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餅這項技能,李多魚也算是高手吧,前世在鰻魚廠打工那會,生意好的時候。
他那個老闆居然還想着要上市,整天就給他們洗腦:好好幹,將來要上市了就給大家股分。
結果上市的影子是沒見到,養殖廠倒是快給幹倒閉了,最後連工資都發不出來。
可別人畫的餅都是假的,李多魚向他們畫的餅卻是真的,並不是騙他們的。
雙方聊完後,在店裡面簡單吃了一頓飯,也算是爲雷友山同志接風洗塵。
畢竟從青島坐車來到榕城,哪怕最快也得要兩天的時間,讓李多魚感到意外的是。
陳元素人雖然沒有來,可心意卻到了,他們吃完飯後,還讓店長給每人送了一份伴手禮。
伴手禮只有兩個,是榕城三寶之一的角梳,以及一方被稱之爲“四大印章石”之一的壽山石。
然而,陳元素送他們的這些壽山石,居然都是田黃石,這東西哪怕在壽山石裡也算是珍品。
現在壽山石纔剛剛起步,還沒被炒起來,價格還不算特別貴,大多都被人買去當成印章。
前世他剛從島國回來那會,剛好是壽山石最火的那幾年,就他手裡這塊石頭的品相,藏到那時候的話,賣個十幾萬塊恐怕都不是個問題。
店長送完伴手禮後,還特意解釋道:“李主任真的不好意思,陳老闆這些天在外地,沒法過來親自接待。”
李多魚回道:“替我謝謝陳老闆,有時間的話,一定親自登門拜訪。”
“隨時歡迎。”
“小心臺階,各位還請慢走。”
隨着陳元素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想見一面陳元素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多魚只是頂着個“百萬富翁”的虛名,可陳元素可是實打實的,如果扣掉那些國營企業,新元集團完全可以擠進榕城前五的位置。
李多魚可就難了,他名聲是好聽,可榕城前五十的位置可能都擠不進去,畢竟回榕城投資的華僑可是一點都不少,且每年都還在不停地增加。
離開壹號院,李多魚開着釣魚船載着衆人前往了養蝦廠。
雷友山和林鵬他們這幾個搞技術的,雖是口頭答應了,可沒有見過實地,他們也不敢貿然跟李多魚籤合同。
畢竟大家都在一個“開會組織”裡,工作彙報永遠都是完美的,可執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衆人來到養蝦廠。
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這個七星灣從外面來看,就像是個普通的養殖廠。
下船的碼頭還是臨時的,由木頭和木板搭建的,還得小心走,不然很有可能掉到海里面去。
可當大家來到養蝦廠內部後,卻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他們都被內部這些進口設備設施給震撼到了。
廠裡面規劃的井井有條,每一個池子都是活水,水體全都是涌動的,甚至還有氣泡翻滾着。
看着那密密麻麻,卻排列有序的管道,像他們這種搞水產研究的,自然很清楚這個育苗廠房的含金量。
看到那個茶褐色的水體後,雷友山微微一愣,他作爲一個養殖方面的研究員。
其實通過查看水色,就可以判斷對方會不會搞養殖了。
不管是養蝦,還是養殖其它水產,都必須要先養水,如果連水都養不好,其它的就更不用談了。
而養殖的水色,一般講究的是“肥、活、嫩、爽”,業界養水一般只養兩種。
一種叫做“綠水”。
也就是綠藻爲水中主要藻類的水,主要培育的藻類有柵藻、小球藻、纖維藻等等。
這種綠水是最爲普遍的,大家用的最多的,可一般都應用在淡水上。
李多魚這個養蝦廠培育的是另一種水,硅藻水,整體看起來是茶褐色的。
硅藻是海洋生態系統中,非常重要的一環,不單是浮游生物的食物,同時還會淨化水質。
見到這種清爽的硅藻水後,雷友山心中早就對李多魚相當佩服了。
隨着他從池子裡把蝦苗撈起來後,表情則更加嚴肅了:“蝦苗都這麼大了?”
