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門達臘島位乾熱帶地區。如果仔細看“下地圖的話。鳳“圳發現。那條赤道正好從蘇門達臘島經過。將這個狹長的島嶼分成南北兩部分,北部與馬來半島遙遙相望。南部與爪哇島只隔着一條並不很寬的海峽,東部就是太平洋的一部分。而西部就是那浩瀚的印度洋了。
這樣一個島嶼,氣候以炎熱爲主,不分四季,只有旱季與雨季之分。五月至十一月爲雨季,十二月至次年四月爲旱季,相比雨季,旱季雖然同樣炎熱,但是空氣溼度不大。因此沒有太強烈的悶熱感,對於蘇門達臘島的居民而言,旱季纔是比較愜意的季節。
不過即使是旱季,對於那些從來沒有在熱帶長期居住過的人而言,仍然是非常炎熱的,那一年四季幾乎不會發生劇烈變化的氣溫雖然極大的降低了當地居民對服裝種類的要求。但是同時也使人們多少有些懶散。即便是從溫帶國家過來的人,也會立刻因爲氣溫而變得懶散起來。
說句實話,楊王鵬不是不想離開那張涼牀,實在是這裡太涼快了,那屋頂的吊扇足以驅走炎熱,如果現在離開客房的話,就必須直面那灼人的陽光了。
“這地方,倒是適合懶漢生存,別的不說,光是這熱帶水果也夠吃了。
帶着這個念頭,楊王鵬從牀頭櫃上拿起那隻叫不出名字的熱帶水果。錄下果皮,將果仁放進嘴裡,慢慢咀嚼。
這家旅館的服務相當不錯,別看韋紫峰吃飯的品位很一般,但是對於住宿的要求卻很高,這家旅館不僅豪華,而且風景也好,就在海邊。每天站在陽臺上看日出,多少也算是一種享受,這兩日裡,楊王鵬也算是過了把富翁的癮。不過楊王鵬終究只是一個地位不高的政客,要權力沒權力,要財富沒財富,所以,他現在雖然躺在涼牀上。但是所琢磨的卻是以後該何去何從,是繼續從政呢,還是改行經商?如果要改行的話,就必須儘快做出決定,不然的話,等見了熊成基,問起他今後的打算時,恐怕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總不能一邊從政一邊經商吧?這在國內可是要遭到輿論指責的,而且會遭到相關部門的調查。
如果改行經商的話,蘇門達臘或許是一個比較好的,因爲這裡的華商勢力很盛,商業和工業也正處於崛起階段。
不來蘇門達臘不知道,一來才知道。這裡的華人勢力已經膨脹到了令人驚訝的程度,就拿人口來講,目前,包括邦加島、勿里洞島在內的那些附屬島嶼,整個蘇門達臘地區的華人和華僑的總人口已經超過了一百萬人,這是一個絕對驚人的數字,以致於荷蘭東印度羣島殖民當局不敢公佈這個數字,以免嚇壞了荷蘭國內的那幫政客,而只敢將這介,數字打個對摺,然後再打個對摺小至於真實的數字,卻是華人社團統計出來的,這其中還不包括那些已經不會說中國話的所謂“華人”
一百萬華人,這都是在過去短短兩年時間裡從各地移居過來的,其中既有來自中國南方的移民,也有來自南洋各地的華僑,而其中有許多人都像楊王鵬一樣,在將腳踩到蘇門達臘的土地上之前沒有在荷蘭殖民當局那裡辦理過任何相關的入關手續,實際上,這個入關手續目前是由華人自治機關辦理的,那麼,也就不必奇怪移民人數之多了。
當然。之所以有這麼多華人跑到蘇門達臘定居,還有一個次要原因,那就是英國海峽殖民地當局對華人移民採取的新措施,過去,華人移民馬來亞、婆羅洲等地區時是沒有移民“配額”限制的,英國人歡迎中國勞工到海峽殖民地做工,這樣可以保證英國企業和種植園的高利潤,但是,自從馬來亞危機之後,英國殖民當局的移民政策發生了變化。開始對中國移民的人數進行限制,每年定出一介。“配額”不許超過人數的限制,至於英國殖民地勞動力的短缺問題,英國殖民當局決定加快引進印度移民,以解決勞工問題。因此,現在的英國海峽殖民地的移民人口比例開始發生變化,印度人越來越多,中國人越來越少,而當地的土著居民則依舊作爲一個“變數”被英國殖民當局用特殊的政策“安撫”起來。
