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一架從香港回來的航班在臺灣中正機場落地,中正機場,後來改成了桃園國際機場。
羅大佑與費祥同個航班,但二人不熟,打聲招呼各自上車。
10月份的氣候,臺灣依舊春暖花開,這時期已經完成了十大建設,各方面水平都在提高,與香港一同處在四小龍的高速發展期。
從機場到臺北有40公里,滾石唱片的工作人員在車上不斷提醒:“一個字都不要講!我們誰也沒見過,參加完活動就回來了。”
“你煩不煩啊?講過八百次了!”
“我是爲了我們好,泄露出去,連我都要完蛋!”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說了!”
羅大佑很不耐煩,同時爲對方如此懼怕而感到荒謬,他怕什麼呢?怕大陸人員,或許吧,但更怕的是被自己人封殺。
“這糟糕的地方!”
他看着窗外,又想起陳奇說的香港版稅制度,覺得人家是真好。車不緊不慢的開着,他吹着風,心情不愉快,腦中有靈感涌現,似有一段旋律即將脫口而出。
下一秒!
“幹你孃!會不會開車啊?”
“你會不會開車啊?”
“瞎了眼的東西!”
急剎車帶來的晃動,直接把他的靈感撞碎,他臉一黑,見那工作人員把頭伸出窗,與另一輛車的司機對罵,一副要衝出去打架的架勢。
羅大佑不想浪費時間,還得勸:“好了好了,回去要緊!”
“算他走運!明明是他亂開車,放在幾年前碰到美國大兵,把他一槍崩掉,一毛錢賠償都拿不到!”
工作人員以一種很奇怪的心態,說出了這句話。
中美建交後,美軍撤離臺灣,臺灣人又高興又恐慌,高興的是沒有大兵霍霍了,恐慌的是丟掉了被爸爸保護的安全感。
“……”
羅大佑一時不知講什麼,只能搖搖頭,“這糟糕的地方!”
………………
另一邊。
費祥回到家中,第一時間告訴了母親畢立娜。
畢立娜不敢相信,連聲問:“伱說真的?真會幫我們尋親?那人是什麼身份,他能找得到麼?”
“他在香港很有名氣的,是大陸官派人員,我說了一些姥姥的信息,但我不知道你們以前在京城的地址,你還記得麼?”
“我當然記着,我……算了,現在也沒用了。”
畢立娜眼圈發紅,哽咽道:“這麼多年我一直想找她,又沒法找,我連你姥姥還在不在世都不知道,可能她也以爲我早就死了吧?”
費祥自是一番安慰。
好半天,畢立娜情緒恢復,問:“那你是怎麼想的,去大陸發展?”
“我沒想好,我不清楚適不適合去那邊。陳先生讓我先錄一首歌,在大陸的廣播電臺放,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我已經答應了。”
“你是美國籍,來去方便,這點倒不怕。你在臺灣也有一番事業,總歸自己要想好,你們要錄什麼歌?”
“我沒什麼頭緒,一會去公司看看吧。”
母子說完事情,費祥自去休息。
到了下午,他出門去公司,臨走時瞄到母親坐在自己的小屋子裡,一遍一遍翻相冊,那都是她年輕時的照片。
“當年來時,她才十七八歲,30多年沒回家了……”
費祥嘆了口氣,開着車跑到百代。
現階段,百代在港臺的勢力都不大,兩地大大小小的音樂工作室、唱片公司多如牛毛,是華語樂壇盛世井噴的前奏。
他在公司轉了轉,一時無從着手。
陳奇說不能有情情愛愛,要清新自然,最好有家國情懷。
自己出了四張專輯,家國情懷的沒有,清新風格的倒是有幾首。但他自己都看不上,水準平平,不然他也不至於糾結要不要去大陸。
“咦?費翔,你怎麼來了?”
他躊躇間,一個長頭髮的中年人領着一個年輕人過來了。
中年人叫譚建昌,著名音樂人,他妻子叫小軒,一位寫詞,一位寫曲,創作出很多好歌,比如《三月裡的小雨》《夢駝鈴》《我悄悄的蒙上你的眼睛》等等。
費祥的《流連》也是人家寫的。
“譚老師,我剛從香港參加完活動,來公司轉一轉。”
“哦,來來,我給你介紹!”
譚建昌指着那個年輕人,笑道:“百代新籤的歌手,叫文章,今天來錄歌。”
“你好你好!”
二人握手,聊了聊,年紀還一般大,都23歲。
文章是印尼華僑,後來搬到新加坡,在加拿大唸書,今年回新加坡探親時,遇到百代的一個工作人員,把他推薦來了公司。
年輕點的都不知道這個人了。
他留在臺灣發展,1990年登上春晚舞臺,是最早來大陸演出的臺灣歌手之一,紅過一段時間。後來國內搞兩岸三地一家親的活動,經常把他請來唱歌。
此時,文章正在準備首張專輯。
譚建昌已經給他寫了兩首歌,一首叫《故鄉的雲》,一首叫《365里路》。
他們去錄歌,費祥跟着聽了一會,頗爲鬱悶。
這兩首歌100%符合陳奇的要求,但是!偏偏是人家的。那自己拿來唱?拜託,人家專輯都沒發呢,怎麼能搶歌?
最後,他還是選了自己的幾首歌。
………………
“海闊天空,自由天地任我翱翔,飛過千山,再飛過七重洋!”
數日後,費祥孤身一人來港。
陳奇沒讓他去片場,自己跑去酒店會面,費祥很積極的拿出幾首歌,一首一首演示,最後這首叫《海闊天空》,最新專輯裡的歌。
“啪啪啪!”
陳奇聽完,禮貌性的鼓掌,問:“還有麼?”
“沒了,這幾首都不涉及愛情,比較清新自然。”
“我客觀評價,你不要介意,感覺稍微差了那麼一點,沒有讓人哇的一聲的那種。”
“沒關係,我自己也覺得一般般,但是我只有這些歌。”費祥無奈。
“其他歌手的作品麼?有沒有合適的,可以翻唱嘛!”
“倒是有,同公司的一個新人,兩首歌非常好,不過人家還沒出專輯,我不能搶歌……”
費祥說着還唱了起來:“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遊子……這首叫《故鄉的雲》,我只記得這一句。”
“三百六十五里路呀,越過春夏秋冬……我也只記得一句,叫《365里路》!”
他很遺憾的樣子,完全沒注意被尿了一臉的陳奇。
冊那!
怎麼就已經有了呢!
他想讓費祥上春晚,當然要唱《故鄉的雲》了。一個臺灣的美籍華人,唱歸來吧、歸來喲……那得是多大的政治正確啊?
如果這歌還沒有,自己就直接抄了。
偏偏已經有了,費祥還聽過,那就有點尷尬了!
文藝作品的創作時間與發佈時間,可能隔的很短,也可能隔得很長,一直以來陳奇儘量選年代靠後的作品,就是避免撞車,沒想到還是撞車了。
“聽你唱這兩句,肯定是好歌,主題也非常契合,可以談一談。”
“我覺得希望不大,這是專門爲新人打造的專輯,一般不會把歌給別人,我再找找別的歌吧?”費祥道。
“不不,這事不用你管了,我來處理。”
陳奇安撫住他,道:“反正我也想跟臺灣樂壇打聲招呼的!”
(冇了……
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