育苗池裡,密密麻麻全都是蝦苗,每一隻蝦苗都非常的健康有活力,且都超過了一公分長。
而更讓他們好奇的是,每個選育池都有進行編號,旁邊還有一個小本子,翻開後,全都詳細記錄着蝦苗每天的變化。
雷友山驚訝道:“李主任,你們已經開始選育了?”
李多魚點點頭:“我們只是簡單粗選一遍而已。”
見李多魚又開始低調裝逼,陳冬青嫌棄看了眼,趕緊介紹道:
“師兄,其實這些苗我已經挑選過一遍了,我們大概從兩萬只親蝦裡挑了兩千對出來,然後纔有這些蝦苗的。
這一個育苗池裡的蝦苗的父本和母本,每隻都有三四兩,屬於體型特別大的品種.”
聽到陳冬青的介紹後,衆人這才明白,原來不是等他們來了後,纔開始選育蝦苗的,而是早就已經開始了。
他們現在只要過來,立馬就可以投入工作,開始進行育苗的研究工作。
這就等於他們完全不需要前期的準備工作,人家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這對研究人員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
而在接下來的參觀中,這位李主任讓他們見識到了,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穩紮穩打。
看着眼前這套巨型的飼料生產設備,農林學院的林鵬老師有點激動地道:“這套設備是專門用來生產飼料的?”
李多魚點點頭,介紹了起來:“這套設備可以生產魚粉,也可以進行超微粉碎,還能將製成顆粒.
不過目前我們先用來製作魚粉,對蝦的飼料生產,我們還在嘗試跟研究中。”
李多魚也是實話實說,鰻魚的飼料配方他是知道的,可對蝦的飼料配方,他還真的不懂。
畢竟前世的他,並沒有深入瞭解過對蝦養殖這一行,只是大概知道個皮毛。
也曾聽一些同行說過,因爲蝦是要頻繁蛻殼的,所以在養殖過程中,飼料就非常重要。
鎮上就曾有養殖戶因貪圖飼料便宜,買到了假飼料,導致蝦沒法成功蛻殼,差點賠個傾家蕩產的。
據李多魚所知,蝦飼料跟鰻魚飼料是完全不一樣的,不單單隻有魚粉、澱粉之類的,還要添加一些飼料酵母、卵磷脂這一方面的配料。
如果沒用正確的飼料養蝦的話,海蝦是生長不起來的,就好像養孩子只給吃米飯,不給吃青菜和補鈣,肯定會營養不良,身體各方面也會出現問題。
反正一款成功的飼料,都是慢慢試驗出來的,並不是憑空出現的,這也是李多魚需要人才的原因。
作爲一個重生過來的人,他真的不是萬能的,只能說在養殖這一行比別人瞭解的多。
別人可能是從零開始,而會好一點,大概是從二到三開始的,但距離把產品做好,則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這些不是靠他一個人就能完成的,需要一整個研發團隊,畢竟從專業技術角度上來講。
他身邊這四位完全可以完爆他,有時候,他們在討論專業話題時,李多魚甚至都插不上嘴。
可李多魚具有的“前瞻性”,則是他們沒有的,所以跟他合作有個好處,那就是他給的方向,不管是蝦苗培育,還是飼料生產百分百都是正確的。
如果非要打個比方的話,李多魚就像是茫茫黑夜中的燈塔,而他們就是在大海里摸黑前行的漁船。
他們只要沿着李多魚這個燈塔的方向前進,就不會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
參觀到這裡時,雷友山最後的那點傲氣都已經被磨平了,被這個李多魚給折服了。
他曾經做過調研,目前這個階段,全國的養蝦戶數量是真的不少。
單單北方就有好幾萬畝的規模,可養蝦的質量也是參差不齊,絕大多數養殖戶的蝦苗還是依賴野生捕撈。
而誰也沒法判斷,野生蝦苗裡,是不是有混入帶病的個體,這就導致產量極爲不穩定。
運氣好的蝦農大豐收,運氣不好的顆粒無收。
雷友山也曾接觸過一家養蝦的國有企業,一開始還是沿用二十年前那一套。
先喊出口號,然後就是大刀闊斧,大幹特幹,一開始直接就搞了上萬畝的蝦塘。
結果,各方面技術跟不上,每一步都走得特別的艱難,第一年的淨虧損就高達九十萬,去年還被農業部給點評批評了。
而眼前這個李多魚則跟他們是相反的,幾乎是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這才邀請他們來的。
看着眼前小他七八歲的李多魚,雷友山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一個年輕人能做到的事。
再次看向李多魚時,雷友山不禁覺得,這個年輕人總是笑笑的,可做起事情來,真的非常的沉穩,甚至比他這個小舅靠譜多了。
而參觀到最後,大家看着眼前這座佔地兩千多平的建築時,林鵬老師不禁問道:“李主任,這裡也是育苗室嗎,可感覺有點不一樣,好像很封閉的樣子。”
李多魚回道:“這裡是實驗樓,如果我們合作的話,大家就可以在這邊做實驗。”
林鵬倒吸了口冷氣:“這些都是給我們用的?”
