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盒子的蓋子瞬間在衆人眼裡跳了開來,盒子裡裝的除了一些凌亂的材料之外,赫然還有一枚特製的炸彈。
“轟”,就在鄭雄撲倒離自己最近的兩名軍方要員的剎那間,炸彈炸了。一股溼熱的液體順着鄭雄的肩膀流了下來,緊接着頭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人就失去了知覺。
突來橫禍
一路急行,風餐露宿,7天后的一個傍晚,風塵僕僕的兩人終於通過邊境,進入中國境內。
我國的西南邊陲重鎮,此時恰好雨過天晴,高高的啊佤山頂還雲霧籠罩,但一條彩虹橋卻斜刺裡從山頂上垂下頭,延伸到山腳的小箐裡,吮吸着甘甜的溪水。
雖然沒有江南書畫卷裡描寫的小橋流水人家的別緻風情,但如此美豔絕倫的畫卷還是令鄭雄和武天着迷,兩人甚至有點如癡如醉的感覺。其實令他們着迷和沉醉的不是風景,而是心境,不論是什麼人,經歷了生死之後,都會不經意之間被一些細節所打動,更何況兩人是從異國他鄉死裡逃生回來,面對熟悉的家鄉風情,又怎會不感慨萬千,遐想聯翩呢。
皺着鼻子使勁吸了一口空氣,芳香的泥土氣息直衝鼻子,一直潤到心底,癢癢的,酥酥的,武天有一種放聲高呼的衝動:“祖國啊,母親啊,老子終於回來了……”
鄭雄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淚眼婆娑。
武天白了鄭雄一眼,見鄭雄不理會自己,仍舊一個勁地笑,問:“我說有這麼好笑嗎?不就是喊了兩句而已。”
好半天后,鄭雄才止住笑,擦揉着眼睛說:“以爲你出一回境就變得淵博了,還會作詩弄詞了,不料三句話纔出口,又弄出你那一套所謂的江湖濫調了。”
“江湖,江湖濫調有什麼不好,那也是老子的心聲,哪像你,有什麼事都裝在肚子裡,搞什麼深沉,早晚有一天憋死你……”
“靈貓反恐”總部內,所有從全國各個城市抽調來參與此次絕密行動的特工分站兩排,翹首以待,人人行注目禮,用他們特有的方式在大廈內夾道行禮,眼裡充滿了歡欣和勝利的喜悅,迎接英雄的歸來。
20分鐘後,軍方負責人還有安全部相關要員紛紛趕到,他們要當場打開盒子,查驗盒內資料的完整和真僞。
由於事關機密,臨時組建的“靈貓反恐”隊伍除了鄭雄之外,所有人都呆在屋子外等候。看着技術人員戴上白色手套,一一拿出包括聽診器在內的相關儀器對武天和自己用性命換回來的盒子又是聽聲音,又是分析計算盒子的溫度、質地。沒來由的,鄭雄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一股不祥的預兆突然在心底升起,他努力分析在D國奪取盒子的各個情節,都覺得沒有出現任何的差錯,除了繞道回來稍微有些簡單,沒有遇到嚴密的盤查和追殺之外……不對,繞道回來的路上缺少了追殺或者阻撓之類的困難!鄭雄心裡“咯噔”的響了一下,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盒子的質地、分量吻合,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裡面也沒有任何和電子控制有關的聲訊,可以開鎖。”技術人員檢查一番後得出了結論。
“等等,”鄭雄突然止住準備撥動密碼的技術人員,“我覺得各位領導還是到外面去等候結果。”
軍方一名負責人有些不悅地看着鄭雄,不明白鄭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有一名脾氣火爆的軍官已經開口反問:“鄭處是怕我們泄露了秘密?還是另有其他目的?如果是爲前者,那處長大人儘可放心,我們此次前來是受軍委領導委託,出了問題自然會接受軍委處理!”
