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事實上嚴婷婷一點也沒有爲把譚文和姚奇從譚武身邊叫走感到內疚,反而爲自己正在做的事感到驕傲。

“應該就是這個加油站。”嚴婷婷指了指前面的加油站。“你去問問。”嚴婷婷對譚文說。譚文問了一個工作人員,搖着頭回來了,“人家是上個月纔來的,怎麼知道幾個月前的事。”

“再去問下他們老闆在不在?”譚文按照嚴婷婷的指示乖乖地去了。那個工人指了指邊上正在吃飯的一個人。

“你們老闆貴姓?”嚴婷婷走上來問。

“姓陳。”

“陳老闆,你好。”

一聽別人叫老闆,陳老闆立即把老闆肚挺了挺。“幾個小朋友有什麼事?”

“陳老闆是這樣的,你還記得八個月前發生在這裡的一場車禍嗎?那個時候這個加油站正在建。”譚文說。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那天我不在,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問這個幹什麼?”

“那你記得那天都有哪些人在嗎?”譚文慢慢地引導陳老闆。

“那時候這裡還在建嘛,都這麼多年了,工人早就走了,我怎麼記得是哪些人,再說,就算你找到了人家還記得嗎?”

“那你……”譚文還準備問下去。

“不知道不知道,都說不知道了,不加油你們就請便吧。”陳老闆急於趕人了。嚴婷婷給了姚奇一個眼神。姚奇馬上就裝模作樣地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我們再找找看,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以告慰叔叔的在天之靈。”嚴婷婷裝模作樣地安慰道。

“你們在說什麼呀?”陳老闆似乎來了興趣。

“老闆,實不相瞞,我一歲的時候就被別人抱走了,賣到了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等我長大了,才知道自己是抱養的,我發誓一定要找到我的親身父母,我躲過村裡人的圍追堵截,我爬山涉水,我遍體鱗傷,我身心疲憊,我最後通過媒體終於找到了親身父母。”姚奇適時拿出一張報紙。“你看,這則新聞就是關於我尋親的。誰知道,我的爸爸已經在不久前的一場車禍中去世了,我每天做夢都夢見他,滿臉是血,在我房間出現又轉身就走,我就跟着他,他就帶我來了這裡,他說,女兒啊,我死得好慘哪,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兇手,你去問老闆,你去問這裡的老闆,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我今天就按照記憶來找,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個地方。老闆,你可憐可憐我吧。這兩位是我們的表哥和表姐,她們已經陪我找了三年又三個月零三天了。”

“哎喲,姑娘別哭了別哭了,看你也確實挺可憐的,連自己的爸爸長什麼樣都沒有見過。”陳老闆說。“好吧好吧,我只知道當時的包工頭叫王大兵,住在前面的花花小區四單元402,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你們自己去找吧,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謝謝老闆。老闆,你人真好。”姚奇邊擦眼淚邊說。

“別,你下次再見到你爸的時候告訴他我是好人哪。”

“知道了老闆!”

譚文拍着胸終於舒了一口氣。“你幹什麼?”嚴婷婷問。

“你沒看到報紙上的日期是今天嗎?”譚文指着報紙說。

“管他呢,走,走,去那個花花小區,一聽就像二奶小區。”嚴婷婷說。

“去看了才知道呢。”姚奇說。

花花小區,四單元,402,敲門。“找誰?”一個全身上下都是迷彩服還端着一支槍的傢伙從屋裡走了出來。把三個人嚇得直往後退。“假的,什麼事?”迷彩服說。

“請問王大兵是住這裡嗎?”譚文問。

“誰?”

“王大兵!”

“沒聽過,我買的是三手房了,美國大兵倒是有,看我像不像美國大兵?”迷彩服轉了個圈。

“不好意思打擾了。”嚴婷婷說。

“別走嘛,你們看我像不像美國大兵嘛?”