李多魚點點頭:“沒錯,現在還只是第一期,以後樓上應該還會再增加一層上去,就是研究用的基礎設備還沒到,可能還要再等一個月這樣。”
看着眼前這麼大的實驗室,林鵬真的非常激動,他還是第一次有自己的實驗室,在學校想用實驗室還得用項目申請。
雷友山參觀完後,當場就下定了決心:“李主任,咱們直接籤合約吧。”
林鵬和孫紅老師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可以。”
李多魚笑着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可要先跟大家說好,到時候,研究人員可不單單隻有你們,鷺島那邊可能還有幾位.另外,咱們的研究基地有很大概率會成爲教學基地,到時候,要真有學生來的話,還請各位老師稍微指點一下。”
“那肯定的,幹我們這一行的,也希望整個水產養殖業越來越好。”
當天下午,李多魚就跟雷友山他們簽署了合作協議,雷友山因爲跟原本單位有衝突,背了黑鍋。
回去會立馬離職,然後成爲閩龍公司的全職研究員,而李多魚也給了他研究基地副主任的頭銜。
另外,薪資待遇是一百五,食宿這一塊是全包的,如果他拖家帶口過來的話,李多魚也會盡量幫他解決一些老婆、孩子住宿和讀書的問題。
林鵬、孫紅並不是全職,他們依舊還是農業學院的老師,但會把教書之外的剩餘時間,全都用在研究基地這邊,公司每個月補貼他們七十塊錢。
雙方簽完協議後,雷友山當天下午就急匆匆返回青島了,林鵬、孫紅兩位老師也回學校辦一些手續。
陳冬青笑着說道:“怎樣,我介紹的這些人靠譜吧。”
“靠不靠譜現在還不知道,要日後才知道。”
“你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陳冬青接着說道:“對了,後天就要進行贈送蝦苗儀式了,到時候陶縣長也有去,我們張所長想叫你一起去。”
李多魚皺皺眉。
“能不能幫我推掉,最近這一段時間,我上報紙上的太勤快了,搞得我想低調都不行,現在出個門,連路上的狗,感覺都認識我。”
陳冬青認真道:“這是贈送的蝦苗啊,真不想去?”
李多魚搖搖頭:“我哪像你那麼閒,我白天得在廠裡幹活,晚上還要回去交公糧,我要是學你的話,這世界恐怕又多了一位怨婦啊。”
“你大爺的,能不能別老提這個,我這一週表現不錯好不好,一週七天,我加班了三天。”
李多魚好奇道:“那我舅媽現在臉色有沒有好一點。”
陳冬青點點頭。
李多魚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男人啊,不能老抱怨,遇到問題要懂得解決,家庭的矛盾很簡單的,哪裡不通,咱們就通哪裡,只要弄通了,那不就順暢了。”
陳冬青擰着眉頭看着李多魚:“多魚,你把腦袋打開給我看一下,是不是裡面還住着其他人。”
“冬青同志,你能不能別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說出這麼恐怖的話,這讓我感覺很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