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過年的氣氛還是轟轟烈烈的到來了。
季□□家族挺龐大,人丁興旺,每年都是各家輪流做東。今年正好輪到季□□家裡。
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季□□就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他悶着被子想再睡會,可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乾脆就起來了。
“□□,怎麼不多睡會?還早呢!”□□的媽媽看到他進了浴室刷牙。
“嗯。”季□□含糊的回答,吐了滿嘴的泡沫。昨天睡得就不好,一起來就覺得腦袋裡“嗡嗡”直響。
“吃點早飯再走啊。”
季□□穿上外套出去的時候,聽見媽媽在背後喊,可他仍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羣,甚至連空氣中的味道都是熟悉的。
可此刻,卻覺得無比陌生。
季□□走在大街上,雖然是大年夜,可是各家商鋪依舊開得熱烈,各玩各的花樣,各出各的招。季□□看着眼前的繁華,覺得百無聊賴,這些,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心裡想的是,不知道現在宋瑞則在那裡,他今年會在那裡過年。宋瑞則提過他是北方人,但家裡還有什麼人就沒說,對於宋瑞則的家庭,季□□一無所知,不知道是宋瑞則故意隱瞞,還是覺得知道與否都無傷大雅。一個不說,一個也不問,兩人就這麼各自若無其事着。
今年冬天特別的暖和,說是全球暖冬。
可季□□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透出來的寒意直浸入他骨髓,到達四肢百匯,全身叫囂着--冷!
手機毫無預警的響起來,突如其來的響聲把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候,鈴聲卻已經斷了,季□□匆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正想看“未接來電”。手機卻又響了起來。季□□定定看了看,臉色一下從原本的欣喜轉爲了平淡。
“喂。”
“怎麼才接啊?你小子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羅東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這裡似乎信號不大好,帶着“沙沙”的聲音,讓季□□覺得頭更痛了。
“剛到。”他不鹹不淡的應對着,與周圍喜慶的氣氛格格不入。
“你幾號走啊?啥時出來聚聚。聽說要有個高中聚會,你收到消息沒?”
“沒有啊,我不知道。”
“我也是聽說,那過完年打電話吧。”
“嗯。”
似乎感受到季□□的不適,羅東匆匆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臨了,還不忘一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季□□微微苦笑,這新年難道非要快樂嗎?
他轉個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看也沒看,就放在耳邊,“喂?”
“新年快樂!”
這個聲音讓季□□愣住了,一下模糊了要走的方向,只能也跟着說了句,“新年快樂!”
“在幹嗎呢?到家了也不打個電話報平安。”電話那頭是宋瑞則。
“逛街呢。你,在幹嗎?”季□□覺得問這樣的問題需要很大的勇氣,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是透露了很多,譬如,這算互相關心,還是互相干涉?
“我?在家看電視唄。”
“你在家?你沒有回去過年嗎?”
“沒啊,那又不缺我,去不去一樣。”
“那你不是一個人?”
“那又怎樣?”
“沒……”不寂寞嗎?這纔是季□□真正想問,只是,因爲什麼怯懦了。一個人在家過年的宋瑞則,讓季□□覺得心裡隱隱在痛。
“幹嗎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揹着我在和美女約會啊?”電話中傳來宋瑞則爽朗的笑聲,讓季□□覺得滿心感慨。
但誰說一個人過年就很淒涼?不是有人樂在其中嗎!
“你胡說什麼呢!”
“那好,代我向你父母問好。”
“嗯。”
掛了電話,季□□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應該留下陪宋瑞則,可是,他卻忘了,如果真這樣做的話,他又會想,其實應該回家陪父母。
事事難兩全。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親戚們在下午就來全了,季□□也幫忙招呼着,忙裡忙外,一時間也就忘記了宋瑞則。都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季□□的媽媽讓他去客廳坐着,陪陪親戚。他應了,可是,這裡,沒有人忌諱季□□對香菸過敏,他只能自己躲得遠遠的。聞不到也就好了。
他獨自在門口站着,看着遠處的天空漸漸暗下來,路燈一盞盞亮起來,小區里人來人往,熱鬧極了。
他心裡想的是,那個人晚上會自己做飯吃,還是出去吃?吃完飯會做什麼,偶爾會想到自己嗎?