其實這名軍官還是給鄭雄留了面子,要依照他平時的脾性,他乾脆就說鄭雄根本無權干涉他們軍方行爲了。
鄭雄頗爲無奈,只好訕訕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萬一,我說的是萬一盒子不是真的,說不準會有意外發生。”話說到最後,小得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了聲音。
其實說也屬於多餘,因爲技術人員已經開始用原有的密碼鑰匙撥動了鎖,skmulahgnahfskhfjsng……一長串的密碼輸進去後,特製的金屬盒子顯示屏上再次跳出重複輸入密碼的提示,技術人員露出了喜悅的微笑,因爲只要密碼正確就說明箱子身份有效,也就進一步說明盒子應該就是被盜的“1號檔案”。
再次重複一遍密碼之後,盒子內突然傳出一個微乎其微的特殊聲音。
“趕緊撤離!”鄭雄失聲叫了出來。
可是,沒有人理會鄭雄,所有人都看到了盒子顯示屏上跳出的一行字幕,“密碼輸入正確,盒子將在3秒鐘內打開。”
說時遲,那時快,金屬盒子的蓋子瞬間在衆人眼裡跳了開來,盒子裡裝的除了一些凌亂的材料之外,赫然還有一枚特製的炸彈。
“轟”,就在鄭雄撲倒離自己最近的兩名軍方要員的剎那間,炸彈炸了。一股溼熱的液體順着鄭雄的肩膀流了下來,緊接着頭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人就失去了知覺。
不白之冤
當鄭雄醒轉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醫院白色的病牀上,他睜着眼,空洞地看着病房內的天花板,努力回憶事情發生的經過,可大腦裡卻出奇的一片空白。
“你醒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陳保熟悉的聲音傳入鄭雄耳裡。
“他們,他們怎樣了?”鄭雄虛弱地問。
“兩死三傷。”
鄭雄無力地嘆息了一聲,聲音裡盡是無奈和悵然,還有淡淡的悔恨。
“其實大哥也不用自責,發生這種事,誰也預料不到,”從外面端水進來的武天接過話頭,“聽說大哥已經在開啓盒子的時候給他們發出了預警,是他們不聽勸說的……”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陳保打斷武天的話,怕武天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讓鄭雄悔恨。
“我說的是實話,是他們非要……”看着陳保不斷地給自己使眼色,武天嘟着嘴,最終把後面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這次行動,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失責,按照特工條例,所有的後果均應由自己一人承擔。儘管說戰爭會有流血、犧牲,可自己這次造成的犧牲和流血異常不值得。
長長地噓出一口冷氣之後,鄭雄閉上了眼睛。淚,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
這淚和疼痛無關,和名利更不沾邊,只和自己心境有關。
3日後,一份匿名材料投遞到了國家安全總部,材料裡詳細記錄了近年來鄭雄在各個國家和數名被國際通緝的重要罪犯來往的詳細內容,並列舉了鄭雄出賣國家安全資料的數條罪狀。與此同時,在互聯網上更是爆出中國Y省L市安全分部資料被盜,中國特工捕風捉影,四處追查,大鬧D國的影視資料。此消息如一顆原子彈爆炸,立刻在全世界內一片譁然。最糟糕的是,影視資料在互聯網上爆出後的數分鐘後,D國官方對此提出了嚴重抗議,要中國政府給個答覆,並要求嚴懲鄭雄。儘管中國官方對消息進行了嚴密封鎖,並採取積極態度應對一切,但漫天的風雨和謠言還是縈繞着。
對於這些常年從事特殊秘密職業的特工們,受指責,或者被對方反間計重傷、打擊都是家常便飯,鄭雄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這一切,他內心始終相信,心懷祖國,有一顆愛國心,最終一切的一切都會雲開霧散,水落石出。可是,這一次的變化實在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自己的加密電話還有追隨自己多年的勃朗寧手槍都被人拿走了;早上還是陳保和武天在醫院特別護理室內服侍自己,可下午兩人突然失去了身影;病房內不聲不響地多了數名完全陌生的安全分局人員,而且這些人各個表情嚴肅,對自己懷有超常的戒備心。
病房裡的鄭雄當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不過憑着多年來從事特工這個職業養成的敏銳觀察和判斷力,他猜到一定發生了非常重大的事,使得自己變成了如今被軟禁般的現狀。
“來人,給我拿電話,我要和我的弟兄們聯繫。”鄭雄大聲對門外的守衛喊,一個平頭小個子走到病牀前小聲答話:“對不起,醫生說,你現在身體有恙,不適合打電話。”
“去你媽的。”鄭雄異常惱火,“是醫生知道我的身體還是我自己知道,連打個電話都不可以,我看是你們故意吧,讓你們負責的來和我答話,老子要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一條,連個電話都不能打?”
