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前,你會劈腿嗎?或者結婚後,你會出軌嗎?”
“蛤?”
聽到方圓突然的一個問題,陳婉懵了。
她腦袋裡瞬間塞進了無數種想法,把理智、冷靜、邏輯統統都擠了出去。
這種問題通常不是由女人來問麼,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
陳婉靦腆地搖搖頭。
“確定?”
“確定。”
她堅定的點頭:“除非你…說的那個人打我,對我不好。不過就算這樣,我也會先離婚,絕對不會婚內出軌,這是道德,是規矩,是原則問題。”
“既然如此,你瞧前面。”
方圓隔着擋風玻璃指指外面空曠的大馬路,嘆了口氣:“看看,中間這粗粗的兩根黃色的直線就是規矩,再平視前方,你發沒發現自己已經騎在規矩上了?出軌了你。”
“你!”陳婉瞪着他,面色由白轉紅,最後活脫像個熟透的小西紅柿。
“你看你!說好不說我的…早就聽說你們男的就喜歡在女人開車時嘰嘰歪歪。我不練了,我要回家。”
看着她羞惱的樣子,方圓想到上輩子自己考駕照的德行。
他的第一輛車是沃爾沃S90,用企業名買的,那時自己還沒有駕照就敢開,最後賊6地開了半年多,但自動檔開習慣了,再去考試的時候反而遭罪,科目二整整考了四次才過。
教練都傻了,因爲教練坐過他無證駕駛時開的車……
他看看陳婉,覺得確實沒必要嘲諷她,誰也不是握着方向盤出生的。
“好好,不說你。繼續開,先開穩就行。
這片兒荒山野嶺沒有別的車,你想怎麼開就怎麼開。記住膽大心細,只要摸清了車子的有效剎車距離,就不會出大事。”
方圓叼着根菸,但沒點着,靠在副駕駛座位上指指前面:“開吧。快半夜了,再開會兒回去的路上車也不會太多的,你直接開回去。”
“撞了呢?我害怕。”
“反正不是自己的車。”
“也對。”
之前,倆人在家裡看了幾集《士兵突擊》,方圓沒幾分鐘就被劇情吸引,哪裡還記得要學習什麼兵法?
寶強憨憨的樣子除了堅韌不拔,一路淨遇好大哥,班長、排長、連長、營長,全是貴人,完全沒得學好麼……
再看看自己身邊,那誰、那誰、那誰…全是好姑娘,難道要學楊家組建娘子軍?
靠女人?重生回來難道要靠一個兩個很多個女人擺平問題麼?
方圓暗暗給了自己一撇子。
瞧不起誰?女人怎麼了?誰說女子不如男?自己可不是那個書店的死肥宅。
男女平等!女子能頂半邊天!
於是,他偷偷瞧了瞧邊吃葡萄邊摳腳丫,直勾勾看着電視的三次元“阿拉蕾”。
問她要不要讓自己教她練車?
陳婉很興奮,摘下眼鏡歡喜地搖胳膊甩腿,三下兩下就換好了衣服拽他出門。
方圓懂這種感覺,剛摸車的人都很興奮,恨不得扔個垃圾都得開車去。
出門的時候快九點了,方圓把車開到南郊一個還沒建好的工業園區,這裡的路寬,還沒車,只要不開溝裡,隨便陳婉怎麼折騰。
方圓就起初指揮了幾遍,讓她開到40、60和70,再讓她用平均的力量踩剎車,感受不同速度下的剎車距離,然後就不怎麼管了。
不過新手有個通病,就是開着開着便往一個方向偏,找不到左右兩邊的距離感,這需要熟悉。
音響裡放着“午夜點歌臺”欄目。唱的是《他一定很愛你》,阿杜獨特的沙啞嗓音唱着:我不應該在車裡,我應該在車底……
看到陳婉胸脯都快貼到方向盤上,雙手緊握凝眉專注的樣子,方圓覺得這歌詞不能再應景了。
“你又不是近視眼,好好坐着唄。”
“哎呀,你別煩。”
“你這樣能看見左右後視鏡嗎?”
“哎呀你…”
陳婉突然不吱聲了,方圓也豎起了耳朵。
廣播裡,阿杜下場了。
女DJ柔和的聲音傳出:“夜寂寥,你是不是也在思念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ta?東山的盛夏草木茂盛,你那裡,下雪了嗎?
