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嶽娟陷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她都70歲了,經歷過大風大浪,但人老了心氣就會低落,只想賺錢安享晚年。
宋局長腦袋一拍屁股,想出統戰陳奇這招,那也是被奧斯卡逼急了。當官的動動嘴,爲難的是童會長,歷來統戰敵人,無非權、財、色三板斧開路,再抓住對方把柄,雙管齊下,軟硬兼施,水到渠成。
陳奇缺權麼?
童嶽娟啐了一口,她就沒見過這麼有權力的左派影人!左派票房連年破億,自然也不缺財了,那色呢?
她琢磨了一下,覺得有點門路,聽聞那小子招兵買馬,就喜歡找未成年的小姑娘,囤積了一大把,怕是有些不爲人知的癖好。
自己老蚌生珠是不行了,得找年輕的。
但他又娶了個年長的妻子,莫非大的小的都喜歡?
童嶽娟21歲拍戲,那也是上海灘一代名伶,什麼破事沒見過?慢慢勾勒出一副陳奇的喜好模板,上到30歲左右大姐姐,下到十五六歲小妹妹,哎呦沒眼看!
當然此事要從長計議,縝密策劃,她也得跟宋局長溝通溝通,要點資源支持。
…………
“阿嚏!阿嚏!”
京城樂春坊,剛回來的龔雪忽然打了幾個噴嚏,疑惑望天:“誰咒我?”
她跟某人久了,思維逐漸同化,第一反應不是誰想我,而是誰咒我。
四月份的天氣徹底轉暖,院子裡的花草繁茂,石榴樹也抽枝新綠,從美國那樣喧囂的地方回來,一下子彷彿歸於寂靜。
陳奇直接到香港了,她自己帶着兩座奧斯卡獎盃回京,小心擦拭,放在二人共同的榮譽櫃裡。這櫃子裡,已經有金雞、百花、金熊、奧斯卡、香港金像獎(年度十大佳片獎)了。
聽說臺灣還有個金馬獎,歐洲還有威尼斯金獅、戛納金棕櫚,如果都拿來,櫃子就裝不下了。
“雪姐!”戴涵涵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
“北影廠電話,讓你明天去開表彰會!”
“知道了!”
戴涵涵隨風而逝。
龔雪笑笑,接着打掃屋子,她回京主要就是作報告、參加各種表彰會,順便領500塊錢獎金,還有陳奇的500,就是1000塊,倆人靠獎金都夠生活了。
之後,她要繼續去上海棉紡廠體驗生活,5月份去金雞百花,然後拍《紅裙子》,也很忙的。
上海輕工業發達,棉紡廠從一棉排到三十七棉、毛紡廠從一毛排到二十二毛,蘇州河沿岸機器晝夜不停,工人都是三班倒。
她體驗的是棉紡廠第十六廠,不是十七廠!不是十七廠!
而《紅裙子》虛構了一家“大豐棉紡廠”作爲女主的單位,全片也在上海拍攝,她又能開心的回家陪爸媽。
…………
香港,南華戲院。
《新紮師妹》作爲左派四月份的重點片,正在熱映中。
原版是楊千嬅、吳彥祖、許紹雄、黃浩然主演,吳彥祖演個黑幫太子,楊千嬅演個業務水平稀爛的菜鳥女警,偶然被派去執行任務,誰知吳彥祖對她一見鍾情。
警方爲了收集黑幫的犯罪證據,只得圍繞她打造了一次臥底任務,讓她假裝普通人接近吳彥祖,誰知在相處的過程中產生了感情……
黃浩然演一個警察,陰差陽錯被誤會成了楊千嬅的家暴古惑仔前男友,被吳彥祖各種教訓,承擔了很多笑點。
許紹雄演警官,不用說了,這是他的領域。
陳奇套用了這個模板,李賽鳳延續《開心鬼》的名字,還叫方菁菁,當上了一名警察,身手非常棒,但就是受到職場歧視,只能幹一些跑腿的工作。
黑幫太子的角色給了關禮傑。
黃浩然的角色給了吳振宇。
這二人投靠左派,混了幾部戲,終於拿到像樣的出場機會。警官則是交給了鄭則仕,鄭則仕戲路很廣的,肥貓屬於刻板印象,他演正派、反派、喜劇都可以。
而不同之處在於,陳奇給李賽鳳加了不少動作戲。
劇情走向也不一樣,在電影后半段,由於同事各種拖後腿,李賽鳳只能孤身調查,在一個倉庫裡與黑幫展開大戰。
於是乎,觀衆們就看到這個扎着馬尾娃娃臉的小姑娘,一拳一腳與敵人生死肉搏,砰砰砰打的有來有去,動作瀟灑利落,迅猛有力,甚至有一個全鏡:
她一腳被踢飛,撞塌了一堆板材,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李賽鳳在完成這場戲,沒用替身。
戲院裡頓時蛙聲一片。
“原來阿鳳這麼能打啊?”
