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胖子和葉海波陪老喝茶。對於胖子拿出茶,林老也很讚賞,特意討了一小包去。
胖子要給林老留下地址,卻被葉海波攔住:“林老如果有時間,我就陪着去了。還有,雞蛋鵝蛋還有山果,都是我已經定好的,林老可不許和我搶。”
林老爽朗地一笑,然後就告辭而去。葉海波要開車送他,卻被老者謝絕。
第二天,胖子在葉海波的陪伴下,悠悠然逛了逛北京。那些名勝古蹟,胖子一概不去,專門往商店和書店溜達。
當天晚上,就坐着火車返回。那兩隻大鳥籠子,當然也被他拎走。出門的時候,胖子還聽到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響起:“再見!”
胖子找了一圈,才發覺,是籠子裡的八哥說的。
這趟北京之行,出乎意料順暢,不僅見到了老爸老媽,而且還搭上了林老這層關係,爲大青山今後的發展奠定基礎,所以,胖子的心裡老敝亮了。
幾經輾轉,胖這纔回到林泉縣,算算時間,一共出去了八天,於是就直奔磚廠。到了那一看,果然還有最後一批磚沒拉完。
就這樣,胖子大包小包往車上一扔,坐着磚車,在第二天上午回到山屯。一出來就是十天,看到那一個個茅草房,胖子還覺得真是親切。
向陽坡的積雪已經開融化,房頂都形成白黃兩色,前坡地雪都化沒了,後坡卻還是雪白一片。
遠望大青。山坡上一道白。一道黃。穿起花衣。松樹經過一個冬天地休眠。第一個用綠色迎接春風地到來。放眼遠眺。一片蒼翠。隱然揭開春天地帷幕。
又是一個生機勃地春天。
胖子正看得入神。只見遠處兩條人影飛跑而來:“胖兄弟。你可回來啦—”
定睛一看。正是劉鐵蛋和王二愣子這哥倆。胖子樂呵呵迎上去:“歡迎你們上山啊。”
“兄弟。原來你們屯子這麼牛啊!”劉鐵蛋子讚歎一聲。
王二愣子也狠狠砸了一下拳頭:“胖哥。以後我們就跟你幹了。你叫我們打狗。我們絕不罵雞!”
原來,這哥倆半信半疑去了磚廠,果然看到一溜大馬車,再一看,大辮子也在這,於是就一起坐着馬車來到靠山屯。
“都剛剛起步,你們哥倆要是安心在這幹,將來就是元老啊。”胖子一句話就把兩個人的身份上升好幾級,美得王二愣子嘿嘿直笑,就差大鼻涕泡沒出來。
胖子一問,原來他們就被李隊長安置在生產隊,原來有兩間房是住人的,重新收拾了一下。
大夥七手八腳把板磚卸完,然後就各回各家,吃飯休息。胖子扛着個大包,林青山拎着一個小包,王二愣子和劉鐵蛋每人提着一個鳥籠子,在胖子身後晃盪,神氣十足。
“胖子回來了。”迎面碰上王三炮,笑呵呵地打招呼。
“三叔,這是給你的。”胖子把一套中山裝遞過去。
王三炮大笑:“你看看我,這個的人嗎!”