與此同時,許多打算到南洋討生活的中國人不得不將目的地轉向蘇門達臘島,於是,蘇門達臘島的華人數量就急到上升了。
必須承認,現在的南洋地區。整個戰略形勢都在發生劇烈的變化,這種變化雖然是人爲因素引起的,但是發展到現在,已經無法以任何人的意志爲轉移了,就像一隻被人推上山坡的石碾,一旦開始向山坡下滾動。就會以摧毀一切的力量釋放慣性,任何試圖阻止石碾前進的人和勢力都必須冒着被撞翻的危險,對於荷蘭人講是這樣,對於英國人講也是這樣,就連中國人也必須謹慎的對待目前的形勢。
楊王鵬網到蘇門達臘還不到兩天時間,但是對於當地的形勢已經比較瞭解了,一方面,當地華人自治機構專門印製了一些小冊子,用來提醒新移民注意事項,另一方面,楊王鵬昨天就在巨港市郊區親眼目睹了一場華人與土人的衝突,雖然衝突因爲荷蘭士兵的干預而沒有動用火器。但是即使那大刀片也足以給衝突雙方造成殺傷。
如果說前天楊王鵬還認爲蘇門達臘的局勢還可以控制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改變了看法。
人是趨利的,時刻將自己的利益放在關注的首位,當利益發生衝突時。自然會出現武力對抗。
在蘇門達臘就是這樣,一方面是華人數量的日益增多,另一方面是荷蘭殖民當局移民土人對抗華人的政策,但是當地的自然資源卻是有限的,尤其是土地和礦山,那麼。兩個文化不同、風俗不同、信仰不同、語言不同,甚至連膚色也有明顯差異的族羣之間就不可避免的會爆發衝突,利益的衝突。
目前的蘇門達臘形勢,用一句話以形容,那就是“炭發可危”現在唯一維繫整體和平的只是華人自治機構的容忍,而控制這個自治機構的實際上就是那個南洋的小聯合陣線。
楊王鵬認爲,蘇門達臘的形勢如何變化,這決定權並不掌握在們二直民當局手裡而是掌握在小聯合陣線手裡。而從小聯合附線。這個俗稱來看,這支力量顯然是掌握在中國中樞政府手裡。
小聯合陣線的正式稱呼是“南洋華人同鄉會”下設若干分會,每一個分會都以籍貫爲紐帶組建,雖然看上去好象地域性很強,但是實際上。由於總會控制着分會領導層的名單。因此,所有的分會都以總會馬首是瞻,只要總會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步調一致,而具體到下面的每一個分會,又因爲同鄉關係而更具戰鬥力,也更團結,當年的湘軍、準軍就是以這個原則建立起來的,雖然戰鬥力比不上現代化軍隊,但是對付起南洋的土著勢力卻是遊刃有餘。
正是在同鄉會的剋制前提下小蘇門達臘才保持了整體局面的穩定,但是這種穩定是脆弱的,這一點,當年幹過革命的楊王鵬是看得很清楚的。從械鬥時華人與土人那互相敵視的目光就能看出來,如果不是同鄉會保持克制的話,巨港城周遍的土人村鎮恐怕早就被夷平了,雖然土人有荷蘭殖民當局支持,可是荷蘭人也是有所顧忌,畢竟在荷蘭的殖民統治下,土人遭受的壓榨最殘酷,對殖民者的痛恨也最強烈,所以,荷蘭殖民當局即使援助土人一些武器。也都是老掉牙的武器,而相比之下。中國僑民所擁有的就是先進武器了。
現在的巨港市就是蘇門達臘南部的區華人勢力的政治中心與經濟中心。這是一座海港城市,位於一條河的河口。過去只是一座小城鎮但是經過過去兩年時間的充分發展。這裡已經成爲一座頗具規模的中型城市,並被河流分爲南北兩城,北城是舊城,南城是新城,兩城之間依靠一座鐵橋溝通,在北城,你可以看到中國傳統風格的建築羣,而在南城。你卻能看到歐洲風格很強的新式建築,甚至包括一座火力發電廠,實際上,巨港市的經濟中心就在南城。
現在,楊王鵬就住在南城的一家旅館裡,旅館的老闆是一名廣東商人。與韋紫峰是故交,在巨港經營雜貨業已有數年,由於在去年向蘇門達臘島北部地區運銷雜貨時遭遇過土人匪幫的洗劫,因此對土人相當痛恨,明白了這一點,也就能夠理解這家旅館爲什麼只接待華人和歐洲
。
