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京城老字號,東來順飯莊。
皮爾卡丹將一片薄薄的羊肉涮入鍋內,輕輕地涮了幾下之後,隨後取出來,放進了調好的蘸醬之中。
“wow,維克,這就是你們獨特的羊肉吃法是嗎?這個叫火鍋?”
皮爾卡丹有些驚奇的衝着李長河問道。
李長河笑着搖搖頭:“是的,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吃羊肉。”
“據我所知,歐美那邊以吃牛肉居多,羊肉被譽爲不潔之肉!”
李長河本來沒想着帶皮爾卡丹來吃東來順。
只是晚上到飯點的時候,皮爾卡丹並不想吃西餐,想吃點有東方特色的食材。
這會天冷了,李長河帶他去了萃華樓幾個魯菜館,都沒位置。
現在隨着國家改開,大家膽子慢慢的大了,像萃華樓它們這些飯店現在幾乎天天爆滿。
外來的旅客,本地的京爺,各大單位的預定等等,現在不提前訂座位,想直接進來吃已經沒那麼容易了。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李長河索性帶皮爾卡丹來了東來順,大不了給他吃牛肉唄。
東來順的醬牛肉,也是一絕。
沒曾想,皮爾卡丹對羊肉來者不拒,吃的毫無顧忌。
“不潔之肉?”
“你是說宗教裡面的羊的形象嗎?”
皮爾卡丹聽到李長河的話,好奇的問道。
李長河點點頭:“對,據我所知,羊在西方通常被譽爲是惡魔物種,伱們的宗教神話中,惡魔的形象通常都是跟羊有關,比如說羊臉人身,再比如頭生羊角這種。”
老美那邊的克蘇魯神話裡面的邪神,很多也是這種。
“沒想到你對西方的宗教也有研究,不過也有這方面的因素,不過我覺得的不是主流。”
“其實飲食文化還是跟地域有關的,當地產什麼,自然就吃什麼。”
“雖然我是個法國人,但是實際上,我生在意大利的威尼斯!”
“在意大利羊肉是很美味的美食,尤其是在北部山地。”
“每逢復活節,我們都會坐上羊肉大餐。”
“其實我覺得意大利的飲食習慣跟這邊很像,他們也是以小麥爲主,然後用的是豬油或者橄欖油。”
“我覺得京城這邊,主食也是以小麥爲主,然後我聽說這邊的工人特別喜歡在家裡熬煉豬油。”
“只不過,大家做出來的食品不太一樣。”
皮爾卡丹跟李長河笑着說道。
兩個人這一天已經很熟絡了,在皮爾卡丹的眼中,李長河是一個東西方都十分精通的人物。
他不止懂西方的各種知識,同時對於東方這邊的很多規則,也十分了解。
這種瞭解甚至超越了他見過的那些外事翻譯。
這也讓皮爾卡丹對李長河更加的認可。
“是嘛,我沒去過意大利,倒還真不清楚。”
“我只知道意大利的服裝和足球”
“米蘭時裝週鼎鼎大名,還有AC米蘭和國際米蘭兩隻足球隊。”
李長河搖頭坦蕩的說道。
“那你有時間一定要去看看,意大利有很多的美食,而且那裡的藝術感特別濃郁。”
“尤其是宗教藝術,一直是歐美服裝設計的重要元素。”
皮爾卡丹衝着李長河認真的說道。
李長河點點頭:“放心,有時間我肯定去!”
他知道的意大利當然不止服裝和足球,還有地球球花莫妮卡貝魯奇,以及各種豪車。
法拉利,瑪莎拉蒂,蘭博基尼,帕加尼這些頂級豪車,都是意大利的汽車品牌。
這些很多牌子運營可都很一般,別的不說,李長河記得蘭博基尼明年就會破產。
可惜,他錢不夠啊!