王二愣子點頭哈腰湊上去:“三叔你要是穿上這身,肯定就跟國家幹部差不多。”就連劉鐵蛋也連連點頭:“而且最低也是縣級幹部。”
“少忽悠,穿着這身,俺都邁不開步了。”王三炮眼睛一立立,那哥倆立刻迷糊,只是一個勁點頭,不敢吱聲。
胖子心說話:這哥倆好像挺怕三叔,哈哈,一物降一物,大灰狼轉吃小白兔——
到了家門口,嚎嚎正在院子裡溜達,一看衆人,立刻兩眼放電,直撲上來。胖子心中大慰:“總算沒白養活一回啊。”
不料,嚎嚎立起前爪,一下子就撲到林青山懷裡,伸出舌頭舔了舔,然後才縮回爪子,用腦袋在胖子的大腿上蹭了兩下,算是打招呼。
“白眼狼!”胖子嘴裡叨咕一聲,然後就招呼王二愣子他們進屋。那兩個人躲躲閃閃,對嚎嚎敬畏。
不料,正應了那句老話“前怕狼,後怕虎”,倆人剛進屋,一個黑糊糊地傢伙就抱上來,一下將王二愣子攔腰抱住。
“我的媽呀!”王二愣子嚇得哇哇怪叫。
笨笨也嚇了一跳:這傢伙反應咋這麼強烈,估計是高興的。於是抱着王二愣子,在地上使勁蹲了兩下。王二愣子就跟木頭樁子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鐵蛋暗自慶幸,閃身進屋,忽然覺得嗖嗖嗖三條黑影閃過,然後就被三隻穿着短袖褲頭的毛猴圍住,他也一動不敢動了。
胖子給二人解圍,然後把爐子點着,薰了一把,屋裡立刻就熱乎起來。這時候氣溫已經不那麼低,燒點就當事。
把鳥籠子放到炕上,揭去蒙着的厚布罩。因爲八哥和鸚鵡都比較怕冷,所以要用布罩來保暖。
“胖哥,你咋養烏鴉呢?”二愣子看着那兩隻八哥說。
“你好!”其中一隻撲棱一下膀子,冒出一句,倒把王二愣子嚇了一條:“是八哥,還會說話,這玩意和新鮮。”
正說着呢,兩隻大貓從炕頭出溜過來,圍着鳥籠子轉,嘴裡還喵喵叫着,看來有點眼饞。
“一邊去,有耗子不抓,跑這來惦心小鳥,以後不許碰!”胖子把兩隻大貓扒拉到地上。
毛毛則瞪着大眼睛,研究籠子裡面地鸚鵡和八哥,還不時撓撓腦袋,若有所思。
胖子則去
笨笨坐在竈坑旁,往裡塞木頭拌子,這招是奇奇笨笨目前唯一學會的本事。
正從鍋裡往外撈飯呢,就聽屋裡一陣亂叫,胖子連忙放下:籬去拽門,結果,門卻被王二愣子從裡面死死拉住:“胖哥,你那猴子把鳥籠門給打開了!”
胖子更急了:“你先撒手,開個小縫,叫我進去。”
“胖哥,就你那身板子,開個小縫估計進不來啊。”王二愣子還挺細心。
“沒事,外屋地地門還關着呢。”胖子吆喝一聲,然後拉開門。撲啦啦,一隻鸚鵡從他頭頂飛出去,而兩隻八哥則落到幔帳杆上,另外一隻更會找地方,落到燈頭上面,來回晃悠呢。
兩隻大貓來勁,嗖嗖往起跳,伸着爪子使勁往小鳥身上招呼,不過因爲太高,它們夠不到。
毛毛也似乎知道惹禍,已躲到被垛上邊。大毛和二毛站在地上,齜牙咧嘴瞧熱鬧。
一看場面實是太亂,胖子嗷嘮一嗓子,震得棚頂上的塔灰直晃悠。不過,那~只大花貓也來勁了,根本不聽胖子的,繼續捕鳥,看樣子勁頭比捉耗子還大。
“哪來的小鳥——”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屋子裡面響起,兩隻大花貓立刻消停了,嗖嗖跳到炕上,爬在炕頭上開始裝睡。
毛毛也從被垛下,拐了拐了走到奇奇身邊,然後接過她手上的書包。看得王二愣子直叭嗒嘴:“這猴子也會遛須啊!”
“胖叔叔你來了——這小鳥是你帶回來的!”奇奇這才發現胖子,蹦達過來。胖子只好彎下腰,叫她在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就看到大辮子笑吟吟地走進來。
奇奇輕輕招招,燈線上地那隻鸚鵡就飛落到她的胳膊上,另外一隻也飛回來,用勾嘴在奇奇臉蛋上來回蹭。
這是鸚鵡的最高禮節,一般只有對心愛地伴侶纔會這樣。
奇奇撫摸着它們的羽毛,讚歎了一句:“真漂亮啊!”