實際上,像這家旅館一樣定下類似規矩的華人工商業企業有許多,工廠不招募土人,商店不爲土人服務,就連酒館、妓察也不接待土人,哪怕是土王來了,也得吃閉門羹小唯一的例外是賭館,賭徒們很歡迎土人去消遣,然後從那些土頭土腦的土人兜裡將他們最後的一個洋錢也贏走。接着就是他們的土地,從某種意義上講,賭館實際上在蘇門達臘的土地交易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而受益人通常不是土人。
當年,在美洲大陸和非洲大陸上所發生過的一切現在正在蘇門達臘上演,只不過主演由歐洲殖民者換成了華人,在這裡,華人移民的素質良莠不齊,既有願意爲土人提供工作和食物的華人老闆,也有殘酷壓榨土人的華人掌櫃,無論他們道德素質如何,他們有一個目的是相同的。那就是追求財富,改善自己的社會地位,許多在中國不名一文的人往往能夠在蘇門達臘找到發財的機會,而且只要你能擺平同鄉會,那麼。不管你是用什麼手段達到的發財目的,你的發財手段都是“合法”的。而且是有“道德”的,就像當年美國南方農場主宣佈黑奴也是“合法。財產一樣。
當然,同鄉會也不致於素質低到支持奴隸制上,實際上,同鄉會下也設有類似法庭職能的機構,而且法官幾乎全部來自中國,他們依照中國的法律判決各種糾紛和案件,中國法律不許可的行爲,在這裡同樣不許可,但是,這僅僅只限於華人社會內部,至於華人與土人之間的糾紛。則依照荷蘭殖民當局制訂的相關法律,按照荷蘭人與土人之間的糾紛進行處理,不僅在法理上站得住腳。在文明面前也站得住腳,對此,荷蘭殖民當局也只能採取聽之任之的態度,因爲他們很清楚,當地的華人社會已經具備了武裝反抗荷蘭殖民當局的實力。
從某種意義上講,蘇門達臘島上出現了新的殖民者,只不過,這咋。殖民者卻不是來自歐洲,也不是來自美洲。
說句實話,對於目前島上這種殖民現象,楊王鵬是不以爲然的,甩爲他很清楚,那位“狂人總統”一直對外宣傳“去殖民化”至少在表面上,總統先生恐怕不會赤膊上陣跳出來支持那幫過於狂熱的同鄉會激進分子,而且作爲一個剛纔擺脫了被殖民命運的國家,中國現在就跳出來實施殖民主義,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比日本更難看,因爲這是從別人碗裡搶飯吃,這搶的是荷蘭的飯。但是另一方面,楊王鵬也不擔心荷蘭人會對中國僑民採取什麼斷然措施,原因很簡單,因爲就在今天,中國的一支海軍艦隊就將進抵巨港。名義上是來進行遠洋節練,但是如果需要的話,這支艦隊未必不能扮演當年美國遠東艦隊在馬尼拉港前所扮演的那個角色。
說到底,這叫“弱肉強食。小列強信奉這個原則,而現在,中國的社會輿論也正在研究和爭論這個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原則,雖然莫衷一是。但是有一介。基本事實是不能否認的,那就是,無論荷蘭人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蘇門達臘烏上目前的這種局面,尤其是當歐州正在打仗、而美國也準備打仗的情況之下。
“這個時候派軍艦過來,趙振華到底想幹什麼呢?”
楊王鵬琢磨着,然後他就聽見了鬧鐘鈴響,於是起身,穿好衣服,穿上那雙蘇門達臘本地華人工廠製造的皮製涼鞋,並關上電扇開關,然後離開客房,鎖好房門,走出旅館之後。就在街上叫了輛黃包車,吩咐車伕拉他去港口。
楊王鵬要去港口看看那支艦隊,當然,這並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是去港口接一位朋友小而那位朋友則是與一位革命的先行者一起坐美國輪船從檀香山趕到這蘇門達臘的。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