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何進的目光一掃,餘浩只覺得腦中一陣暈眩,大聲分辯着:“團長,這是誣陷!這是姓桓的赤裸裸的誣陷啊!”
旁邊的王鵬飛轉過頭去,面對的含山湖仍然在靜靜地流淌着,一艘拴在旁邊的快艇,隨着盪漾的碧波而緩緩的上下起伏着。
“誣陷?”桓楚嘴邊掛起了冷笑。
餘浩心中自然知道,他與顧成怡一直都是單線聯繫,這兩個自己根本不熟的馬仔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任何事情,聽桓楚這麼問,自然更是信心滿滿。
一臉悲憤地看着默不作聲似乎在躊躇的何進,大聲喊道:“團長,這兩個廢物一定是被姓桓的威逼利誘,才說出這些話的,千萬不能相信啊!”
何進猶豫着,沒有說話。
桓楚卻先開了口:“死到臨頭還要嘴硬,今天就讓你死個心服口服!”
說着話,桓楚將一支錄音筆扔給了滿臉疑惑的何進。
何進接住錄音筆,心中有些茫然。他雖然這段時間對於餘浩的表現也有所懷疑,但並沒有真正掌握什麼證據。
因此,在和桓楚的協議中,商量過讓兩個小弟出來指證餘浩,也算是敲打敲打這個辦事不力的傢伙。但實在沒有想到,桓楚竟然說的這麼信誓旦旦,恐怕還真是有這麼回事。
半信半疑之間,何進按下了錄音筆上的播放鍵。
餘浩有些慌忙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了出來:“老大在嗎?”
沒過片刻,一個有些陰冷的聲音響起:“餘浩?又有什麼情況?”
何進猛地皺起了眉頭,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一般,死死盯着餘浩。
錄音筆還在平緩的播放着。
……
“還是和以前一樣,盡力破壞兩家的關係,等到事成之後,你就過來給我當軍師吧,當然,是手下領了二十人馬的軍師。”
聽到這裡,何進按下了錄音筆的關閉鍵,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分明就是餘浩來向自己報告銃劍團消息的那一天。
沒想到啊,真沒想到這傢伙這邊剛和自己說完,那邊便跑出去聯繫砍頭顧那個王八蛋!
餘浩現在滿面驚慌的神色,聲音也越來越沒了底氣:“團長,這……這是姓桓的他們的陰謀,這一定是……一定是電腦合成的,對,肯定是電腦合成的!”
何進瞪了他一眼,沒理會他的話,朝着旁邊的人說道:“把他給我綁起來!”
餘浩掙扎着,但卻怎麼鬥得過身後兩三個如狼似虎的大漢,不過片刻時間便已經被綁成了糉子模樣。
何進走到他的身前,臉色陰沉得如同五月的陰雨天氣。
自己的人當了二五仔,他孃的被別人查出來了,自己卻還不知道,這個人丟的太大了!
何進一雙眼睛如同刀子般在餘浩身上不住掃視着,似乎要將他身上的肉都給剜下來,最後才咬着牙問道:“餘浩啊餘浩,老子自問待你不薄,沒想到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居然還要投靠了砍頭顧?”
餘浩面如死灰。
他知道,今天這關是過不去了。
看了看不遠處一臉淡然的桓楚,又看了看面露喜色的王鵬飛。
他似乎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自己取死的原因不是背叛了何進,而是擋了別人的路,選錯了投靠的人。
百無一用是書生哪。
自己雖然在官場上混的風生水起,可在這個完全講究實力講究赤裸裸的叢林法則的世道上,自己那套根本不管用。
他終於知道,什麼叫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了,只能苦笑着看向何進。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餘浩的胖臉上,鮮紅的五指手印頓時浮現出來。
何進罵道:“畜生!”
餘浩似乎是被這一巴掌打醒了腦袋,打出了膽氣,居然開口說話了:“何進,你問我爲什麼背叛你?你當然知道我爲什麼背叛你!”
