚴整,絲毫不似之前一路上那種對於一切都無所謂的態度,便也打起精神答道:“好,你說。”
“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想問了,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我是一個時事評論家,額,很多時候,社會上那羣無知的人類會叫我宅男。”
陳玟雯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屑:“宅男?心理素質和適應能力我就不說了,這一路上,我看你殺的喪屍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了吧,而到現在你不說手上了,連衣服都沒破,一個宅男能有這麼好的身手?”
“哪裡哪裡,我的身手也就一般般啦。你看,之前在電梯那要不是你幫忙,說不定我已經變成樓下那些怪物的同類了。”
女王明顯不吃桓楚的奉承,譏笑道:“別以爲老孃是女的就沒眼力勁,之前的時候你手裡的斧子正好擋在了喪屍抓向你的道路上,即使沒有我那一下,喪屍也沾不到你的衣角。”
桓楚似乎很驚訝於女王的智商,終於整了整神色,說道:“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也不瞞你了。其實...”看着陳玟雯眼中熊熊燃起的八卦之火,桓楚站直身子,一拍衣袖,一字一頓道:“其實,我是龍虎山正一道第六十四代張天師張源先嫡傳弟子,正一道龍虎宗第六十五代張天師,全名張桓楚!”
陳玟雯聽到這裡,雙眼立馬散發出崇拜的光芒:“哇塞!張道陵的後人!還TM是活的!國寶啊!”
桓楚頓時陷入了呆滯,良久纔開口問道:“你相信我說的?”
陳玟雯趕緊點了點小腦袋,仍然一臉崇拜地看向桓楚。
“我自己都不信...”
室內安靜良久,終於傳來一聲河東獅吼:“我X你X的桓楚,老孃要殺了你!!!”
“救命啊!殺人啦!”桓楚哀嚎着跳離沙發,亡命奔逃起來。只是不知爲什麼,他的眼角卻浮現出一股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