聽友朋友們,下一首我將爲大家播放近來樂壇最神秘新秀“那年窗外”的單曲《說說話》。
這個組合五月的時候同時發佈了三首歌,短短兩月時間皆已衝入音樂風雲榜前二十。
這首《說說話》更是被無數男女奉爲情歌之王……”
兩人對視一眼,陳婉目中是閃爍的思慮,嘴角是甜甜的笑。
方圓腦中是……擦,差點已經把這茬忘了。
已經前二十了嗎?是不是該上音樂網站看看收益多少了……情歌之王什麼的,倒是還沒聽說過。
陳婉把車停住,輕輕跟着廣播裡方圓的聲音哼唱。
這首歌,有一半是自己的名字,但卻不是他爲自己唱的。
——
你在幹嘛,會偶爾想想我嗎?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我最近過得還好啊,我這裡飄起了雪花
可我找不到你,我好想你,我沒有辦法
我們也曾是對方唯一的希望
——
“真好聽,雖然總聽,但每次都會覺得更好聽一些。”
一曲終了,她攏了攏頭髮,翹起溫婉的笑容:“我們回家吧。”
我們,回家吧。
……
週日的時候,劉蘇終於從鄉下回來了。
大中午就給方圓打電話,說她已經在小區外面了。
“送外賣不送到家嗎?”
“我爸媽在車裡。”
“女俠稍候。”
方圓穿上大褲衩大背心,趿拉着脫鞋走到馬路邊,看到了人行道上的小丫頭,和她身後那輛灰色凱美瑞。
到了近前,劉蘇指指地上的兩個塑料口袋:“喏,這就是外賣。一袋子是草莓,另一個是鵝腿和鵝蛋。”
“叔叔阿姨好呀。這……太客氣了吧?”方圓低頭衝前排的劉父劉母先打了招呼,又直起身跟劉蘇說:“劉蘇同學,你和叔叔阿姨進屋喝杯茶吧?”
小丫頭沒想讓爸媽跟着自己來的,但爸爸說她自己拿不動,一腳油門的事。
她一路上都很忐忑,也很害羞。
都怪媽媽,放假這幾天一直在姥姥家唸叨着自己成績進步就是和男同桌學習的。
這壞傢伙有什麼可學的?一天天壞死了。
誇自己就好了嘛,幹嘛還誇他?弄得幾個姨姨和舅舅都調笑着問自己是不是談戀愛了……
“不不了吧……你家哪有茶葉?”
方圓無語,這不就是客氣的套詞麼,不過幾盒李理口中的破茉莉花茶的確都被他拿店裡了。
“當然有,冰紅茶冰綠茶檸檬茶都有,冰的熱的常溫的管夠。”
劉母在副駕駛笑了笑:“小方啊,我們就不進去了,這陣子在農村沒少折騰,我們先回家,哪天你有時間一定來家裡坐坐,阿姨和叔叔好好招待你,蘇蘇這丫頭的成績……”
劉蘇扭捏道:“媽……我一身汗,我們趕緊回去吧,我要洗澡。”
誰的爹媽都是過來人,見女兒如此,劉母含笑沒吱聲,劉父則從駕駛位往前探探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傳說中的“同桌”。
雖然臉上是笑容,但方圓很懂,這是在看哪頭豬正在拱自己親手種下的好白菜。
方圓在心裡審問自己,我拱了麼?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頭示意。
車子發動,劉母還在囑咐鵝蛋是煮好的,吃不了放在冰箱裡就行;鵝腿是生的,已經凍了,回去不吃就要繼續放冷凍,能放一個月,再久肉質就不好了。
方圓站在原地面露微笑衝着尾燈擺手,一副純情正太的樣子。
待到汽車開遠才低頭看了看兩個口袋,一下子變成苦瓜臉,摸摸鼻子,他心道:吃人手短,這回真得過門回禮才行了。
禮尚往來,真是最麻煩的傳統美德。
到了傍晚,陳婉來了電話,說白天練車的時候後座兩個男人一直嘀咕說新開的那家“巴蜀味道”怎麼怎麼好吃,給她嘀咕饞了。
方圓說人家那是變着法等你搭茬,好趁機邀請你呢,吃吃辣喝喝酒,然後就是火熱良宵。
“可我沒搭腔呀,這怎麼辦?豈不是錯過了?我回去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請我??”
“女俠且慢。
“行叭,我也有點想吃辣子雞了。”
“我吃水煮魚。要黑魚,草魚刺多。”說着,她已經開始吧嗒嘴了。
兩人一拍即合,方圓開車去駕校接上快流出哈喇子的陳婉,一起奔赴向這個詭異離奇又因緣際會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