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潤獻像往常那樣,聽見雞鳴聲,就睜開了眼睛,然後繼續躺在行軍牀上,直到喜二遍雞鳴響起,他才翻身坐了起來。
屋裡依舊黑得不見人影,聽到斯聲,部潤獻知道,那位與他同住一屋的參謀處長還在夢鄉之中,於是,他穿上褲子,並在牀下摸到了他的那雙布鞋,蹬在了腳上,然後下了牀,拿起軍上裝和那雙坦克靴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後,提起門後的那盞馬燈,掀起門簾,走出了屋。
在門外點燃了馬燈之後,郜潤獄便將軍上裝穿好,然後提起馬燈和坦克靴,向旅部走了過去,路上沒看見一個人影,直到接近旅部時才聽到哨兵的口令聲。
“口令!”
“鐵甲!”
部潤訛回了口令,然後徑直走進旅部,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幾名仍在值班的參謀,現在沒什麼事情可做,熬了一夜,那幾名參謀都有些昏昏沉沉,坐在辦公桌前直打瞌睡,直到看見門口燈光閃爍,他們才精神一振。
“立正!敬禮”。
一名參謀喊了一聲,值班的參謀們立玄站起,向郜潤獻敬禮。
部潤漲回了禮,將那盞馬燈放在門後的一張辦公桌後,然後說道:“你們都下去休息吧,這裡由我接手
“是!”
參謀們順手將各自辦公桌上的馬燈熄滅,然後離開了旅部。
部潤獻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牙刷、牙粉,放進臉盆裡,然後再拿起那隻牙缸,提着馬燈走出了旅部,就在門口不遠的那口水井邊打了桶涼水,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個人洗漱工作。
走回旅部,正好趕上哨兵換崗,像往常一樣,下了崗的那幾名士兵並沒有立即返回營房,而是先去伙房給部潤酞下了碗麪條,然後端進旅部,放在長官的辦公桌上,這纔算是完成了任務。
部潤獻一邊“喘哩呼嚕”的吸着麪條,一邊就着那盞馬燈查看參謀們的值班記錄,昨夜似乎很平靜,前敵指揮部沒有來命令,陸軍參謀部也沒有來命令,只有一些內部通訊記錄,而且也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參謀們已經處理完畢。
翻閱完了值班記錄,郜潤獻又從桌上拿了一本《柴油機原理》,繼續溫習,等他吃完那碗麪條的時候,窗外的天空中已出現了亮光。
就這麼獨自一人坐在旅部裡看書,直到七點鐘起牀號響起,郜潤獻才合上那本《柴油機原理》,站起身,整了整軍裝,紮起武裝帶,換上那雙坦克靴,然後氣定神閒的走出了旅部,揹着手站在旅部門前,看着遠處的校場。
很快,原本寂靜的軍營迅速熱鬧起來,完成內務的士兵和軍官們很快集中到了校場上,而這時,接班的參謀也趕到了旅部,部潤獻交代了幾句之後,便趕去校場。
等郜潤獻趕到校場的時候,官兵們的早操已經開始了,跟着值日官的口令,數千名裝甲兵整齊的做着聳事體操,每一個人都像郜潤獄那樣穿戴整齊,而且像郜潤獻一樣都戴着那頂船型軟帽。
船型軟帽代表着精銳部隊,而這裝甲部隊就是精銳部隊,郜潤獄就是這支國防軍精銳部隊的最高指揮官。
回首當年,從湖北新軍的一名低級軍官起步,最終成爲裝甲兵部隊的最高指揮官,鄒潤袱始終有些如在夢中的感覺,或許從一開始,他就跟這軍事新技術結下了不解之緣,從最開始時的電報軍官到後來的電雷處處長,再到後來的裝甲列車營上校營長,直到現在,裝甲部隊最高指揮官,郜潤獄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樣的順利,這固然是他勤勉努力的結果,但是如果沒有總統的鼎力支持的話,他也不會取得現在的成績。
對於總統的栽培,郜潤獻很感激,作爲一名職業軍人,他沒有別的報答手段,只能在戰場上爲總統贏得勝利了,而贏得勝利離不開部隊的練,自從接手裝甲部隊以來,郜潤獻一直對練抓得很緊,每天早操,他總要親自趕到校場監督,如果心情好的話,他甚至會親自喊操。