平頭小個子陰着臉走開了,不多會兒,一個略顯消瘦的青年走到鄭雄病牀前,冷聲道:“鄭處是老前輩,自然知道安全局的規矩,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不要爲難我們,至於你的問題,過幾天自然有上級會給你圓滿的答覆,我們只是履行我們的職責還有上級的命令,還請你多諒解。”
“他奶奶的,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爲軍方的人員在開啓檔案時爆炸造成傷亡就要治罪?”鄭雄思緒萬千,說真話,他不願意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困在這裡。
“一定,一定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自己受傷住院的這段日子裡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和自己有怎樣的關聯,以致造成了眼前這種被動的局面。
“我要和局領導通話!”鄭雄從病牀上翻身而起,對門外的守衛喊,可是沒有人理會自己,消瘦青年故意對守衛大聲說:“領導有令,如果有人不聽勸告,擅自逃離,或者有任何異動,一律就地擊斃!”
就地擊斃?消瘦青年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讓鄭雄發懵,人無力地癱倒在牀上,他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精心佈置的圈套之中,儘管他不明白這個圈套是怎麼設置的,又是誰在爲自己準備下的,但是有一點可以清楚,那就是部署這個圈套的人對自己異常熟悉,否則不會使事態弄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必須要衝出去,弄清事件的真相,揪出那雙幕後的黑手。”鄭雄越來越覺察到,“1號檔案”的謎底離自己越來越近,很快就會浮出水面,只是瞬間出現的反差和這黎明前的黑夜實在令人疼痛,令人備受煎熬。
鄭雄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道理,他也相信組織一定會查清事件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只是就眼前的局勢來說,他沒時間去等待,也不能去等待。鄭雄焦慮不安地開始在病房內來回踱着方步,考慮該如何儘快地逃出去,說實話,就鄭雄個人能力來說,要想在衆人的槍口下衝出去絕不是難事,困難在於要以不傷害這些訓練有素的特工爲前提那就另當別論了。
“怎麼,難道我連探視弟兄也不可以?”病房門外傳來武天的怒吼聲還有看守的警告聲,緊接着是打鬥聲和辱罵聲。
一個優秀的特工絕對不會放棄任何可利用的條件和機會,就在病房外傳來打鬥聲的剎那,鄭雄猶如獵豹出擊,“呼”的一聲竄出門去。
“站住,否則開槍了!”一名眼尖的看守發現鄭雄從病房內竄了出來,立即拉動槍栓同時發聲向同伴示警。
“噠噠噠”,79微衝還有97衝鋒手槍的聲音打破了醫院的寧靜,醫院內騷動起來。
鄭雄又氣又怒,氣的是竟然有人如此的輕率,不考慮任何後果和影響,竟然開槍引起騷亂,怒的是自己出生入死,一夜之間竟然成爲安全部門開槍射殺的目標,他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上級領導竟然不聽自己的任何解釋會就下了開槍射殺的決定。
不過這所有的疑惑還有憤懣都來不及思考和發泄,制服武天后的數名特工已經端着槍追了上來。
“快跑啊,有人在裡面放置了定時炸彈,搞恐怖活動,炸彈馬上爆炸,要命的趕緊跑……”鄭雄大聲喊叫,以便製造混亂趁機脫身。醫院的警鈴瞬間被拉響,人羣蜂擁而出,你踩了我,我撞了你,哭聲、叫喊聲、咒罵聲,醫療器材砸倒聲混成一片。看着被人羣阻隔遠遠落在身後的特工們,鄭雄抱歉地搖搖頭,消失在人流中。
公安局指揮中心的電子大屏幕上,安全分局長周磊和公安局長拉動各個街道的電子監控圖,尋找鄭雄蹤跡,進行相關警力部署……
是夜,華燈初上,城市的節律開始變得強勁,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開始選擇自己的喜好方式進行放鬆,迪高廳、茶樓、夜市無不高朋滿座。離這些喧鬧之地不遠的一座天橋上,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正斜靠在鐵欄上,眼神深邃而迷失,眉頭緊皺,鎖成一個深深的川字。此人正是角色瞬間被置換,成爲公安以及安全部門追捕對象的鄭雄。
鄭雄掏出火機準備給自己點上煙,不知是手抖還是風大的原因,接連打了數次都沒將煙火點上。他無奈地嘆了一聲冷氣,猛然將手裡的煙還有火機狠狠地拋了出去。
起風了,清冷。看着城市裡不斷穿梭的警車,一絲莫名的孤楚襲擊了鄭雄。稍微遲疑一會兒後,他撥通了陳保的電話。
“喂,說話……你是誰?”陳保聽到沒人回答,自顧自地說起來,“是馬老闆啊,請我吃飯啊,吃飯就免了,現在正在忙生意,公司派人在做市場調查,改天有空我請你好了……”陳保自說自話地迅速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