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防止英國人糾纏關幹間諜的話題,西原龜二很快翹方向。
“現在,蘇門達臘局勢動盪小日本政府中的某些人也認爲是中國人在背後搗鬼,目的是轉移英國政府和法國政府的視線,以方便中國從俄國那邊取得利益。在我個人看來,遠東和平委員會不能沒有中國,但是同時,中國也不能在這個國際組織中佔據領導權。”
朱爾典只是靜靜的聽着,沒有就此發表看法,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爲他很清楚,在目前的南洋亂局中,日本政府也不是完全清白的。就在蘇門達臘局勢動盪的時候。南洋地區的日本橋民也有些蠢蠢欲動。只不過因爲力量不足,無法像蘇門達臘的華人那樣揭竿而起,只能吹捧“泛亞細亞主義”指望中國人能夠與日本聯手對付歐州列強。
但是同時,從西原龜三的話裡,朱爾典也聽出了日本政府和日本國民的矛盾心態,一方面,他們希望聯合中國,共同在亞洲撂取利益,但是另一方面,他們也顧忌着中國那驚人的戰爭潛力,擔心會因爲聯合而使中國迅速強大起來,並威脅到日本的利益,因此,日本人現在普遍有一種彷徨感,不知道到底該何去何從。表現在政治上,就是對華政策的反覆無常。
或許是看出朱爾典意興闌珊,西原龜三也就適時閉上了嘴,而此時。他們乘坐的這輛中國造轎車已經駛出港口,正行駛在大沽至天津市區的那條寬闊的拍油馬路上。
看着那寬闊平整的拍油馬路。西原龜三更是心情複雜。
“中國竟然擁有這麼驚人的工業潛力,一旦崛起”必然勢不可擋,如果日本不能與中國尋求合作的話,或許,將來的亞洲就不會有大日本帝國的容身之處了。可是,鑑於中日兩國之間過去發生的不愉快,怎麼才能保證強大的中國以後不會境覦日本呢?相比中國,日本實在是一咋小小國,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啊。”
想到這裡,西原龜三又想起了他離開東京之前內閣首相寺內正毅對他的叮囑,此次來華,西原龜三的主要任務就是作爲日本政府和內閣的全權特使與中國總統進行會晤,並借會晤機會向那位“狂人總統。進言。希望能夠與中國達成某種默契,使中國不僅在新幾內亞問題上支持日本的立場,而且也在亞洲事務的其它方面也支持日本的立場,而作爲交換,日本也將給予中國一些好處,比如說開放部分朝鮮市場以及朝鮮沿海的渣場,以及在蘇門達臘冉題上全力支持中國的立場。
但是,這個任務並不輕鬆,因爲日本政府也很清楚,只要朝鮮半島上的日本駐軍不撤退,中國就不可能對日本完全放心。
所以,在離開東京之前,日本內閣首相寺內正毅叮囑西原龜三,在他認爲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在朝鮮半島的駐軍問題上與中國政府達成默契,日本可以撤退一部分駐朝鮮的陸軍,但是中國也必須減少在遼寧和吉林的駐軍,同時雙方允許互派軍事觀察員,到對方的軍隊駐地進行監督。
西原龜三認爲,雖然這個任務不輕鬆,但是並不代表不能完成,因爲他也很清楚,現在的中國小也需要在國際上尋找盟友,而遍觀亞洲,到處都是歐洲列強的殖民地,只有日本才能給予中國實際的幫助,而且。現在的中國國內,也與日本國內一樣,“泛亞細亞主義”的吶喊甚囂塵上,在中國國內,不少像日本“大東亞同志會”一樣的社會團體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正在這場因爲歐洲戰爭而帶來的經濟春雨下茁壯成長,他們的野心也正隨着國家實力的增強而開始膨脹,單憑一國之力或許很難對付歐州列強,可是如果兩國能夠聯起手來的話,對抗歐洲列強恐怕就不是癡人說夢了。
現在,就有一介,極好的機會擺在中日兩國政府面前,蘇門達臘事變發生之後,日本政府就認爲可以藉此機會向中國示好。
此次到中國訪問,西原龜三的一個主要任務就是與中國總統磋商蘇門達臘與新幾內亞的問題,一旦這兩個問題能夠圓滿解決,那麼,中日兩國合作的基礎就算是奠定了。
朱爾典與西原龜三乘汽車由大沽趕往天津,由於持有外交護照,一路暢通無阻,只在天津城郊稍稍耽擱了一些行程,因爲就在這裡,他們碰見了一支遊、行隊伍,參加遊、行的多半是青年,他們是在慶賀收回天津俄國租界,就在昨天,中國外務部已經與俄國駐華大使廓索維茲簽訂了天津俄國租界善後條約,從那一方起,天津俄國租界已經正式消失了,而現在,青年們不僅在慶賀收回天津俄國租界的行動,而且也在呼籲中樞政府儘快結束香港、澳門的“化外狀態”徹底結束這片東方土地上“國中之國”的歷史。
看到這一幕,朱爾典心情沉重。他很清楚,英國政府絕不會輕易放棄香港,實際上,英國政府也有意將香港建設成英國海軍在遠東的重要基地,與新加坡基地相配合,以盯住東方這頭正在醒來的雄獅。
如果這個問題解決不好的話。英國與中國之間的關係必然會出現反覆,雖然中英雙方確實就香港問題達成過協議,但是並沒有以書面文件的形式確定下來,而僅僅是一個口頭約定,或者說默契,所以,這個問題隨時可以成爲引爆中英衝突的導火線。