“要美國大兵都像他這樣,美國已經不存在了。”嚴婷婷悄悄對姚奇說。

“不好意思,打擾了,再見!”三人失望而去,嚴婷婷提議再去找陳老闆。

又來到加油站,老闆已經開始剔牙了。剔完喝了一口水,“噗”一聲噴在乾熱的馬路上。看見嚴婷婷幾個人又回來了,就對他們說,“怎麼樣?我說他住那裡吧。”

“老闆,你不是開玩笑吧,那裡根本就沒有那個人。”嚴婷婷說。

“怎麼會呢?5年前他是住那裡呀?我還去過,怎麼可能搞錯呢。”陳老闆信誓旦旦地說。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譚文感嘆着,“老闆,你再想想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呀?”

“我都說過了我真的不知道的啦,我要是知道肯定說啦,我還希望她爸保佑我生意興隆是不是?”陳老闆說。

“謝謝你啊,陳老闆,祝你生意興隆,我們今天就先走了。”嚴婷婷說。

“好,歡迎你們下次再來加油。”陳老闆興高采烈地送走不是顧客的人。

“現在怎麼辦?”姚奇問。

“明天再來。”嚴婷婷說。

“明天他還理咱們嗎?”譚文問。

“我自有辦法讓他巴不得留我們在那裡。”嚴婷婷說。

“明天我可來不了了,我得照顧譚武。”姚奇說。

“好,明天再說。我們先回去看下譚武吧。”譚文還是很關心譚武的。

病牀上的譚武完全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在飢餓中掙扎,而是精神飽滿地在看雜誌。這番景象實在讓姚奇懷疑他是不是有新歡了。看見他們進來了,譚武還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你們回來了?”楊子菲站在門口。

“你怎麼在這裡?”嚴婷婷問。

“我看譚武一個人在這裡挺淒涼的,我正好也沒有事,就過來看看。”楊子菲倒是不理嚴婷婷的語氣。

“這女生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打聽乾淨了呢。”譚武說。

“明天還是我留下來吧。”姚奇說。

“你留下來那誰演女兒哪?”嚴婷婷反對說。

“我去吧。”楊子菲還真是什麼都喜歡插一手。

“隨便,把聯繫方式留下,明天叫你。”嚴婷婷也不介意多一個幫手。

第二天,在嚴婷婷寢室樓下碰面,譚文和嚴婷婷都借了一輛單車,楊子菲卻兩手空空。楊子菲看看嚴婷婷,又看看譚文。“我可不敢帶人,才學了一週。”嚴婷婷說。

“上來吧。”譚文示意楊子菲坐在自己的後座上。楊子菲一路上又開始打聽譚文的求學經歷。

到了目的地,陳老闆一眼就認出了嚴婷婷,我說姑娘,你怎麼又來了?陳老闆說。

“人沒有找到,當然要來啦。”嚴婷婷說。

“昨天那受害者的女兒怎麼沒有來了?”陳老闆問。

“這不是嗎?”嚴婷婷指着楊子菲說。

“整容了?”陳老闆對楊子菲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這是受害者的另外一個走失的女兒。”

“他這麼多女兒?”

“這有什麼奇怪的。”

“我不管你們幹什麼?不是加油的就請了。”

“我們是來加油的。”譚文說。

“加什麼油?給你的單車加油啊?欺負我沒有學過汽車常識嗎?”

嚴婷婷二話沒說。把綁在單車上的寫着“歡迎您到此處加油”的牌子拿下來,給譚文和楊子菲一人一個,拿着就站到馬路邊,帥哥美女往路邊一站,效果就是不一樣,不管男女老少,一看到笑容,不知不覺就進了加油站。

“老闆,我們可以留在這裡嗎?”嚴婷婷說。

“可以可以。”陳老闆高興死了。

“我們不是來加油的呀。”

“你們例外你們例外!”

“我要回去了,我可受不了這個苦。”十幾分鍾後,楊子菲把牌子拿下來。看見楊子菲要走,陳老闆趕緊過來攔住,說,“你不幫你爸爸蒐集證據了嗎?”

“她傷心過度,讓她離開這裡吧。”嚴婷婷說。

這個方法倒是好,可是直到譚武的腿都可以下地勉強走路了,還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