三個人吃完了飯,李長河跟周書森先將皮爾卡丹送回了酒店。
“維克,下個星期,我們就可以把成衣初步的裁剪出來,到時候你記得來第一次試衣。”
皮爾卡丹在酒店門口衝李長河叮囑說道。
一般手工製作的西裝,都需要試衣好幾次,不斷地對成衣進行修改,最終才能做出最合適的衣服。
“沒問題,等下週放假,我再來找你。”
李長河笑着答應了下來。
今天雖然大家聊得很好,但是有些事還是沒聊到,李長河也不着急。
他不斷地中皮爾卡丹展示他中國通的形象,以及在這邊的能力,就是等着皮爾卡丹主動開口找他幫忙。
只有這樣,李長河才能掌握主動權。
要不然兩者的地位就會反過來。
西方人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皮爾卡丹是設計師的同時,也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要不然他不會鍥而不捨的意圖打開東方這個市場,他看中的不是藝術,而是這個市場蘊藏的巨大財富。
跟皮爾卡丹告別,隨後李長河回到了家。
等回到家的時候,李長河意外的發現,朱琳還在客廳的沙發裡坐着。
“回來了?”
看李長河開門進來,朱琳起身走過來,順勢幫李長河把西裝外套取了下來。
“你吃飯了沒?”
李長河好奇的衝朱琳問道。
“吃了,傍晚在老師家裡吃的。”
“你今天沒喝酒吧,我跟你說點事!”
朱琳聞着李長河身上並沒有酒氣,不過還是問了一句。
“沒喝,老外不怎麼喝白酒,今天帶他吃的火鍋。”
“是龔雪的事?”
李長河笑着問道。
今天自家媳婦兒去找了龔雪,如果龔雪在話劇團,那麼很明顯肯定是遇到麻煩了。
現在朱琳又這麼說,十之八九了。
聽到李長河的話,朱琳嘆了口氣。
“唉!”
李長河攬着她來到沙發上坐下,好奇的問道:“說吧,怎麼了?”
朱琳隨即把龔雪遇到的情況跟李長河說了出來。
李長河聽完之後,點點頭笑着說道:“你是想幫她解決麻煩?”
“是啊,要不然那主任也太欺負人。”
朱琳靠在李長河懷裡,低聲的說道。
“長河,咱們那個舅舅不也是軍隊的高級幹部嗎,你說請他出面,能不能行?”
“你是說滿堂舅吧!”
“他是京城軍區的,屬於戰鬥部隊,話劇團是總政那邊的,他們其實互不統屬,並不是一個部門。”
“找滿堂舅的話,他是直接影響不到話劇團的,話劇團的人也可以不賣他面子,畢竟大家都不算一個單位,也沒有統屬關係。”
“除非滿堂舅找到話劇團上面的總政領導,然後再傳達到下面,或許有可能。”
李長河笑着分析說道。
其實國內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互不統屬的部門想要直接打招呼是非常難的。
並不是說你職級高就一定賣你面子。
當然,找劉滿堂的好處就是都是軍隊系統內部的人,反正拉拉關係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做這件事的人。
不過這樣可能付出的就不只是一兩個人情那麼簡單。
“那你同學那邊呢?”
朱琳這時候又遲疑地問道。
“這事啊,其實根本沒有那麼麻煩。”
“我先告訴你一個消息,大概從明年開始,部隊又要開始裁軍,首當其衝的就是文工團。”
“這一次規格很大,即便是總政那邊,我估計也要受到很大的影響。”
“所以就算是我們什麼都不做,我估計明年小雪也不一定能留下。”
“一旦裁軍開始,很多人肯定是各種想辦法留下,不想離開,到時候惶惶大勢之下,無論是什麼人,那點小心思在這種大勢面前根本沒用。”
“不過你既然說了,這事肯定要幫她解決。”
“而解決這事其實很簡單。”
“啊?怎麼解決?”
聽李長河這麼說,朱琳好奇的問道。
“你知道文人古往今來爲什麼重要嗎?”
“因爲文人下筆如刀,會把很多事情揭開。”
“就像小雪這事,說白了都是私下裡的勾當,他們敢放到檯面上嗎?”
“根本不敢的。”
“因爲這種行爲,是對軍隊的抹黑,是對我們子弟兵形象的破壞。”
“所以有時候事情其實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寫一篇文章,把這種現象揭開,話劇團那邊立馬就會老實。”
“我記得之前北影廠那邊的汪廠長提過,想把小雪調入北影廠對吧!”
“這樣,等明天下午我放了學,去找她問問,願不願意去北影廠。”
“如果願意,到時候等文章發了之後,讓北影廠再發一封調函,到時候哪怕是爲了避嫌,他們只怕也不敢再阻攔。”
“啊?用一篇文章就行嗎?”
聽到李長河的解決辦法,朱琳有些驚詫。
“但是長河,你這麼寫,會不會對你不太好?”