相比朱爾典的憂慮,西原龜三卻多少有些幸尖樂禍,作爲一名日本政客,他很清楚,現在隨着中國國力的日漸增強,整個遠東的秩序已開始發生變化,這顯然川英國政府的外交政策造成直接影國要麼繼續保持郵口懵剛苔友關係要麼轉而尋求與中國的合作,現在的遠東地區,只有這兩國具備成爲英國盟友的潛力,所以,日本政府非常樂於看到中英之間不時的發生一些摩擦,以保持住日本與英國的盟友關係,至少要讓英國明自。日本是牽制中國的最好盟友。
帶着各自的心思,朱爾典與西原龜三坐在同一輛轎車裡,偶爾交談幾句,但是談話的興趣卻是沒有多少,等轎車跟着車隊駛進了英國駐天津領事館之後,兩人就立刻下了車。又按照外交禮節客套一番,然後。西原龜三與隨員們又上了汽車。前往下榻的旅館。
西原龜:這幫日本政客下榻的旅館就在原來的天津日本租界,現在也像其它租界一樣收歸中國政府管轄,但是租界上的一些產業並沒有更換主人,這家旅館的老闆依舊是那名法國人,旅館的風格也基本上是法國式的,包括西原龜三所住的那套客房。
不過西原龜三並沒有直接趕去他訂的客房,而是先帶着一名翻論起去了另一間客房,並很有禮貌的敲開了房門,被客房的房客請進了房間。
這間客房的房客是一名中國人。而且身份很不一般,是“中日友好關係促進會。的會長,名叫王揖唐。他不僅是這個民間組織的首腦人物,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是中國總統府的高級顧問,統帥堂的座上客。
在趕到中國之前,西原龜三就給王揖唐拍發了一封電報,告之他的行程,也正因此,王揖唐才能夠提前入住旅館,等候西原龜三趕來,而且西原龜;一到,就首先來與王揖唐會面,與西原龜三一樣,王揖唐也將他下榻的客房用電報告之了西原龜三。
進了王揖唐的客房,西原龜三親手將一隻裝飾奢華的首飾盒轉交給了王揖唐。
“王先生,聽說您對日本文化很感興趣,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盒子裡頭裝的都是些日本工匠精心製作的手工藝品,還望王先生笑納。”
王揖唐有些受寵若驚,急忙推辭,不過到底還是將那隻沉甸甸的首飾盒收下了,這不是他第一次接受日本政客贈送的禮物,而且也絕對不是最後一次從日本政客手裡接受禮物。他很清楚自己在日本政府眼裡的位置,他也明白,日本政客之所以這麼巴結他,就是因爲他是總統府的高級顧問,統帥堂的座上客。
“西原先生此次過來,想必還是爲了中日之間友好交往的事情吧?請放心,有我在總統跟前進言,用不了多久,中日之間的關係就會更進一步,而且,總統已經答應,將兩國之間的外交關係提升至大使級,只要兩國簽訂相關的條約就可以了。”
王揖唐也是極力表現他在中樞中的影響力,不過這只是虛張聲勢而已。他很清楚,在總統先生的心目中,他的地位遠遠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心腹親信,要想得到總統真正的青睞。他必須繼續努力,完成他的本職工作,而這介,本職工作就是與日本政客打交道。
“其實,我此次過來,不僅僅是爲了提升中日兩國的外交關係,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如果王先生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在晚餐之後詳細的討論這個話題,而現在,我是來請王先生參加下午舉行的一場商務會議的。與會的代表都是日本企業和中國企業的高級管理人員,我相信,王先生一定會非常高興與這些商界人士結識的。”
“我一定準時趕去會場,能夠與西原先生一同參加會議,我非常榮幸。”
王揖唐接過西原龜三遞過去的請柬,連連道謝,他並不是一個清高的人,能夠結識更多的工商界人士。他確實非常高興,因爲他知道,在工商界發展,沒有人緣是不行的,而現在他王某人名下正有許多實業。而這也正是他爲什麼樂於擔任中日友好關係促進會會長的主要原因。他現在實際上已成爲日本商品在華重要代理商,每年賺得的利潤足以讓許多商人眼熱。
“聽說王先生與貴國前總統徐先生是朋友,而且徐先生現在就在天津,如果方便的話,能否通過王先生介紹我拜訪一下徐先生呢?。西原龜三問道。
王揖唐一愣,這才明白,對方之所技這麼拉攏他,除了他的身份之外。似乎還想利用他去結識徐世昌。
可是日本人去結識徐世昌是爲了什麼呢?徐世昌早已脫離政界,現在一心經營他的實業,根本就不會過問政治,難道日本人是想將徐世昌也拉進這咋小“中日友好關係促進會”麼?
王揖唐想了想,只好實話實說:“徐先生現在忙於商場應酬,連我也未必能隨時見到他,不過既然西原先生想認識徐先生,那麼我可以盡力幫忙,至於徐先生肯不肯見你,我卻不敢打保票了。”“沒有問題,王先生盡心了。就可以了,即使不能認識徐先生,我也不會介意的。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儘快見到徐先生,並與他談話。
“西原先生這麼通情達理,我一定盡力幫忙,等結束了下午的會議。我會立刻前往徐府,將西原先生的意思轉達給徐先生,如果西原先生方便的話,或許可以與我一同趕去徐府。小
王揖唐點了點頭,他已決定。去了徐世昌那裡,直接告訴徐世昌日本人想來巴結他,如果徐世昌不想見,那就將“破壞遠東友好局面”的帽子扔過去,看看徐世昌接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