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聲輕響,就着熊熊的火光,隱約看見一隻只剩獨臂的喪屍晃了兩晃,一頭栽倒在小旅館的大門口。
守在大廳前的陸昊朝着二樓的龐樂豎了個大拇指,便走回了自己的崗位。龐樂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是一片冷靜。這個傻子一旦摸了槍,就猶如一個精明至極的獵手,總能在最恰當的時機出手,捕獲所有獵物。
時間已經指向11點48分,距離空投的開始只剩下了不到一刻鐘時間。自從衆人休整結束以後,這已經是龐樂擊斃的第七個循着火光前來覓食的喪屍。龐樂用自己的行動打消了衆人的疑慮,也證明了李銳對他的描述。
從他站在窗邊以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龐樂從未挪動過一下腳步。兩個小時的時間,他一共扣下了7次扳機,每一次必有一個喪屍倒下。這樣的槍法和心理素質,難怪陸昊一直嘖嘖讚歎,說龐樂若是參軍,必然會成爲一個超一流的狙擊手。
桓楚看了看天,今夜的天氣還算不錯,空中萬里無雲,一輪明月高高掛着,將皎白的月光灑在大地上。
雖然商城縣早已斷電,但在明月的照耀下絲毫不令人覺得黑暗。看樣子今夜的空投應該會給他們帶來不錯的收穫。
陳玟雯的個性顯然不適合等待,從10點起牀開始,她就一直在和陸小虎聊天,絲毫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反正在她看來,只要有桓楚在,她就永遠不用爲任何事情擔心。
而陸小虎則有些心不在焉,對於這個孩子而言,以前只在電視上看過的空投景象還是很有吸引力的。與其坐在這裡被陳姐姐調戲,他更願意在門邊看龐叔叔殺喪屍,和爸爸一起等待空投補給。
整個隊伍裡最活躍的當然是黑子了,自從衆人開始準備,它就一直在大廳裡上竄下跳。也不知是爲什麼,當之前人多的時候,它還保持了安靜,可自從王博的車隊離開之後,它便恢復了自己愛吵鬧的本性。八成是以前桓楚和陳玟雯帶着它四處奔波勞累,它自己也沒心情沒體力打鬧,此時閒了下來,便立刻恢復了以前在軍隊的本性。
桓楚明顯很受不了這條吵鬧的軍犬,罵了它兩聲不管用,只能威脅黑子再敢亂叫就三天不給飯吃,終於讓它安靜了。世界一清靜,等待就顯得越發無聊起來。但桓楚這個宅男早就習慣了無聊的日子,短短几分鐘時間,他竟然又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當大廳牆壁上那面顯示北京時間的掛鐘走到12點11分的時候,一陣“嗡嗡”聲從天空中傳來,將桓楚從小憩中驚醒,只聽見陸昊在門外高聲喊道:“來了!”
陸昊說完這句,又凝神傾聽了一會,繼續說道:“兩架,聽聲音的話,應該是轟-6,至於具體哪個型號,我就聽不出來了。”
桓楚作爲一個宅男軍迷,顯然也知道轟-6的存在。轟-6全稱轟-6轟炸機,原型爲蘇聯的著名中型噴氣轟炸機圖-16。
我國的第一架轟-6於1968年12月24日試飛成功,採用的是國產渦輪-8發動機,到69年開始批量生產。雖然技術已經相對落後,但仍在軍隊中服役。
在大地震的時候,桓楚聽說空投物資時採用的是直升機空投,本來以爲這次應該也是使用直升機。此時聽到陸昊說前來空投的是傳說中的轟-6,雖然楞了一下,但馬上明白過來。
直升機空投雖然比轟炸機要穩定的多,但也有一個致命的弊端,就是航程太短,即使是我國最先進的武直-10直升機,最大航程也不過1120公里,遠遠無法滿足在全國進行空投的需要。而轟-6的最大航程幾乎達到了武直-10的整整七倍,顯然更加合適。
此時得到了陸昊的通知,桓楚按下對講機上的通話鈕,對樓上的龐樂說了聲“繼續警惕,靠近的生物全部格殺”之後,便帶着衆人來到停車場內,尋找着飛機的蹤跡。
陸昊顯然在演習時曾經經歷過空投物資的場景,此時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興奮和緊張,倒是從揹包裡拿出了一個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的照明手榴彈,怕篝火被轟-6忽略而抓在手上,隨時準備用來吸引飛行員的注意力。
不大一會兒,衆人便覺得耳中的轟鳴聲大了起來,眼看着兩個小點逐漸出現在了視野裡。
至少到目前爲止,喪屍是沒有什麼對空力量的,又是在自己國家的領空上,兩架轟-6的飛行員顯然對於今夜任務的安全性很有把握,爲了儘量保證空投的精確,航行高度被降低到了只有200米。
