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前方傳來的交火聲,218師師長馮維誠忍不住從自己的車中下來,爬上了自己的吉普車前蓋上,舉起望遠鏡想看個究竟。
山谷兩邊的山上林木密集,爬上山也無法觀測到前方,只能在山谷裡觀察。吉普車蓋子上算是找得到的高一點的地方了。
只聽見前方傳來的這槍聲非常密集,聽着像是有幾百挺輕機槍,馮維誠以爲自己聽錯了。眼見爲實,他想要親眼看看。
可是雨天的山谷觀測條件實在不理想,谷底兩側的松樹又這樣茂密,馮維誠只得放棄了做無用功。
陸軍軍官學校出身的馮維誠信奉的是理念是閃電戰,他近乎癡迷的喜歡研究德國在二戰時的歷史戰事。只要一埋首於二戰德軍的戰史中,馮維誠就能立馬興奮起來,覺得自己身上這套款式看着差不多的軍服顏色,從土黃變成了淺灰色的德國陸軍服。
因此,當發現卡車成爲了影響行軍速度的桎梏之後,馮維誠二話沒說,立即命令全軍丟下卡車,徒步前進,圖的就是一個快字。
馮維誠相信兵貴神速,這四個字是他時刻不忘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馮維誠從吉普車蓋子上跳下來,命令道:“立即發報,命令一團加大進攻力度,突破谷口,兵貴神速,要快!”
“二團三團給我跟上去,加速前進!”
只聽一個參謀說道:“師座,前方供軍把谷口堵住了,怕是不好突破啊。”
馮維誠平靜的道:“兵貴神速,我218師已放棄了所有卡車,輕裝徒步行軍,這樣快的速度,勝券在握!”
他頓了段又道:“再說前方供軍一路奔波而來,想必前邊遇見打起來的是先頭部隊,兵力一定不足。叫一團加速進攻,莫要延誤了二團三團的行進。兵貴神速!”
218師副師長梅巖開在一旁終於開口了,他已經沉默了半晌了。只爲副師長在軍制中的話語權太弱,所以梅巖開一直是不愛多事的。
可是今天從早晨緊急行軍開始,梅巖開心中就一直有着不好的預感,一路上,這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在梅巖開看來,路上泥濘難行,所以丟了卡車徒步輕裝行軍倒也罷了,可是聽着各路部隊打到現在,天上連一架飛機飛過去掩護都沒有出現,這實在太不正常。另外67軍長鬍璉以天雨無法觀測爲由,到現在也沒做火力突襲,炮轟前方已經佔領鹽倉的供軍。反倒是供軍的重炮,隔着金塘水道,不間斷的零星炮轟。要不是218師已經進入山谷,恐怕要被點名轟炸。
這兩點叫梅巖開心裡一直懸着,實在難以放心。
“師座,把二團三團的迫擊炮先排上去吧,沒有軍部的山炮掩護,起碼我們先用迫擊炮轟他兩下再說。”梅巖開想了想說道。
馮維誠搖搖頭,自信的說道:“小股供軍螳臂擋車,一團應該能馬上擊潰敵軍。再說我卡車都被停在了後面,隨軍帶的迫擊炮彈本就不多,不必浪費在這裡,等遇上大股供軍再說。目前關鍵是要快,趕緊突破谷口,兵貴神速。”
梅巖開又道:“可是敵軍能這麼快擊潰219師,定然是極強的。我聽南邊打的火熱,385師大概是遇上了勁敵。”
馮維誠回道:“兵貴神速,哪裡有這麼多時間集合所有迫擊炮,這山谷必須馬上衝出去,否則被供軍炮火轟炸就麻煩了。385師坦克裝甲車太多,在這泥濘山谷行軍,如何能快的起來,我218師這次定能先到鹽倉,首開勝果!”
梅巖開見馮維誠主意已定,無奈只得閉上嘴,坐回吉普車中想着心事。
沒過多久,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218師一團被打散,團長龐海逃了回來。
馮維誠見着龐海這殘兵逃回來,簡直要氣瘋了,他不顧形象的上前雙手抓着龐海的衣領,大聲呵斥問道:“供軍有多少人?你竟然一個團被打了回來!”
龐海喪氣的道:“大概有一個團,火力密集兇猛,簡直難以想象。這夥供軍不知道是什麼部隊,居然人手一條衝鋒槍。這槍兩三百米外也掃射的極準確,我兩次組織衝鋒,都被密集的彈雨打散了。後來供軍反撲過來追着我們打,那槍火力猛啊,打的又實在精確,我們跑的再遠可也跑不過那槍的火力範圍,弟兄們死傷慘重啊。師座,不能硬衝啊!”
馮維誠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怒道:“這不可能!軍座得到的情報,供軍登陸周家園的兵力一共才大約三個團。19軍又不是紙糊的,他們三個師在周家園打三個團,供軍人手必然吃緊的!供軍怎麼可能還抽出一個團來東邊打阻擊!龐海你敢謊報軍情!老子斃了你!”