“她好厲害哦!看臉分明就是清純少女,沒想到還會功夫的。”
“爲什麼這麼拼啊?天啊,看着就好痛!”
她孤身入敵營,拖住了要跑的黑幫老大,等到了同事救援。當把犯罪分子一網打盡,看着遍地狼藉的倉庫,渾身是血的李賽鳳,鄭則仕第一次嚴肅起來,高聲道:
“attention!(立正)”
“salute!(敬禮)”
激昂的音樂響起,一排警察齊刷刷對着她,施以最高的致敬。
原版《新紮師妹》的結尾,楊千嬅和吳彥祖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吳彥祖雖然是黑幫太子,但他純潔如白蓮花,一個警察跟一個黑澀會在一起,扯犢子呢。
陳奇這版玩了一把《無間道》的梗,以便若干年後,拍《無間道》的時候抄襲自己。
在一個天台上,李賽鳳從背後用槍頂着關禮傑的腰,親手把他抓住。關禮傑表情有些驚愕和悲傷,道:“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給我個機會?”
“對不起,我是警察!”
關禮傑被帶走,李賽鳳看着他背影,忽然他回頭喊:“菁菁,我想問你……”
“愛過!!”
李賽鳳沒等他說完,就大聲回答,而後轉身抹了抹眼淚,擡頭時又是燦爛的笑容。
“嘩嘩譁!”
影片結束,觀衆們拍着手誰也沒動,大家都知道左派的電影在首映三天內,主創都會來各家戲院與觀衆見面。
果然,李賽鳳、關禮傑、吳振宇等人走上臺。關禮傑好歹之前有點小成績,吳振宇從一個打漁的家庭走進TVB訓練班,又跳槽到左派,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他的角色搞笑出彩,記憶點很深,拿出去也能說自己有作品了,不再一文不名。
例常的互動環節,問了幾個問題,忽然有個女生提問:“阿鳳,你和阿杰好可惜啊,爲什麼不能在一起呢?不用非要抓他的啊?”
“其實我也覺得可惜,我與奇哥交流過,奇哥就是《新紮師妹》的編劇,我先恭喜他拿了奧斯卡!”
李賽鳳跑了一下題,道:“他說了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說無論男仔女仔,人生不是隻有愛情的,在自身的工作上獲得了成就與認同,堅守了自己的職業道德與信念,這也是巨大的光彩。
你看方菁菁結尾的時候,她雖然也很傷心,但她是閃亮奪目的。”
“你拍這部戲,是不是有轉型的意思?”女生繼續問。
“我不能一輩子演青春少女嘛!我本身會功夫,就想嘗試一下動作戲。”
“那痛不痛啊?”
“當然痛!”
李賽鳳直接擼起袖子和褲腿,給大家看一塊一塊的青紫和傷痕。
現場效果是轟動的,觀衆們習慣了漂亮女演員做花瓶,從未見過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