何進的眉頭皺着,他本來就沒想要知道答案,可既然現在餘浩要說,他自然不會反對。
“你當着我的面,上了我老婆!你說我爲什麼背叛你!”餘浩有些歇斯底里。
何進冷然道:“是你自己把老婆送到我手裡的。”
桓楚暗笑。
男人的尊嚴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尤其是在面對女人的時候,很多男人可以允許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發生關係,但一旦他們發生關係時被自己逮住,大男人的自尊心就立刻發作了。
想必餘浩雖然早有背叛之心,但卻一直沒有行動,這件事便是他最終決定投靠野狼團的導火線。
餘浩歇斯底里地笑着。
後悔?自然有,但更多的是恨。
走了這麼久的路,在末世裡看了這麼多,他當然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變成一具死人。
他只恨這世道變得太快,讓自己從高高在上的副市長,一夜之間掉落在人羣的最底端,成爲了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的螞蟻。
桓楚冷不丁開了口:“餘市長,你們究竟有什麼計劃,全部說出來吧。”
餘浩的目光如同野狼一般,惡狠狠地盯着桓楚,從牙縫裡咬出一句話:“我憑什麼告訴你?”
桓楚冷笑道:“就憑你兒子在這。”
“爸!”
餘浩的瞳孔猛然收縮。
或者說,不只是餘浩,連何進的臉色也越發陰沉。
他們分明看見,不知什麼時候,桓楚的隊伍裡多了輛銀灰色的汽車,兩個一身黑色軍裝的大漢從裡面將一個男孩押了出來。
他是什麼時候把這個小兔崽子抓到的?對方竟然能輕鬆出入自己的總部抓人,那是不是也可以輕鬆摸上門來把自己殺了?
一想到這裡,何進就覺得自己的脊樑骨一陣陣發寒。
桓楚當然看出了何進的憂慮,輕輕一笑,身後的葉弘波已經站了出來,衝着何進點了點頭說道:“何團長別怪我們多事,在團長出來沒多久,我們便派人去了貴團總部,要人將這小孩帶了出來。”
何進這纔看到,從那輛汽車上還下來了兩個自己的人,明顯是一塊過來的。
“團長,他們說是聽了您的命令讓我們把人帶來的。”兩個馬仔看了何進的臉色,哪能不明白自己是被人騙了,趕緊屁顛屁顛跑到何進身邊,想要撇清自己。
何進看也不看二人一眼,自然有人將這兩個蠢貨抓進隊伍裡修理,轉過頭看着不斷掙扎的餘浩。
餘浩隨着何進的眼神,顫抖了一下,可是捆得緊緊的身子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抗。
被何進打了的臉上,青紅着一片,又泛着厚厚的油光,扭曲的更加面目可憎。
“跪下!”身後一個馬仔一腳踢在了餘浩的膝蓋窩上,何進“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
“爸!”
被兩個銃劍團隊員抓着的男孩看見自己的父親跪在地上,立刻想要衝上來。可他那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身子骨哪裡是兩個軍人的對手,被四隻鐵鉗般的大手抓着,硬是一步也動不了。
餘浩知道自己最後的把柄也被人抓在了手裡,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只能哀求着臉色鐵青的何進:“何團長,一人做事一人當,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
見何進不置可否,餘浩長嘆一聲,繼續說道:“就求您看在我老婆的份上,放了她兒子一條生路吧。”
何進終於開了口:“你先把事情說了。”
餘浩知道何進是鬆口了,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那是在團長出任務之前……”
原來,早在桓楚第一次參加軍事會議的時候,顧成怡手下的人就找到了餘浩,和他達成了初步的意向之後,顧成怡更是親自和餘浩見了一面。
見的次數越多,許下的條件也越豐厚,餘浩又被何進和自己老婆的事情給刺激了,一怒之下便答應了顧成怡的條件。
可做了幾次之後,餘浩覺得做二五仔通風報信這種事的風險實在太大,想要不幹了,把柄卻已經抓在了顧成怡手上,只能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不斷給獵頭幫送着情報,也不斷給野狼團和銃劍團之間製造矛盾。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餘浩發現自己很擅長做這種左右逢源的事情,野心也逐漸大了起來。
他已經不滿足於顧成怡開出的條件。他現在想要挑起三方的矛盾,自己渾水摸魚,想要創立一片只屬於自己的地盤。
聽到這個地方,何進已經氣的臉色發青。如果說餘浩只是勾結顧成怡,他都不會這麼生氣。
但任何上位者就忌諱的,就是手下人想撬自己的牆角,就是有新的人馬想出來分一杯羹。往往在這個時候,哪怕是正在敵對的雙方,也會立刻聯手。
因爲,現在這蛋糕,是你我二人的,不管怎麼分,都只有這麼幾個人。但是橫空殺出來一個新人,也想挖去一塊蛋糕,本來固定的分量上,又出現了變數,誰能不火?
這就是爲什麼在桓楚進入人類基地時,何進願意給顧成怡兩週時間料理他的原因。
而現在餘浩做的更覺,竟然想要利用自己去發展。
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