龐海被嚇到了,哭訴道:“師座你聽到剛纔的機槍聲了吧?那麼多機槍聲您還聽不出嗎?供軍起碼是一個團啊!要不是谷口地方小擺不下,我覺得供軍說不定是一個師,以往供軍一個師纔能有這麼多機槍吧?師座啊,我真沒胡說啊!不能再衝了,硬拼不行啊,得趕緊用大炮轟。”
馮維誠鬆開抓着龐海衣領的手,整個人緊張起來。
馮維誠腦子裡飛快的轉着:“供軍居然用一個團堵在谷口打阻擊!火力密集到竟然十幾分鍾就打垮了我一個團!這下是突出不去了吧?供軍意志素來強悍,只要彈藥沒打完,想必是不會後撤的……”
馮維誠越想越懊惱,不知該怎麼辦纔好,這下他的閃擊戰思路全部被打亂了,戰局已經成了他最不喜歡的攻堅戰。想起以往對解放軍的攻堅戰,那一次不是打的屍山血海,解放軍的防禦能力馮維誠領教過,回想起在大陸上幾次戰役的突圍逃竄,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梅巖開開口道:“師座,爲今之計,還是調集全師迫擊炮轟炸吧,另外應該再抽出一個團上山,從山脊上摸過去。在迫擊炮轟過之後,山上山下一起進攻,這樣一定能突破過去。”
馮維誠臉色煞白,站在雨裡渾身溼透,他緩緩點頭:“就按你說的辦吧。”
話說舟山島上的空軍在哪呢?
我們來說說解放軍空軍今天干了點啥事。
空一團從戰役一開始,就派出一箇中隊四架殲五甲全天候戰鬥機和唯一的一架轟五出擊了,在天色未亮的情況下,趕在炮擊開始之前,冒雨轟炸了舟山大島上的機場。
轟五在八十年代經過改裝,安裝了一套簡單的紅外夜視轟炸儀,有着夜視轟炸能力。轟炸觀測儀看出去,機場在一片綠色的地形中,輪廓非常突出。
此刻,炮擊舟山還沒開始,完全不用擔心蔣軍的防空。
在8架殲五甲全天候戰鬥機護航下,轟五*不慌不忙的順着要轟炸的跑道低空飛行,竟然冒險到在300米的低空投下了機腹彈倉內的三噸12枚250公斤航空炸彈,把機場跑道洗了一遍,炸的機場徹底癱瘓,短期內是難以修復了。
這就是爲何打到現在,舟山大島上一架蔣軍飛機也沒能起飛的原因。
石覺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電話裡大罵着,他已經知道了周家園戰況的糜爛。19軍被全殲了一個14師後,居然躲進了山裡。而67軍駐在鹽倉的219師被打爛之後,剩下兩個218師和385師東進部隊居然被阻截在了兩條山道上。
至於機場被炸的消息,則是在炮擊開始前發來的。被炸時間竟然是供軍炮擊之前,也就是說,這是夜間轟炸啊!解放軍居然能夠如此準確的夜間轟炸確定目標,實在是叫石覺不寒而慄。蔣軍空軍可是完全做不到這一點,就是夜間起飛戰鬥機攔截作戰也做不到,更別說發起精確的戰術轟炸了。
對於五十年代的世界來說,空軍夜間轟炸的效果基本上是講求地毯式大規模轟炸,炸到哪是哪,搞出一片火海來。可是供軍竟然能夠精確的夜間轟炸一個確定的目標,在石覺看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就是換了美軍,恐怕也不過如此。
供軍的飛機太先進了,這可怎麼打?石覺心裡空蕩蕩的,信心隨着這次轟炸漸漸的在流逝。
讓老蔣任命的舟山防衛司令石覺更加憂慮的是,機場被炸之後,他自己給自己留的逃跑路線被斷了。原來在石覺的計劃中,萬一舟山守不住,他就坐上飛機直接回臺灣。這下機場一毀,石覺真的嚇到了,這可叫他怎麼回去纔好?
石覺不斷的給機場下命令催促,機場必須馬上修復,越快越好,一旦修復,立即給他回電,他有點想跑了。
轟五的250公斤航彈雖說不是專門爲炸機場而設計的,但是對付舟山島上的這種簡易機場還是體現出了極強的破壞力,12枚航彈從頭把機場跑道炸到尾。機場主幹上被炸出了9個大坑,坑邊薄薄的水泥被翻了起來,高高的拱起,對於修復來說,難度很大。要想恢復最基本的起降能力,讓石覺和他的親信們能乘坐運輸機起飛逃跑,起碼需要抹平9個大坑中得6個才行,沒有工程機械和速幹水泥,靠人力和普通水泥,這工程量最快也起碼要一整天。
目前石覺要想走是靠不上機場了,他啓動了自己的後備計劃,海遁。
這海遁的後備計劃當然是要靠海軍了,可是第一艦隊的司令馬紀壯和第二艦隊司令李連樨竟然在炮擊開始後就出港了,說是爲了避免被重炮轟擊,要把艦隊開到海上去巡弋……這可叫石覺着急不已,不停的打探海軍的消息,要是海軍自顧自跑了,那石覺往哪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