除了陸昊和黑子,剩下的人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自己國家的軍用飛機,流暢的線條和龐大的機翼給人帶來的震撼力根本不是電視中可以比擬的,陳玟雯和陸小虎都不自覺地讚歎起來。桓楚雖然也爲兩架轟-6的英姿所震撼,但卻仍然保持着理智,開始思考起來。
難怪陸昊會對軍方保持着那麼強烈的信心,有了逃生的機會也不願帶着兒子逃離。在平時的情況下,從報紙上電視裡看到我國有多少人民子弟兵有多少先進的武器裝備,甚至在國慶大閱兵的時候看到了我國的軍事力量有多麼強大,但終究給人一種鏡中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覺。在首都的搜救分隊讓桓楚看見了軍人們不離不棄的精神,在這裡,面對空中的兩架龐然大物,才真正令桓楚領略到了軍方的強大實力。
之前在廣播中聽到今夜將出動飛機兩萬架次以上,桓楚還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心中對這個數字有些讚歎。此時看見轟-6在空中不斷接近的樣子,腦海中不自覺將那個影子放大一萬倍,那是一種怎樣的壯觀景象。看來政府雖然退到了西部,但恐怕高層已經開始策劃反攻的計劃了。
空中打頭的飛行員似乎看見了地面上最爲明亮的那一堆火光,向後方的僚機打了聲招呼,拉低了高度,在距離旅館大概還有百米距離時,打開機艙投下了一個補給包。
補給包剛一投下,上面便張開了一個雪白色的降落傘,在空中緩緩向着衆人的方向飄來。對不少人來說,這個空投物資包就是他們在世界上繼續生存的希望所在,配上乳白色的帆布包裝,在夜色下顯得越加顯眼。
打頭的轟-6見補給包搖晃着飄了出去,便再次拉昇飛機,回到與僚機同一水平線上,朝着遠處繼續飛去,開始搜尋下一波生還者。這名飛行員顯然是個老手,對於空投掌握得恰到好處,只見在正中心畫着大大紅十字的補給箱隨着微風慢慢降落在停車場的地面上。
補給箱在空中時看起來挺小,但事實上卻很大,是一個大概有1.5米長、1米寬的矩形箱子。眼看補給箱降落到了地面,桓楚帶着陸昊趕緊大步跑上前去,一人拖着一角,將補給箱拉回了大廳內。
他們也沒有急着打開箱子檢查,而是再次來到外面,繼續觀察兩架轟-6的情形。
顯然兩個飛行員這次接到的命令是在商城一帶進行空投,雖然桓楚他們並沒有看見其它燃有火光的地方,轟-6依然繞着小城飛了兩圈,清空了機艙帶有的物資之後,才轉道向西,在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白色氣流,飛馳而去。
桓楚將空投的地點大略記錄下來,眼看着飛機短時間內不會回到這裡,便招呼着衆人進入大廳,用開山刀將補給箱拆了開來。空投的物資和廣播裡說的幾乎一樣,食品的生產日期跨度都不算太大,但是種類卻雜七雜八,沒有什麼是完全同一個牌子的。
看樣子應該是政府穩定局勢之後,派遣軍隊從民間收集得來。兩把五四也略顯陳舊,顯然不是從公安局回收的,便是從武裝部拿回來的,都是緊急集結起來的物資。
看來現在的局勢雖然已經基本穩定,但政府還是沒能恢復和平時期絕對的統治力,無論是民用還是軍用工廠應該都已經陷入了半停滯的狀態,不然政府也不會冒着更大的風險派遣軍隊進入城市搜尋物資了。
衆人將補給分散裝上車輛之後,又回到了大廳內。顯然還沒有從空投中恢復平常心的衆人絲毫沒有睡意,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大多是聽陸昊說以前在軍隊中的往事:
“我剛當兵的時候,差不多是二十年前吧,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小虎他媽媽呢。”
時間總是能撫平一切哀傷,經過在喪屍潮中度過的這段日子,陸昊雖然提起妻子仍然有些悲傷,卻不再像之前那麼歇斯底里:“那個時候蘇聯剛剛解體呢,怕邊境上打起來,從我剛入伍的時候,我們班長就告訴我,要天天枕戈待旦。那個時候就像子彈不要錢一樣,每個月一次實彈演習。說實話,我現在的槍法身手都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
衆人正聽的津津有味,桓楚卻突然聽見不遠處似乎傳來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趕緊示意陸昊安靜,側着身子仔細聽了起來。
沒有聽出個什麼,桓楚肩上的對講機裡傳來了龐樂略顯生澀的語言:“喪屍,靠近,非常多!”
衆人頓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