“再見”,兩隻八哥也飛起來,在屋子裡盤旋一圈,飛得栽栽楞楞,顯然是在籠子裡關的時間太長,有點不會飛了,
胖子擡頭一看,只見八哥翅膀中央有兩塊白色的斑點,看上去像一個清清楚楚的“八”字,這才恍然:“怪不得叫八哥呢。”
兩隻八哥也落到奇奇的肩膀上面,黃色地爪子一個勁往裡挪動,油光發亮地羽毛都貼到奇奇的臉上了。
“嘻嘻,你剛纔說錯了,應該叫‘你好’纔對,我還以爲你要飛走呢。”奇奇用手指尖撥弄着一隻八哥嘴上的立毛。
兩隻鸚鵡不幹了,撲棱着翅膀子,用嘴就啄八哥。這東西嫉妒心最強,看不慣這個。八哥也奮起反擊,一時間,四隻小鳥就在奇奇身上展開一場大戰。
“不許打架!”奇奇喊了一聲,把鸚鵡和八哥分開,看來她挺公正,不偏不向,在每一隻小鳥的腦門上都戳了一下。鸚鵡裡輕聲咕嚕兩下,它們倆大概是過於注重外表,還沒學會說話,不像八哥那樣樸實無華。
大辮子把大鳥籠子從炕上拎下來:“看樣子,以後用不着這個了。”
胖子點點頭:“當然不用,換位想一想,要是把人關到籠子裡,就算天天有吃有喝,估計也會憋屈死。”
話音剛落,就見笨笨搖搖晃晃走過來,一屁股坐在鳥籠子上,就聽咔嚓一聲,鳥籠子就徹底散架。笨笨爬起來,還有點納悶:這個凳子不結實啊。
胖子把地上的竹片子劃拉成一堆,填到竈坑燒火了。另一個鳥籠子,也兩腳踹碎,同樣付之一炬。不一會,飯菜就端上桌。胖子拿出兩瓶酒:“咱們哥幾個喝點,一來歡迎劉大哥和王老弟來咱們靠山屯創業,二來也慶祝一下,順利拉完紅磚。”
不料,王二愣子卻連連搖手:“胖哥,我們都戒酒了。”
胖子撓撓後腦勺:“真地假的啊,看到王二愣子兩次,每次可都喝得~醺醺。”
劉鐵蛋臉上也有些尷尬:“來地頭一天,我們哥倆就叫王三叔給喝趴下了,所以就戒了。”
林青山將長髮一甩,忽然微笑道:“還沒說完呢,我補充一下。喝完之後,非要跟三炮叔摔跤,結果,在雪地上被王三叔扔了好幾十個跟頭,直到把酒摔醒了,這才被三叔逼着發誓。”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胖子連連點頭:這哥倆怕個人最好,本身就有點小毛病,需要有人管着。
奇奇一看連毛毛和笨笨都在地上開始吃飯,就跟胖子說:“胖叔叔,八哥和鸚鵡都吃啥啊?”
胖子回憶了一下說:“在你葉叔叔家裡,好像吃午餐肉拌雞蛋黃。”
奇奇小舌頭:“比我吃的還好啊。”
“到咱們這就喂穀子,愛吃不吃,八哥想要改善生活,就自己找蟲子吃去。艱苦奮鬥、自力更生地作風,到啥時候也不能丟!”胖子比比劃劃,給家裡的新住客定下食譜。
有一隻八哥張嘴叫了幾聲,聲音不大清楚。胖子剛要細聽,就聽另外一隻八哥叫着:“吃飽了。”
胖子氣極:“你跟我賭氣呢,還想搞絕食咋地!”
大辮子臉上笑容綻放:“黃大哥,這話好像是丫丫每頓飯之後,撂下筷子時必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