這其實相當於寫話劇團的黑材料了,朱琳自然有些擔心。
李長河笑着說道:“這事等明天,我去問問老寇。”
“這種文章也看發表在什麼地方。”
“你要發在人民文學上面,那就是直接打總政的臉。”
“但是要是發表在JF軍文藝報上面,那就是給上面遞刀”
“或許他們正找着裁撤文藝兵的藉口,這篇文章,說不定就給他們動手的理由。”
這種文章,在哪發,發在哪裡,要不要審覈,其實都是有講究的。
李長河雖然是爲了幫龔雪,但是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去撕開總政的遮羞布。
正好寇奎閣在這方面有渠道,李長河覺得明天先找老寇問問,探探路再說。
“行,那你問問,順便下午放學了再去問問小雪。”
“要是她願意進北影廠,那也挺好!”
朱琳想了想,點頭說道。
第二天一大早,將朱琳送到學校班車處之後,李長河又來到了北大。
先從宿舍拿上書,然後又來到了他們政經系新換的宿舍,找到了寇奎閣。
“長河,什麼事?”
聽李長河找他,寇奎閣從牀上下來,好奇的問道。
“咱們出去找個地方說。”
李長河沒在宿舍裡面說這個事,而是拉着寇奎閣出了宿舍。
隨後兩個人來到了路邊,李長河笑着跟寇奎閣說道:“老寇,我找你打聽個事。”
“是軍隊的事吧?”
寇奎閣笑着說道。
“對!”
“是這麼個事,朱琳有個妹妹,在咱們總政的話劇團,她現在呢,遇到了一個麻煩!”
隨後,李長河把龔雪的遭遇簡單地跟寇奎閣說了一下。
寇奎閣聽完,眉頭緊皺。
“早就聽說文工團那邊,很多幹部心思不正,沒想到今天親耳聽到了。”
“長河,你找我是想怎麼做?”
“老寇,不瞞你說,我覺得這種事情,很敗壞我們軍隊的形象。”
“我想寫一篇文章,揭露這種壞現象。”
“但是我覺得這種文章,是不是發表在軍隊內部的報紙,比如說像JF軍文藝報這種的報紙上面?”
“再一個,咱們的涉軍文章,是不是得先審覈一下?”
李長河衝着寇奎閣問道。
寇奎閣則是皺起了眉頭。
“長河,你不會是想用你凌絕的筆名發吧?”
猶豫了一下老寇衝李長河問道。
李長河點點頭:“沒錯,肯定用這個筆名發啊。”
“你是想借此造成轟動,然後把這種事情曝光出來。”
“這個思路很好,但是這個事你不適合做,長河,這文章,我來寫!”
寇奎閣隨後堅定地說道。
“嗯?你來寫?”
李長河有些詫異的看着他。
寇奎閣點點頭:“對,我來寫。”
“長河,軍隊對內分很多部分,但是對外其實算是一個整體的。”
“你寫這種批判的文章,對於總政來說,或許是件好事,但是肯定也會有人記恨你。”
“因爲有人會覺得你這是抹黑軍隊的顏面!”
“你這個筆名名氣過大,他們一定會記在心上。”
“不過我就不一樣了,我本身就是軍職,我揭露屬於內部展示。”
“而且我還有一點優勢長河你比不上,說起來還是多虧了上次你幫我的功勞。”
“你雖然名氣大,但是能在軍隊內部發的刊物有限,我不一樣,我因爲上次的獎勵,我可以直接在軍隊內參上發表文章。”
“這種揭露的文章,我發上去,可以直接讓上面的首長看到。”
“但是這種內部刊物,你發不了,因爲你不是軍職!”
“所以這事,我來捅破,即便是總政那邊有不滿,也屬於我們內部的事情,而且我上面有老領導老上級,不怕這些。”
“而且運氣如果好的話,對我來說,可能又是一件功勞也說不準。”
寇奎閣認真的衝着李長河說道。
李長河心裡嘆了口氣。
說是這麼說,但是實際上,老寇實際上是幫他抵住來自總政的壓力,說白了把風險全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這事你就別管了,交給我,我中午就寫文章,寫完了給你看看,要是沒什麼問題,直接投出去。”
“要是軍隊內參發不了,你再發外面!”
看李長河還在猶豫,寇奎閣直接幫他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