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重重地輸出一口氣，目光離開牆壁上的屏幕，來到傑克身邊，接過助手遞過來的雪茄，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傑克，聽說李把你在藍天投資裡的股份提升到了10%？”戈爾眯着眼睛說道。
傑克的目光挪到戈爾的臉上，“戈爾，華夏有句話叫做小人得志，說的就是你。”
他又怎麼會不明白戈爾的意思呢？
戈爾並不生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夥計，我這是爲你好。雖然我在藍天投資裡也只佔了17%的股份，但是你知道，這兩年我收穫了非常豐厚的回報。不得不說，李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
他話鋒一轉，指了指屏幕上的曲線，“不過這一回，李失算了。夥計，給自己留條後路吧。一看，已經突破30美元了。”
傑克沉默着沒說話，良久，他才用毫無感情『色』彩的語氣說道，“戈爾，你覺得大老闆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嗎？”
說完便轉身專心盯着屏幕，不再搭理戈爾。
戈爾一愣，傑克說得並無道理，李路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嗎？
“也許李真的出現失誤了。”戈爾自言自語，回到自己那邊，心情愉快地看着油價曲線，嘴裡唸叨着，“衝吧，最好漲到50美元去！”
他只購買了500萬桶，不過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多了，再說，在普遍看漲的情況下，他想多買也很困難。
而對於傑克這邊來說，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隨着賬戶裡的資金不斷地減少，美國人和華夏人混雜的團隊緊張而熟練地按照既定計劃分批持續買入，於是，李路購買的石油期貨肉眼可見地攀升了億桶，平均價格在25美元左右。漲得越多虧得越多。
迪克再次走到了傑克身邊，此時他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也不知道是因爲暖氣開得太足還是個人問題。
“傑克，還要繼續嗎？”他的語氣含着一點點的諷刺意味，沒等傑克答話，他說道，“我不得不提醒你，現在的賬面虧損已經超過了2億元。你確定要進行下去？”
這已經顯然不是一個小數目，饒是傑克和包括迪克在內的整個團隊經歷過日本經濟泡沫的大場面，此時也不由把心臟高高地提了起來。
“迪克，稍停一會兒，我得聯繫一下大老闆。”說着，傑克走到一邊沒人的角落，對着耳麥說道，“老闆，咱們的賬面虧損超過2億美元了，還要繼續嗎？”
“我知道。”李路的聲音傳來，他和傑克的專用聯繫海事電話一直就沒掛斷過，所以迪克說的話他是聽見了的。
“傑克，我問你，如果50億美元全部砸進去，會造成什麼影響？”李路卻是如此問道。
傑克心裡打了個突突，扭頭看了眼在原地等待着的迪克，這才說道：“……通過技術手段會把影響降到最低，現在單子很多，但是油價在持續上漲雖然很緩慢，老闆……”
李路顯然在沉思，良久，他說道：“買吧傑克，我要你在32美元之前買夠3億桶。”
“明白。”這回傑克不再心存顧慮，也許是因爲李路的鎮定影響到了他，也許是他自己想明白了，既然賭，那就賭到底。而3億桶，尚不足李路的資金量的五分之一。
顯然，李路也在擔心幾十億美元砸下去會出現不可預計的變數。
“另外，分出一半的資金到紐約商品交易所，等待我的指令。”李路補充了一句。
傑克皺眉，他不明白老闆爲什麼突然這麼做，但是他還是依言去辦了。
朝迪克打了一個手勢，迪克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過去給交易員們下達指令了，持有的數量開始以勻速上升，1。1億桶，1。2億桶，1。3億桶……
回頭看見柳石還在沙發上坐着，傑克走過去，說道，“小柳，你回去休息吧，顯然這是一場持久戰。”
柳石笑着搖搖頭，“現在我也睡不着，在這看着心裡還能踏實點。”
傑克不再勸她，事實上這裡的每個人昨晚都沒能得到很好的休息，誰又能睡得着呢？
看見傑克這邊買入的數量慢慢地『逼』近三億桶，戈爾又坐不住了，大步走過來，“傑克，你們瘋了嗎？”
聳了聳肩，傑克吐出一句：“那就瘋到底吧。”
“該死，我會在我的新公司裡給你留一個職位的。”戈爾罵了一句，站在了傑克身邊。