天色已經變成了菸灰色,那麼籠罩着,說不出的壓抑。白的,紅的,黑的,混作一團,季□□不免皺了皺眉頭。實現毫無計劃的掃着,卻在某一刻,瞬間凝固!他愣愣看着那個從的士上下來的人,一擡頭便看見了自己,現在正一步一步往自己走來。
“嘿,嚇傻了!”宋瑞則伸出一隻手,在季□□面前晃了晃,只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終於發現,季□□面對極度驚喜的反應,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你怎麼來的?”好半晌,才見季□□眨了眨眼,艱難的從喉嚨裡吐出這麼句話。
“想蹭頓晚飯吃啊!”
席間,季□□介紹宋瑞則是他老闆,出差路過,就一起吃頓團圓飯。親戚們都對宋瑞則刮目相看,這個年紀輕輕的英俊男子竟然是季□□的老闆,誇讚他年輕有爲的同時也不忘了說勤懇敬業。
季□□再一次見識了宋瑞則長袖扇舞的本事,由得他去胡吹海說,自己卻只在一旁默默吃飯。
季□□的父母對他的印象也是很好,一進們就是大包小包。季□□覺得宋瑞則好像是上門拜見求親似的那麼隆重,宋瑞則卻說這是“禮多人不怪”。
管他是什麼,一頓飯,就看見季□□一個人坐在那傻笑。好像今年冬天是挺暖和的。
“你怎麼會來?”季□□帶宋瑞則去了賓館,他倒了杯水,坐在牀沿上喝。
“想你了。”宋瑞則把外套掛進衣櫃,轉身看着季□□。
季□□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原本準備好用來“逼供”的臺詞一句也用不上了。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就在機場了。”宋瑞則走過來,在他面前屈膝,“這算見過岳父岳母了吧。”
“你見了誰的岳父岳母啊?你的?你是見完了纔來找我?還是被人趕出來了?”季□□裝着聽不懂在那裡左右繞圈圈。
宋瑞則兩指一併,狠狠給了他一個“爆炒板栗”,“你就裝傻吧,平日裡挺聰明一個人,卻要把我往外推,到時可別後悔啊!”
季□□不說話,只是揉着腦門看他。一雙眼睛水潤盈盈,只差要滴出水來。
宋瑞則看着這樣的他,情難自禁,吻上了他光潔的額頭,“疼嗎?”他用自己額頭抵着季□□的額頭,低低問到。
“不疼。”他們幾乎是鼻子對着鼻子,臉貼着臉,說這句話的時候,宋瑞則覺得季□□的氣息噴了他滿臉。
“今晚,不要回去了。”宋瑞則微微側頭,含住了季□□的耳垂。這裡,是他的最愛,也是季□□最敏感的地方。
“嗯。”季□□閉上眼,悶悶應了聲,心裡想的是,還好剛纔出門前已經和父母打過招呼,他做好了準備不回去過夜。
毛衣冷不防被掀起來,宋瑞則的手探進來,即使是溫暖的,但還是讓季□□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眼睛閉得更緊。宋瑞則看着眼前的人,長長的睫毛顫動着,在眼瞼下方投入了忽明忽暗的陰影。他從耳垂處移開,吻上了眼睛,宋瑞則清楚的感覺到眼皮下面,眼珠的轉動,他伸出舌尖,沿着眼眶,淺淺掃了一圈。他知道,身下的季□□動情了,他的手,環上了自己的腰。似乎無力,又似乎在把自己往下拉。一個不穩,兩人朝後仰去,季□□手中的水杯跌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