但是現在,郜潤獻的心情並不怎麼好,原因很簡單,因爲前敵指揮部遲遲沒有下達總攻蓋平的命令,雖然昨天前敵指揮部已經用列車炮對蓋平日軍轟擊了大半天,但是卻始終沒有下達總攻命令,命令不到,部潤獄的裝甲兵也就不能出擊,這讓他心情很差。
從軍這麼多年,部潤獄已經學會了將情緒內斂,前敵指揮部不下達進攻命令,他也不:,剛六請戰,因爲他明白,如果級認爲攻擊時機凡到。麼自然會下達攻擊命令,如果上級認爲攻擊時機不到,那麼就算是他寫下血書請戰,也會徒勞無功,反而會增加上級的反感,所以,他從來就不主動向上級請戰,只是這心情卻也有些壓抑。
裝甲兵部隊從組建到現在,尚未經受過真正的考驗,雖然在這場遼東半島戰爭中裝甲兵部隊確實與敵人進行過一些小規模的戰鬥,尤其是白朗指揮的那支部隊,更是爲光復岫巖立下汗馬功勞,但是作爲一個,嶄新的兵種,中國的裝甲兵部隊仍然缺乏足夠的實戰經驗。
部潤獻心急,不能儘快與蓋平日軍進行決戰固然是重要原因,但是另一個原因也不能不提,那就是盤踞在北滿地區的沙皇俄國軍隊在郜潤訛看來,如果不能儘快解決遼東半島的日軍力量,那麼,盤踞北方的沙皇俄國軍隊始終是一個潛在威脅,雖然目前俄國似乎還沒有直接捲入遼東中日戰事的意圖,而且歐洲局勢也牽制了俄國的注意力,但是不可否認的一個事實是,一旦中國驅逐了日本盤跑在南滿的勢力,那麼肯定會引起俄國的擔心,所以,在解決了盤踞南滿地區的日軍之後,郜潤獻很想率領裝甲兵北上,威懾俄國軍隊。
所以,在部潤訛看來,中日之戰,越早打完越好,這一點到是與中樞的看法完全相同,只不過,作爲一名前線指揮官,鄒潤袱並不清楚總參謀部的作戰意圖到底是什麼,他也就無法理解爲什麼前敵指揮部遲遲不肯下達總攻命令。
昨天前敵總指揮吳祿貞下令炮擊蓋平日軍防線,列車炮轟了大半天,日軍一線陣地和後勤基地已被轟得一塌糊塗,部潤獄原本以爲當天就能發動總攻的,他也下令讓在博羅堡待命的裝甲兵部隊做好出發準備,一旦總攻命令下達,就可以直撲日軍側翼和後方,配合步兵部隊全殲日軍,但是誰知總攻命令始終沒有下達,等到深夜,鄒潤獄才明白過來,昨天的炮擊只不過是前敵指揮部的虛張聲勢而已,至於前敵總指揮吳祿貞到底打算做什麼,部潤獄卻是猜不明白了。
猜不明白歸猜不明白,部潤獄也沒打算去問個究竟,他只知道,只要練好了部隊,到時候上了陣,就讓步兵們開開眼界,怎麼着也要把白朗給比下去,好歹他郜潤獄是白朗的師父和上司,怎麼說也不能落在後頭,白朗可以配合東路縱隊殲滅日軍一萬餘人,那麼部潤獄的目標就是配合西路縱隊殲滅日軍至少三萬人。
站在校場邊,看着官兵們操練,郜潤獄心裡轉着的心思卻是如何包抄蓋平日軍側翼和後路,將其一口吃掉,並順勢一鼓作氣向南方衝擊,沿着南滿鐵路一口氣衝到金州地峽,將坐困旅順的日本關東軍變成甕中之鱉。
很快,裝甲兵們的早操練結束,接着是長跑,以前,部潤獄通常會跟着士兵們一起跑上幾圈,但是今天他沒有心情,沒等跑圈結束,他就回到了旅部,坐了幾分鐘,又趕去野戰廚房,看看官兵們的早飯預備得如何了。
網走到廚房營地,一名參謀就從電報室匆匆趕來,交給郜潤獄一封加急電報。
“茲命你部,迅速組建一支快速縱隊,由蓋平方向轉往岫巖一帶待命。”
這封電報內容過於簡單,郜潤獄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爲什麼總參謀部要越過陸軍參謀部直接給他拍來這道命令,正打算回封電報問個明白時,又一封電報轉來,也是總參謀部拍發過來的,而且顯然是對上一封電報內容的補充。
看了這第二封電報,郜潤獄終於明白過來總參謀部爲什麼要叫他分兵一部增援岫巖了。
就在昨天下午,海軍潛艇偵察部隊轉回情報,日本聯合艦隊已經護送一支陸軍登陸船隊航行至西朝鮮灣海域,根據分析,這支艦隊的目的地很可能就是遼東半島東部海岸,總參謀部調部潤獄的裝甲部隊過去增援,就是爲了配合東路縱隊發起反登陸作戰,目前空軍偵察部隊已經大批出動,相信很快就能判明具軍登陸地點。
“太好了!中樞將這個任務交給裝甲兵,簡直是太英明瞭!”
部潤訛眉飛色舞,急忙吩咐參謀召集軍事會議。用裝甲部隊發動反登陸作戰,這恐怕是人類戰爭史上最偉大的嘗試之一,郜潤獄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