傑克微微一笑，戈爾的這句話讓他聽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藍天這邊停止買入了，很快，油價爬過了32美元。按照平均價格來算，從現在開始，油價每上漲一美分，李路就要虧掉幾千萬。爲了避免爆倉，還要不斷地追加保證金。如此看來，在分掉了一半資金到紐約商品交易所之後，所剩的資金也堪堪夠用。
“32。7！”
有交易員大聲報出了最新價格。
戈爾緊握雙拳置於胸前用力一抖，“好的寶貝兒，衝過去吧！”
“33。9！”
“34了！”
狠狠地揮了揮手拳頭，戈爾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傑克，你看到了嗎，34美元了！”
傑克面無表情地盯着屏幕，淡淡地說道：“戈爾，別高興得太早。”
屏幕上的曲線依然在緩慢的向上運動，幾美分幾美分地向上爬，雖然速度不快，但是卻體現出一種力量來。
戈爾用力地拍了拍傑克的肩膀，“夥計，34美元是一個關頭，走過這個關頭，難道還有什麼能夠阻擋它前進嗎？”他像想起什麼來，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噢，也許在收盤前會達到36美元甚至更高。另外，布什一定會很快動手的，到時候也許突破40美元也不是問題，我的老夥計！”
這一刻，傑克不得不再次懷疑李路的判斷，如果油價繼續上漲，那麼老闆這一回要輸得血本無歸。
李路彷彿猜到了他的情緒變動，聲音從耳麥裡傳了出來，“傑克，我們該做的已經做了，等待上帝的宣判吧。”
毫無疑問，李路在向他傳遞一個信息：他要看底牌！
突然，負責關注官方消息的情報員站起來扭頭朝傑克這邊喊道：“聯邦『政府』宣佈動用戰略石油儲備！6億桶，每天向市場投放100萬桶，首批投入500萬桶！”
他話音剛落，在衆人還沒有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的時候，紐交所的油價有了變化。
“紐約下跌1。2美分！”
此時，衆人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戈爾臉上的笑容還是很燦爛。
忽地，又一位交易員站起來大喊道：“倫敦下跌50美分！”
傑克先於戈爾反應過來，大喊着：“迪克！”
此時，李路也收到了最新消息，他的話不失時機地傳入傑克的耳朵裡：“傑克，補倉吧，儘量補！”
迪克正好扭過身子看向傑克等待他的指令，傑克直接把李路的話說出去：“補倉！儘量補！”
他話音剛落下，戈爾已經跳了起來，衝自己的團隊大喊着：“平倉！快！快！”
價格劇烈變動起來，交易員們的大喊聲頓時打破了方纔的安靜。
“紐約下跌60美分！”
“倫敦33。55！”
“倫敦33。25！”
“紐約下跌20美分！”
“倫敦下跌30美分！”
“倫敦跌破33！32。95！”
傑克和戈爾的心臟隨着每一聲報價跳動着，不同的是，前者是激動，後者是心悸。
忽然，下跌突然停止了。
傑克皺起眉頭，希望再次回到戈爾的臉上。柳石已經走過來站在傑克旁邊，不由問道：“停止下跌了嗎？”
傑克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被一聲更大的聲音打斷了：“倫敦下跌1美元！”
“倫敦下跌50美分！”
“倫敦下跌1。45美元！”
“倫敦30！”
“倫敦跌破30！29。5美元！”
……
一切都完了，事實上從開始一美元一美元地往下跌的時候，戈爾已經癱坐在地板上了。他的助手急步走來，低聲說道：“老闆，沒人接盤了……”
戈爾的私人團隊一片死氣，與之相反的卻是傑克這邊各種激動興奮。
柳石不禁鼓起掌來，激動得雙頰通紅。傑克看着不斷下滑的曲線，一半激動一半感慨——老闆是怎麼做到的？
李路的聲音傳來：“傑克，把你的激動留在慶功宴會上用吧，咱們還有事情做。”
傑克回過神來，“老闆……”
“別拍馬屁。”李路打斷他的話，“到26美元就開始撤離吧，把資金都轉到紐交所，轉手做多。”
傑克不禁驚訝道：“您說油價還會上漲？”
他的音量稍稍高了一些，被戈爾聽到了。戈爾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好像揪住了救命稻草。
“告訴戈爾，他還有機會扳回來，如果他跟着我走的話。”李路說道，“另外，你務必記住一點，不管明天是什麼結果，你要保證最多兩個小時能把所有的資金撤出來。”
結束和李路的通話，傑克看着戈爾：“戈爾，你還有機會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